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都渗着鲜血,陆终觉得有些脏,不是很想让他看,便伸手想将人推开。
谁知,隗玉竟然擒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压至身后,然后缓缓低头凑到他左肩。
陆终自己有一米八多,隗玉跟他差不多高,弯腰凑过来时,却满满的压迫感。
“你!”
陆终倒吸一口凉气。
他察觉到隗玉在舔自己肩膀上的胎记,轻轻的,微凉的,酥酥麻麻的。
他微眯眼睛,舒服地喟叹出声。
可惜不等他享受片刻,隗玉突然狠狠咬了上去,很用力,很深,几乎要咬下他一块肉来。
陆终猛地仰起脖子,脖颈青筋暴起,急促地深|喘两声后就随他去了。
不知过去多久,隗玉放开他,他的嘴唇被血染成鲜红色,妖气横生。
而陆终的肩膀此时皮肉外翻,血越过起伏的胸肌一路滑落至紧致的小腹。他偏头看了一眼,好整齐一个的牙印。
“哈,”陆终轻笑,“怎么跟小姑娘似的......呃......”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扔水里了。
不过这回他是大笑着入水的,任凭那些恶鬼撕咬,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跟疯子一样。
隗玉高高在上,低头看他,眉目被掩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又是那种充满了神性的凝视,它像最烈的春药,狠狠灼烧着陆终的神经。
他想摸他,想碰他,可是够不着。
于是,他拼命扑打着水面,企图用溅起的水花代替自己去沾染他。
一时间,原本平静的渡厄湾躁动起来,连带着那些恶鬼也比平日凶狠一些。
他们急切地涌到陆终身边,几乎掀起半人高的浪头。
陆终被拍到水下,到处都是扭曲的鬼脸,阴森森的,恶狠狠的,前仆后继地涌向他。
陆终双腿一蹬,在水里漂亮地翻了个身,接着奋力往岸上游去。
又是一场血肉较量。
他每游一步,几乎都要褪层皮。
自打穿来这鬼地方,他忍疼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大概游了十几米吧,陆终突然觉得周身多了一股推力,推着他往前跑。
与此同时,这些鬼东西也近不了他的身了。
陆终嘴角一弯,觉得这点疼好像也没什么。
不多时,他便碰到西北角的那小片陆地,爬上去以后才看清靠近山壁那头有个宽阔的洞口,洞那边似乎有东西。
他走过去,穿过洞口,居然看见另一个空旷而深远的空间。
它似乎是另一个地裂,洞口有绿森森的光照进来,让陆终勉强能看清空地正中央那粗壮的遮天蔽日的枯木。
此时,树下正好坐着一个人,他盘着腿闭着眼,背靠大树,身体是半透明的灰绿色。
“那就是即将修成鬼身的地魂。”隗玉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
“鬼身?修成鬼身是不是就跟我现在一样,能跑能跳,需要吃饭睡觉。”
“是。”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抢他的魂核?”
“等他身体凝实。”
“嗯。”
两人远远站着,等着,实在有些无聊。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棵树?”陆终问。
“不死树,地魂汲取它的生生不息之力,凝成魂核。”
陆终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换了个话题问:“等我能出窟了,你跟烛念带上我呗。”
“理由。”
“我有个宝贝,吃完能让你立马恢复功力。”
他说的是书里提到的娑灵果,在长瀞鬼渡。
按照书中所写,隗玉此时应该是在去长瀞鬼渡的路上。他要去鬼渡疗伤,然后会在那里找到一个叫娑灵果的奇珍,吃后伤势痊愈,夺回魔主的位子。
“可以。”
“你不好奇是什么宝贝吗?”
“那人成了。”隗玉微抬下巴,“魂核在他丹田处。”
“晓得了。”
陆终迎上去,堵住那人的路。
显然,那人一早就察觉到陆终他们的存在了,见他靠近自己,立马浑身戒备起来。
“你想做什么?”那人问。
“魂核给我。”陆终没说废话。
“凭什么?”
“凭弱肉强食。”
陆终话落,欺身上去,一拳直捣对方小腹,直接将人打得跪倒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接着,他补上一脚,将人踹翻,扒开对方的衣服,露出小腹,问隗玉:“开膛破肚挖?”
隗玉颔首。
“啧。”陆终有点犹豫。
这么多年,在擂台上,他打趴过不少人,也有把人打进医院的时候。
可他从没干过给活人开膛破肚的勾当,这也太变态了。
“下不去手?”隗玉站在他身后问。
陆终没说话。
“想死?”隗玉又问。
陆终咽了口口水。
地上的人悠悠回过神来,听见两人想开膛破肚挖他魂核,立马吓得破口大骂:“夺魂核必不得好死,这是铁律,你敢不从?”
陆终挑眉,“那就好,有报应就好,不然显得我白拿白占。”
那人怕是从没听过这种歪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陆终拍拍他的肚皮,“对不住了兄弟。”
话落,他捡起地上锋利的石块,一把划开掏进对方小腹,摸索两下,挖出一颗指甲大小的灰绿色晶体来。
被破腹的人惨叫一声,疼昏过去。
陆终捏着晶体,凑到眼前瞧了瞧问:“直接吞?”
“嗯。”
他毫不犹豫丢嘴里,咽下去,然后俯身将昏过去的人抱去不死树下放好,顺手撕了他衣摆,草草给人包扎了下,希望他能活。
魂核入体,陆终很快就察觉到了不适。
“有点热。”
他扯了扯衣领,不,是很热,肚子要烧起来了。
隗玉冷眼瞧着。
不多时,陆终被烧得失去理智,倒在地上疯狂扭动抽搐,整个人也被烧得红彤彤的,看上去十分恐怖。
他眼前一片扭曲,模模糊糊看见隗玉俯身抱起他,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
意外的是,他居然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床在屋里,屋子有顶有窗,窗外有光
这还是他穿书以来头一回见到这样明晃晃的光。
他转了个身子,将头转向窗外,看着看着恍然看见窗外不远处的大石堆上好像有字。
他起身走到窗边,定睛细看,上头血淋淋地趴着“长瀞鬼渡”四个大字。
隗玉居然真的把他带出来了。
陆终兴奋地奔出屋子,出门之后才看清自己身处一个方正小院里,院中有木屋三间,他占了最东边一间。
西边院墙低矮,一棵梨花开得雪白。再往远处看,先是一片低矮梨花林,再是白沙河岸,墨绿河水。河那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山上无树,似乎全是光滑的岩壁。
头顶,一轮极大极大的圆盘悬在天空,似月非月,清辉万丈,将这里的一切照得莹白如玉,温润阴森。
他突然就不想动弹了,只想躺在大腿高的石头院墙上好好晒光。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阴影突然落在他脸上。
他幽幽睁开眼,与低头望着他的烛念猝不及防的对视上。
两人沉默着对视半晌。
烛念飞起一脚把他踹下院墙,抱臂道:“老娘在外头辛辛苦苦找吃的,你到好,在这躺着装大爷。”
陆终懒得跟她计较,顺势躺在地上,挑起眼皮来看她说:“辛苦。”
“哼!光动动嘴皮子谁不会,”烛念指着不远处的河,“下河去给老娘抓两条鱼来,我想吃鱼。”
陆终轻啧一声,他又不傻,长瀞鬼渡里大名鼎鼎的锁魂河,据说掉进去会有去无回,哪里有鱼,他疯了才下河去抓鱼。
“快去。”烛念又想踹他。
“你有瘾?”陆终攥住她的脚腕,原路给人放回去。
烛念又恼又气,“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丢进去?”
“别啊,我好不容易把小命捡回来。”陆终起身,“我去还不行么。”
他打算就在岸边随便转转,拖到隗玉回来。
可就在他刚走到河边,绿到发黑的河水居然探出一小股偷偷上了岸,像一条悄无声息的毒蛇尾随在陆终脚边。
那“毒蛇”瞅准机会,飞快缠住陆终的双腿,瞬间将人放倒,猛地朝河中心拉去。
陆终懵了一秒,待回神的时候半身已经入水。
他利落翻身,伸手去解绑住双腿的东西,奈何那鬼东西跟铁链一样硬,力气又大,掰了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被拖着沉到了水底。
这一切都被烛念看在眼里,她坐在墙头上看热闹,打算数完十个数再去救人。
没成想她这边数还没数完,陆终居然自己游上了岸。
烛念傻眼,三两步跳过去,落在岸边,堵住他往上爬的路,质问道:“锁魂河不会让任何活物喘着气离开,你是怎么脱的身?”
陆终双手扒着河岸:“你果然没安好心。”
烛念还想探究为什么锁魂河会困不住他,便抬脚想要把人再踹进河里。
不想,她才刚一抬脚就被悄然冲出来河水卷住小腿,狠狠拖进河里。
这水对她可没那么温柔,一把人拉下水就疯狂往她七窍里钻。烛念的手脚又被束缚着,想自救都腾不出手。
好在她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催动魂力,企图斩断束缚。就在她奋力挣扎的时候,突然瞥见陆终拨开水流朝她游过来。
意外的是,原本肆虐狂暴的河水在他面前居然温和得不像话,甚至隐隐有种主动避让的姿态。
很快陆终便游到了烛念身边,那些束缚在烛念身上的水链在陆终的扯动下自觉撤去,就这样,烛念被他护着游回了岸边。
两人狼狈地翻身上岸,一起躺平了疯狂喘息。
半晌,烛念幽幽问他:“你说这河水为什么困不住你?”
“你问问它。”
烛念被噎住,“我总觉得你来历不简单,你不会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陆终翻身坐起来,“目前暂时还没有,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烛念深吸一口气,气得想杀人。
陆终见她脸色不对,赶紧转移话题,“话说墟川里只要有水的地方都这么变态吗?”
一个渡厄湾,一个锁魂河,沾上都得掉层皮。
烛念被问住,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念在刚才这人救了自己的份上,她好心叮嘱他一句,“锁魂河是活的,尤其每月十五,格外厉害,那个时候能离多远离多远。”
“夸张了吧,感觉这河也没多恐怖。”陆终说。
“那是你,旁人掉进去根本出不来。我劝你以后离远一点,小心翻船。”
陆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闻言认真点了个头。
两人在河边已经消磨了有一阵子了,陆终把烛念从地上拉起来,“咱们来鬼渡多久了?”
“一天一夜。”烛念伸手,任由他拉。
“你主人呢?”陆终终于问出来了。
烛念眨眨眼:“不对劲。”
陆终:“哪不对劲?”
“你三句话不离我主人,果然想害他。”
“NO,NO,NO,”陆终摇摇手指,他倾身靠近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来害他的,我是来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