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为什么说灵犀还没有死?明明真武大帝、孙悟空、妈祖娘娘等神灵已经在西海对灵犀展开一次围剿,最终真武大帝将其俘获并封印,对外只说灵犀已经彻底被消灭。
关稷雪捋了一下张良话中的玄机。
从东华帝君的妙严宫知道寒冰玉漱的线索后,敖摩昂奉从真武大帝的指示来到阿修罗界,但是灵犀对西海有恨,其势力尾追敖摩昂而来。不过敖摩昂顺利找到张良,灵犀的势力陷入锦囊良弓阵,被强制变成白鸽,死于冷箭之下。
也不知灵犀与西海之间的仇怨又从何而来?西海龙宫和西海众生灵无辜被卷入灵犀的筹谋之中,想来其中缘由时间久远,灵犀是因为旧事对整个西海下手。
关稷雪偏了偏头,讶然一声:“那如果像张良先生所说,有问题的便是……”
她顿了一下,望向敖摩昂。
“张良先生,灵犀为什么会与西海有仇?”敖摩昂睁大双眼:“即使如此,也不能断定真武帝君有异,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能悄无声息放走灵犀?”
说到真武大帝,关稷雪想起桑姬记忆里那位跟随在颛顼身边的玄武。
玄武在不周山一战中联合少昊派出的白虎打败了朱雀,一度令刚刚踏入北天界的桑姬格外忌惮,后来随着不可避免的接触越来越多,那种不安的感觉才慢慢消解。
她深知他行为低调、心思细腻,想要悄无声息地放走灵犀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又凭什么这么做呢?
“我们被追杀那么久不就是最好的证明?难道一个堂堂武神,将灵犀押回他自己的府邸之后还能没有办法吗?”张良反问道,不由将手中的书卷攥紧:“为了逃避灵犀的追捕,还耗费了锦囊良弓阵……”
敖摩昂皱了皱眉头,此人巧舌如簧,他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只道:“他没有必要去救灵犀。”
顿了顿,见张良没有出声,他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况且,真武帝君至今还在为解决西海的事情而奔波,他凭什么自找麻烦?就连这次,也是他让我来找你……如果他与灵犀勾结,应该直接派人来杀你,不用留着我!”
“那还不简单?”张良嗬嗬地笑了两下:“他亲手参与收服灵犀之事,暗中来一个瞒天过海,日后再来个里应外合,也不无可能啊。而且取信于你,让你过来,正好一网打尽,罪名全揽到灵犀身上,而他清清白白,你只不过是出了一场意外。”
敖摩昂脸色一黑:“你说话未免也太过分了!”无论如何,是真武大帝将他救出泥潭,张良的这番说辞,他一点都不信。
张良见他无话可说,得意地眯起眼睛,打开系在身上的酒壶喝了一口酒。
“要不……龙太子,你回想一下真武大帝叫你来阿修罗界之时,还有没有说过其他的话?”关稷雪也觉得张良有些武断。
张良善于揣度人心,因为人生在世,为名为财,争得你死我活,他的心思很敏锐,猜测得十分有道理。
但是,真武大帝在天庭的地位不低,声望也高,如果他选择帮着灵犀,那么他的利益所在何处?又是什么在驱动他这么做?这些她们都没有搞清楚,所以不能此时就断定真武大帝与灵犀的联系。
敖摩昂与张良之间的气氛僵持许久,关稷雪提出的问题令他的思路打开一个突破口:“帝君让我来阿修罗界,除了询问药方,还让我问问张良先生最近与赤松子联系是在什么时候……对了,帝君这段时间收留了赤松子的一位徒弟,那位徒弟也宣称知道药方,但是帝君对他似乎并不太信任。”
“什么徒弟?那是谁?”张良瞪大双眼,显然没料到他这么说:“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之前我们一直被人追杀,然后又忙于稳固阵法。”敖摩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张良的心情有些激动,甚至抓着他晃了几下,失去了几分淡定,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当年我拥立高祖刘邦称帝,功成身退之后,曾追随赤松子而去,希望他能收我作为徒弟,但是始终未能如愿,他说他不会再招收徒弟。”张良的神情稍显落寞。
他与赤松子相遇于下邳,赤松子化身为一名叫黄石公的老人,试探他的谦卑与决心,后来又传授他兵法,他心中将赤松子当做师父看待。
可是赤松子像是只来到了人间游玩一遭,再三拒绝他的拜师,给他留下锦囊良弓阵之后就化作云雾飘散。
唯有他手上的这卷兵法,像是附随了赤松子的神识一般,在他遇到困难之时,偶尔发烫,为他指点迷津。
只不过,这卷书简在使用完锦囊良弓阵之后,就失去了灵性,与一般的书简别无二致。
“怎么又是赤松子?”关稷雪暗自嘀咕了两声,有些无语,拍了拍张良的肩膀:“所以说,那个自称是赤松子徒弟的人有问题?那张老先生知道赤松子他在哪里吗?”
张良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当然有问题!连我这个徒弟他都不收,凭什么会随随便便收其他人为徒!”
“……也不一定吧。”关稷雪的目光带着些怀疑:“收不收徒弟看的是赤松子的意愿吧,如果师徒有缘,收其他人为徒弟也不是不可能。”
张良一时有些气短,幽幽说道:“也不是我自恃才气,我当年也问了赤松子为什么不收我为徒,他说他答应了别人不再收徒,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冒出一个新收的徒弟呢?”
关稷雪与敖摩昂对视一眼,表示了悟。
敖摩昂当机立断,从怀里掏出一枚黑玉制成的真武令,注入灵气,手捻成诀,将从这里了解到的一切告诉真武大帝。其中还着重说了赤松子收徒之事。
张良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去阻止他:“他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你就不能再等等?”
可是他的阻止并没有什么用,真武令发出雾蒙蒙的黑光,显示他已经收到敖摩昂的消息。
此外,关稷雪还眼尖地发现,真武令的镶边上还附有一缕奇异且熟悉的火光,她想起玄武与朱雀之间的矛盾与龃龉颇多,不由担忧地看了一眼他朱雀。
朱雀注视着那枚令牌,没再做出多余的举动,反倒显得有些气定神闲。
然而,当她回过头去看真武令的时候,那环绕周边的黑雾突然变得浓厚,并迅速扩大,眨眼之间便将敖摩昂,以及拽住敖摩昂手臂的张良一同卷走。
到最后,真武令“咻”地一下也没了踪影。
牛魔王惊叫了一声:“真武大帝?他把他们都卷走了,这什么意思?”他不由抬高声调:“那俺老牛的功劳怎么办?真武大帝是不是又理出了什么头绪?还是说他害怕我们将他的某些算盘翻出来?”
牛魔王胡乱猜测,脸上阴晴不定。
“要不我们也跟过去?如果我没记错,武当山应当是真武的道场。”关稷雪皱了皱眉,有些犹豫不决:“不过神农鼎之事……”神农鼎至关重要,她们要去幽都的计划也不能就此被打乱。
“先去幽都找玄鸟要紧。”关稷雪正犹豫之时,朱雀突然出声,他嘴角的笑意似有似无:“以我对玄武的了解,他们不会有事的。”
“对!我们去找神农鼎!”牛魔王兴奋地说道,暗叹自己刚才竟然因为一点点意外大惊小怪的,本来找到神农鼎才是大事嘛。
关稷雪亦点点头,她们跟着牛魔王一起将贪梦雪蚕等人安置好之后,便动身前往幽都。
牛魔王召唤出自己的坐骑避水金睛兽,满脸堆笑,摇手招呼道:“二位要不要过来一起?”
朱雀似乎嫌弃地看了一眼避水金睛兽,淡淡说道:“不必了。”
“那俺老牛就先走一步了。”还好他的爱骑不用这两位大神,牛魔王心中暗喜,珍惜地摸了一把避水金睛兽的卷毛。
不过,他的余光注意到朱雀身上飘过一道红光,紧接着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唳叫声,漫天彩霞浮动,霓虹坠落在旷野之上。
关稷雪抬头望着闪耀的星空,朱雀翩然降落在她身前,一双眼睛摄魂夺魄:“上来吧。”
“嗯……噢……”关稷雪反应过来,搓了搓手心,有些受宠若惊,但她才舍不得拒绝,呆呆愣愣地爬到朱雀背上,抓着他光滑宛如暖玉凝脂般的羽毛,越发有些爱不释手。
她一方面想着直接将好朋友当成坐骑有些不好,另一方面心里又乐得炸开了花。
朱雀振动双翅,倏忽远去。
他飞得很快,却十分平稳,再加上他身上冒出的热浪团团围绕,关稷雪甚至感受不到空气中的凉风。
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趴在朱雀身上,回想起真武将敖摩昂以及张良卷走之前,那缕附在真武令上面的火光,又忽然坐了起来。
真武的表现像是匆匆忙忙,带着敖摩昂仓皇逃走,莫非不是因为赤松子,而是因为感受到了朱雀的气息吧?
牛魔王骑着避水金睛兽,拼命在后面追赶,但是早就看不到朱雀的身影,空中的气温一下子下降不少。
他默默哀叹一声,想到了铁扇公主。
可是他知道,以铁扇公主的脾气,每次见到他,都会先吵架,一吵架,就会一扇子将他扇出十万八千里。
他被扇了那么多年,早就是小须弥山的常客了,但是小须弥山上的那位灵吉菩萨,死活不愿意将定风丹借给他。
另一边,九幽界的枯骨岭上。
真武大帝飞身踩过悬崖间的铁索,站在山岗之上,任由冷风吹动自己的长袍。
他似乎聆听到了什么声音,眉头紧蹙,忽然他心头一颤,口中吐出鲜红的血:“……是朱雀的力量!”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声说道:“一出来就这么不客气。”
但是说完,他又闭了闭眼睛,显得有些头疼。
过了良久,他挥一挥衣袖,将敖摩昂和张良全部放出来,对敖摩昂说道:“骆清原的事情我都清楚了,回去一定要先控制住他。”
敖摩昂看了看地面,那一滩血格外显眼,他不由问道:“帝君,你受伤了?”
“我没事。”真武大帝摆摆手:“东华帝君给了我进入九幽界的钥匙,我要先找到九幽之心再出去。”
“九幽之心?那不就是能提高药性融合度的绝佳材料?”张良略显惊讶,心中的敌意少了几分,至少真武大帝看上去不像有什么阴谋的样子。
真武大帝忽然幽幽地看他一眼。
他神情一顿,定了定心神,淡定地回望真武大帝。
“若是赤松子站在你眼前,你能认出来吗?”真武大帝有些奇怪地问道。
“那是当然!”张良自信一笑:“张某之所以滞留在阿修罗界千百年,自然是为了追寻他的踪迹。”
“那么刚才你已经见过他了。”真武大帝淡淡说道。
“……啊?”张良平生第一次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武大帝抚着心口,略显凌乱。
当年朱雀为了刺探各大天界的情况,扮演的身份多不胜数,要不是朱雀不小心在他面前露出了几根羽毛,他还真的想不到雨师赤松子竟是朱雀!
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时假亦真——朱雀,你不装会死吗?
他本来以为抓住了朱雀的小辫子,一方面想拿捏他,一方又以为他误入歧途整日为他操心,结果全部弄错了,他救了个假鸟!
那么问题来了,那个他以为是赤松子的人,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真武:你是假粉!
张良:……你是塑料兄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2章 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