时屿抛下众人跟贺铮走了,宋淼连发十多条要和重色轻友的他绝交的微信。
【……有林意他们帮你撑着场子,少我一个差不到哪去。】
时屿回了一句,又给这位大小姐发去一个祝“99”的红包,对面终于消停。
收起手机,时屿看向手搭在方向盘上,正认真开车的贺铮,他心里其实还有很多疑惑没搞明白,想跟对方聊聊,但车里还有温景在,就没出声,只视线在那修长清俊的手上停留一瞬,把头转向窗外。
贺铮一直留意着时屿,自然铺捉到了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抬眼对后座的温景道,“你是不是晚点要跟秦晴一起吃饭?”
温景从后视镜里与他对视,瞬间了然,点点头,嘴角勾起,笑着说,“我们一起约好去吃印度菜。”
他装模作样地低头看了眼手机,“唔,时间差不多,过去把我放市一院门口就行。”
贺铮嗯了一声,重新在导航上规划了最优路线。
十分钟后,温景在市一院附近停车区下车。
“我和姐姐很久没约过会,就不邀请你俩当电灯泡了。”他趴在降下的车窗边笑眯眯地冲时屿挥手。
时屿摇头,表示不介意,并祝他们约会愉快。
宝马m760重新汇入车流,倒车镜里温景拿着手机让到人行道上给女朋友打电话,声音十分委屈,“姐姐,贺铮那丫把我丢下了,你来捡我回家行吗?”
时屿把目光收回来。
车内有片刻沉默,少顷,两人同时开口,“你……”
“你先说。”时屿道。
贺铮看向他,“想问问你有没有吃饭?正好这附近有家不错的私房菜馆。”
已是下午四点,时屿从早到现在只吃了几块蛋糕点心,本来没太大感觉,贺铮一问,肚子立马应景地响了一声,还真饿了。
他摸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这次我请你吧。”
“行。”贺铮眼角浮上一星笑意,他慢慢减缓车速,观察来车情况,然后掉头,大概行进了几百米,车子右拐,上了一条辅路。
又开了三分钟左右,车子在一道巷子口停下,时屿跟着贺铮下车,步行一段,停在了一家青瓦白墙的庭院前。
“到了。”贺铮推开门,示意时屿先进。
时屿踏入院子,好奇的东张西望,他跟家里人去过很多家私房菜馆,但这家从来没来过。
相比于其他私房菜馆来说,这家其实更像是农家乐,院子里没有流觞曲水,假山虫鱼,有的只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还有块开垦出来种着各种香料的田地。
服务生也没见几个,只有个个子高大,长相有些凶悍的男人正坐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在百无聊赖地抽着烟。
看着不像好人。
“……你确定这是吃饭的地方?”时屿不禁小声问贺铮。
没等贺铮说话,屋檐下的男人先接道,“买卖人口的地方,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靠!”时屿吃惊的瞪他,耳力也太好了吧?
贺铮失笑,手按在时屿肩膀上,边带着人往里走,边问刚刚说话的男人,“有吃的没?”
“得问我媳妇儿。”
男人拿下手里的烟,从藤椅上起身,居高临下地朝时屿抬抬下巴,“哪里骗来的小孩儿?”
时屿继续瞪他。
这时一道十分温润好听的声音自后方响起,“别吓唬客人。”
时屿视线转移,就见一个穿着全棉T恤、牛仔裤,长相十分清秀的青年自里间走出来。
对方眼睛自带笑意,见到贺铮和时屿,更是多了几分欣喜,“铮哥,来吃饭啊?”
他看向时屿,“这位是?”
“我叫时屿。”时屿主动介绍自己。
“你好,我是沈错,刚刚吓唬你的这位是我男朋友秦弈,他跟你开玩笑的,别介意。”沈错笑着说。
时屿摇了摇头,内心有些被震到,不由余光扫向旁边的贺铮,贺铮显然跟这两位是熟识。
但他不是讨厌同性恋吗?
这家私房菜馆瞧着逼格不高,跟农家乐似的,不过架子挺大,一天只招待两桌客人。
贺铮一来,今天正好算是客满,沈错便把停业的牌子挂到门口,随即带贺铮和时屿到厢房,之后便拉着自己的男友去准备饭食,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脱下西装外套,取掉领口的温莎结,又解开几颗衬衫扣子,时屿感觉自在了很多,他端起桌上备好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眼睛打量起四周,好奇道,“这里没服务员吗?”
厢房内环境很清幽干净,一旁的香炉内燃着香薰,时屿不懂香,只觉沁入鼻尖的气味很好闻,好像有让人静心的效果。
贺铮把他和自己的西装放一起,回道,“没有,就他们两个,只负责做饭,不接受点菜,有什么吃什么,其他需要得自己来。”
时屿觉得挺新奇,头回见开饭店如此任性的。
“那他们盈利吗?”
“不知道,”贺铮想了想笑着说,“不过平时订位的人挺多,得排队,一顿餐价格也不便宜。”
旁边的架子上有秦弈酿的果酒,贺铮找了找,找到瓶梅子酒拎过来放到桌上。
“待会喝一点?”
时屿拿过来摘掉软木塞闻了闻,馋道,“我能先尝一口么?”
贺铮便把倒扣在桌上的琉璃杯正过来,倒了半杯递给他。
时屿接过,抿了一小口,酸甜的滋味立马在舌尖弥漫开,咽下去后,舌根处会残留一点隐约的辣意。
“好喝。”时屿说。
贺铮道,“吃完可以带两瓶走。”
秦沈二人很麻利,很快就送来四菜一汤,时屿看了一圈,除了一道茄子煲豆腐,其他都是他喜欢吃的。
往常贺铮来,秦弈都要和他喝上两杯,但今天时屿在,他们没多留,把菜送上来,就离开了厢房。
“还是第一次见铮哥带人来。”
时屿隐约听到那二人渐渐远去的对话,他看向贺铮,贺铮把筷子递给他。
“尝尝这个,沈错的拿手菜。”贺铮用筷子点点时屿手边的一盘爆炒鲍鱼片。
时屿夹了一筷子送嘴里,眼睛不禁亮了亮,评价道,“好吃。”
鲍鱼片鲜爽脆嫩,火候刚刚好。
时屿确实饿了,尝到好吃的更是觉得自己能立马吞下一头牛,先风卷残云地吃了个半饱,这才放慢了速度,跟贺铮边吃边聊。
“对了,那你电脑里为什么有那些搜索记录啊?”
贺铮没怎么吃菜,只手上拿着半杯酒慢慢品着,闻言看着他,“你说自杀语录?”
时屿点头。
贺铮有一会没说话,时屿盯着他微垂的眼睫,心道自己可能问了个越线的问题。
“算了,不为难你,咱们聊点别的。”他说。
贺铮微愣,继而道,“没有,我是在想怎么给你说。”
他斟酌片刻道,“我以前被人拉进过一个聊天群,那里面的人大多有自杀倾向。”
时屿咬住了筷子,他以前听说过有这样的群。
贺铮道,“我在里面认识了几个人,其中有个小女生,今年16岁,唔,好像上个月已经17了,她是双向情感障碍患者,跟我聊过几句。”
“我发现她自杀意愿非常强烈,而我也不懂怎么帮她安抚她,就在百度上胡乱搜索,所以才有了那些记录。”
现在想想,当时病急乱投医了,反而引得时屿为他担惊受怕,贺铮暗自苦笑,心里既觉得时屿傻又心疼。
怎么就不知道问问自己呢?
“……原来是这样。”
时屿喃喃,尴尬再次包裹了他,这误会真是大了去了,“所以你是真的想关闭公司?”
“那你……”
他想问贺铮为什么不走,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是因为我吗?”
“我答应过你们,等你们都找到工作,离职了再关掉公司。”贺铮说。
时屿顿时感到十分抱歉,他一直热火朝天地想拯救贺铮,结果原来是自己耽搁了他的计划。
他顿时沮丧起来,“对不起。”
“道什么歉,”贺铮无奈,“要道歉也是我道歉,让你担心了,我的错。”
时屿依旧情绪低落。
“这样吧,咱俩互相给对方磕一个,这事儿就翻篇了行吗?”贺铮说。
时屿被吓住,“……不至于吧。”
“看你这么郑重,不磕一个感觉过不去。”贺铮严肃地说。
时屿顿时笑起来,他刚要说话,想起什么,脸色猛地一变,抓住贺铮的左手腕,直接摸到那条疤上。
“不对,虽然你没破产,但你确实有自杀倾向,不然你为什么会加那种聊天群,还有那天温景来找你喊你去医院做心理测试,我听到了!”
否则他当时也不会那么确定的一直以为贺铮要自杀。
贺铮讶然,他没想到时屿听见了自己和温景的谈话,想起那天对方从办公室门口匆匆离开的背影,他默然一瞬还是实话实说,“以前确实有过,但现在我没有想死的念头,别担心。”
“真的?”时屿怀疑。
“嗯,我已经退了那个群,也有定期去做心理评估,现在心理状况很稳定。”贺铮说。
时屿并不了解贺铮,只能选择相信。
之后贺铮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他们聊到时屿的学校及其家人,时屿不是他的对手,很容易就被他带偏。
没多久,时屿家的情况贺铮基本上一清二楚了。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暗下来,等要走时,贺铮才发现时屿脚下有点打晃。
他不由看向桌上的空酒瓶。
二两的瓶,一人一瓶,量不算多,酒精度数也不高,三十多度。
而时屿一直表现很正常,聊什么都能接上来,加上他喝酒不上脸,贺铮便没察觉,直到此刻,他觉得时屿可能喝的有点多——人都朝着窗子走了。
“时屿。”贺铮赶紧过去拉住他,垂眼问道,“醉了?”
“嗯?没有。”时屿说,样子与平时无异,脚下却还是要奔着窗户而去。
贺铮哭笑不得,不敢让时屿自己走,出去向沈错和秦弈道过别,而后牵着他离开了私房菜馆。
外面城市灯火渐次亮起,巷子周围却像是蒙着块黑布,没有一丝灯光。
“小心。”贺铮打开手机自带电筒,给时屿照在脚下。
“说起来,我大哥和聪哥跟这家菜馆的两位老板一样,也是一对同**人。”时屿突然出声。
而后他紧接着道,“老板,你讨厌同性恋吗?”
贺铮闻言先回头去瞧被自己牵着的男生,不确定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但夜色昏昧,瞧不见对方的表情。
他又把视线转回到前方,状似随意道,“不讨厌。”
下一瞬,他的手腕被拽住,时屿停下了脚步。
“贺铮。”
贺铮微愣,时屿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轻飘飘的两个字从对方嘴里吐出来,仿佛毛绒草刷过心间,泛起一片痒意。
他不由转过身,猝不及防间嘴唇被一片温热吻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