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星辰那边一收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往外走,阿祀看见了,忙问他:“我听见陆终找你了,是他那边出什么事了么?”
斩星辰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一脸关切的舂羽说:“没什么大事,就算有,也轮不着他俩出面。我去那边一趟,你俩好好看家。”
两人眼下在斩星辰这边谋了个小职位,大小也算冥界的公务员。
“你去吧,我俩看家。”
自从墟川结界打开后,鬼城就慢慢空了,如今度朔山顶只有望月宫里还住着人,不过也就住着他们几个,没有旁人了。
管褚找上边给自己安排了一份沟通人、冥两界的工作,天天泡在人间不回来。
斩星辰去北帝那露了个面,转头就直奔落仙谷去。
与此同时,陆终和隗玉比他先一步去到那边,去到时谷口乱糟糟的,架着消防车、警车,乌泱泱堵着一堆人,最前头还有一些不怕死的一批一批往里冲。
两人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沉默地看着。
“他们以为自己能挡得住?”隗玉问。
“大概挡不住也得挡吧,”陆终回头看了眼身后灯火通明的A市,“而且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拦的是什么吧。”
“要出手吗?”隗玉又问。
陆终点点头,“我去拦一下,你去人堆里找找慕白潇,把他带出来。他要是出了事,我怕星辰难受。”
“嗯。”
商量好之后,两人分头行动。
陆终一个闪身去到最前方,将蒙着头往里冲的人一掌扫到身后,然后随便指了一个人说:“把你们管事的叫来,我有办法对付它。”
被指到的那个先是愣一下,然后皱着眉头问:“你是什么人?群众不让进来,你快出去,这里危险。”
陆终没跟他废话,直接一挥衣袖,扫退一大片黑沉沉的死气道:“看见了么,想活命就别废话,赶紧去。”
那人见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加快脚步跑走了。
剩下的还在现场洒水作业的,也都不动了,在陆终指挥下停了下来。
他们全都等在周围,眼睛有意无意地盯着他看,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不好惹。
不多时,一个身材挺拔气场沉稳的男人走过来,他身后似乎跟着两个助力,一走近陆终,他身后的助理就开口道:“陆终,男二十九岁,住观山街十八号,上一份职业是龙津寨地下拳场拳击手,现在是便利店老板......”
陆终抬手打断他,“你就是管事的?”
来人点头。
“得了,让你们的人包括城里来的那些都退回去吧,这里我接管了。”陆终说。
“你能处理得了?”
“嗯。”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大概知道一点。”
“我凭什么信你?”来人最后问了一句。
陆终目光淡淡地看向他:“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需要你保证不会伤害百姓。”
“你以为我为什么站在这里?”
来人目光沉沉地瞪着他,“我要在你旁边。”
“随便。”
话毕,来人摆手。
周围的人还真就二话不说收拾东西退了,倒是他身后的助理一动不动。
陆终瞥了一眼,开始结印设结界,他没办法吸收消灭死气,只能暂时用结界把它们困在里头。
正设结界呢,斩星辰赶到了。
他出场有些拉风,是凭空出现的,黑袍张扬,五官锋利,被冲天的黑气一衬,整个人威武霸气得不行。
他唰地落在陆终身旁,冷冷开口道:“他不准隗玉动手。”
陆终没什么大反应,他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倒是旁边的那个人开口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叫隗玉的人能处理这些黑瘴气?”
斩星辰转头看他,用眼神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回了句:“A市我说了算。”
斩星辰对这个没什么概念,只想了想回他说:“他能处理,但这不是瘴气,不是你们人类能处理得了的,你在这里也没用。”
“我得看着,我身后是数千万百姓,我不能走。”
斩星辰挑了下眉,这才认真去打量身旁这个人。
看上去不年轻了,大约三四十岁,五官端正,身姿挺拔,周身气运不错,是个官运亨通的人。
“随你。”他说。
说着话的功夫,陆终的结界设好了。
斩星辰问:“隗玉呢?”
“我让他去找慕白潇了。”
斩星辰皱眉:“他在这里做什么?”
陆终摇头,他懒得解释,只问:“他让你上来看着我和隗玉?”
他指的是北帝。
“嗯。”
“我让他带着慕白潇过来。”
“他一个凡人,带来这里做什么?到时候随便倒一棵树就能把他给压死。”
陆终没回他,隔空传音让隗玉过来。
很快,隗玉手里拎着慕白潇,一个闪身来到这边,把人丢给斩星辰。
他也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那个陌生人,不过他没在意,只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斩星辰。
他在问底下怎么说。
斩星辰摇头。
另一边,慕白潇一落地就锁定了斩星辰,但他也知道斩星辰不想搭理自己,便没有往他身边凑,而是离得稍微远一点,自己靠在一棵大树上合眼休息。
斩星辰瞥了一眼,没有管他。
“打算怎么做现在?”隗玉问。
死气是给控制住了,但若是不趁早消弭,这一片包括A市在内迟早生灵死绝。
“底下的死气是怎么控制住的来着?”斩星辰问。
“圈起来么,反正底下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但这里貌似不行。”陆终说。
这里距离A市太近,平日里误闯什么的还好说,关键是怕它突然失控。
斩星辰点点头,“看来还是得从源头出手,不过你看出来这死气哪来的了么?”
“还能哪来?底下呗,控制不住外溢,八成跟新长出来的那家伙有关,你说是吧阿玉。”陆终问隗玉。
隗玉点点头,“我先收纳看看。”
他本身也是要用死气修炼的,要是能一次性吸纳干净,倒也省事。
只见他抬掌,谷中黑气突然冲天而起,之后又调转回来,直直落进他掌心。
肉眼可见,谷中死气沸腾起来,它们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蛆虫一般在结界内翻滚扭动。
另外那几人看了一阵头皮发麻,纷纷避开视线。
倒是陆终若有所思地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隗玉收手,谷中死气居然不见少,反而愈发多起来。
隗玉脸色难看,陆终也好不到哪去。
斩星辰想问为什么?
被陆终摇头打断,道:“看来对付死气这玩意儿还得靠傀火,北帝那老家伙居然不让用,我得亲自下去问问,你俩等我下,在我回来之前不准动手啊。”
他这一说完,压根不给斩星辰反应的时间,直接就消失了。
“哎,你.......”斩星辰一脸莫名,嘀咕道,“我亲自问了才上来的,用得着你再跑一趟。”
他走到隗玉身边,问他:“除了动用傀火,你有其它办法么?”
按照他的想法,隗玉从自葬鬼地,由万千死气凝聚而生,对谷里这东西,可以说是老祖宗一样的存在。
说不定都不用动用傀火,只需要稍微动动小指头,就把它给灭了。
隗玉看了在场的唯二人类,压低声音道:“死气之前从未外溢到人间,怎么我一来,就冒出来?”
如果,如果这玩意是跟着他来的,那怎么办?
他这么一说,斩星辰显然也想到了。
“不能吧,咱们在墟川那几年,也没见死气失控啊。”斩星辰说。
隗玉:“大概因为墟川结界对我有压制。”
斩星辰:“艹!”
另一边,陆终冷着脸穿过鬼门关去往大殿,四周又是一如既往的黑漆漆的,陆终玄色长袍下摆扫在青灰色阶梯上,阶梯两侧不见扶手,悬空,直直通向半空中的宫殿。
北帝似乎一早就预料到他会来,这会儿正高高端坐在上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跨过门槛走进来。
“落仙谷的死气怎么回事?”陆终开门见山。
北帝气定神闲:“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
“有办法处理么?”陆终说完,立马又跟上一句,“隗玉的命除外。”
“伪神的厉害之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北帝问,“沧吾,他是神,虽然沾了一个伪字,但那仅仅只是因为他成神的途径不被正统所接受。若站在世间阴暗面的角度,那便是他们的王,是统御一切的神。”
陆终越听脸色越难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只要隗玉活着一天,死气也好怨气也罢,终归会无休止增长,直到这个世界被他们所占领。”
“不会的,隗玉出身千年之久,我从未见死气失控。”
北帝意味深长:“真没见过么?那落仙谷怎么回事?”
陆终无话可说。
北帝继续道:“现在只有一个落仙谷,再下去十年百年,可就不止一个了。原先本君心软放他一马,也只是在赌他或许可控。但是如今你也看到了,他本人或许可控,可他身后的死气不可控。”
陆终很清楚他说的是事实,所以他此刻无比烦躁。
“那要怎么办!死气本就存在,即便真如你所愿,把隗玉杀了,它照样不会消失,甚至还会孕育出下一个隗玉。”陆终怒道,“你不是掌管下界么,你说啊,怎么办?”
“或者再把人带回墟川。”北帝道。
“不可能!”陆终态度坚决,墟川这个鬼地方,他不可能让隗玉再回来。
“沧吾,你不要得寸进尺,本君没让你带隗玉的尸体回来就不错了。”
此刻,陆终犹如困兽,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帝君!傀火现世了。”
殿外,突然有人匆忙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