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宿舍三个人的话,许尽欢午睡一秒钟也没能睡着。
中午起床的时候她满脸的怨气,并且这份怨气多半是对陆明澈的。
所以下楼的时候,她吊着个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陆明澈就在宿舍楼门口等着,穿得人模人样地站在门口玩手机,哦,还被人要微信了。
不知道是不是从许尽欢这栋宿舍楼里走出来的一个女生,长得可可爱爱的,走到陆明澈面前对他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机。
陆明澈一开始没抬头,张口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生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失望了一点,但是她很快又抬起头,又把自己手机往前递了递。
许尽欢这时候恰好走近,听到那女生声音很大地开口:“那也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的,给我个机会嘛。”
她长得真的很可爱,是那种许尽欢看了都会觉得很喜欢很亲切的长相,可是即便是这样,陆明澈这人也没有给人家什么好看的脸色。
他视线依旧停留在手机上,向上瞟了一眼,大概是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然后又偏头朝门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许尽欢。
许尽欢本来还在吃瓜,忽然就被关注到,连忙若无其事地别开了头,假装自己刚出来。
陆明澈勾着唇角笑了下,然后用拿手机的手往这边指了指,对那女生说:“她来了。”
“……?”所以他刚才跟那女生说了什么?许尽欢皱了皱眉,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女生成功被劝退,陆明澈抱起胳膊站在原地等她过来,高挑的个子加上他那张冷酷帅气的脸,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许尽欢努力忽视的那道风景。
“谁惹你了这是。”她刚刚走到陆明澈的面前,就被他揉了一把头,又听见他随意地开口:“怎么又臭着张脸,最近脾气还挺大。”
还不都是因为你,许尽欢腹诽,表面却不动声色说:“没什么。”
她不是会生闷气的那种类型,以前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和不舒服都会跟陆明澈说,然后他就会讲一些乱七八糟的道理来安慰她。
道理有没有用不知道,但他的安慰是有用的。
但她现在却不想什么都跟他说了,谁让他非要破坏他们俩的关系。
脖子忽然被人抓了一下,许尽欢被冰的一激灵,又抬头怒视陆明澈。
他神态自然,一点也没有歉意的模样。
“干什么。”她又佯装不好惹的样子开口。
“没什么。”陆明澈面色表情也都很平淡,像是看透了她,他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轻飘飘地开口:“困的话等会就在车上睡一会儿,别黑着张脸了。”
“……”许尽欢有时候是真的怀疑,陆明澈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什么东西,要不怎么每次都能看出她到底是在闹什么情绪。
她正了正神色,佯装镇定道:“知道了。”
然后她自己先自顾自地往前走,边走边一本正经地问:“你下午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没什么事,你随意安排。”陆明澈随即也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说。
好像每次出门他都是这么说的,但平时在学校也没真的见他那么闲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每次都让出自己的时间陪着她在外面瞎逛。
算了,他自己都说了没什么事情,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许尽欢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嗯了声,又态度很恶劣地问:“你刚刚跟那个女生说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装作态度这么恶劣的样子,但她现在就是想这样,反正陆明澈又不会生气。
陆明澈回答:“没说什么。”
“……”她信才怪。
许尽欢一副不好说话地扭过头,叉着腰质问道:“你是不是跟她说我是你女朋友,她才知难而退的?”
“你这是在毁坏我的声誉。”她义正言辞地给他下定论。
还有上次在体育馆的时候,那对情侣为什么会觉得她是陆明澈的女朋友,一定也是陆明澈自己说的!
她自认为气势汹汹地站在陆明澈面前,又自以为很不好惹,但其实她这个样子落在陆明澈眼里只有可爱。
他莫名其妙失笑一声,挑着眉抱起胳膊看她:“哦,那你要怎么样?”
像是在无声默认刚才那个事实。
许尽欢直接就怒了,她把脸和眉头都皱起来,很严肃地指了指陆明澈:“你!我要去法院告你,让你身败名裂。”
“证据呢?我记得法院这地方最讲究证据。”陆明澈不紧不慢地逗她。
许尽欢本来就是在开玩笑,结果他非但没有知错就改,反而还这么戏弄她,她这下更生气了,转过身去气急败坏坏地往前走,一副生气的模样。
陆明澈见她是真的不理人了,这才迈起大步赶上她,在身后拽了拽她羽绒服的帽子。
“我没那么说过,你不答应我怎么可能跟别人说我是你女朋友。”他终于带着点好声好气的态度开口。
许尽欢依旧是气堵堵地,边走边看了他一眼,嘟囔:“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然后又质疑地看向陆明澈:“那你是怎么跟她说的,她最后还是放弃了。”
陆明澈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边,云淡风轻地回答:“哦,我说我在追你,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
“……”许尽欢走路的速度更快了。
陆明澈看了眼她的表情,发现她好像没有之前那种无措又不安的情绪了,挑了挑眉走在她旁边,时不时地要碰一下她脑袋拉一下她胳膊,每次都被她无声甩开,他也依旧乐此不疲,优哉游哉地继续抓。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陆明澈问她:“我打车了?”
许尽欢不想理他,但见他已经在软件上看行程,这才开口拦他:“我今天想要坐公交。”
她平时坐公交偶尔会晕车,所以他们平时出行大部分都是打车或者坐地铁,只有少数她想要找灵感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坐公交。
她这么开口,陆明澈就把手机关上了,问她:“还没想好接下来画什么?”
然后又摸了摸许尽欢的头,继续理所当然地说:“不是说要画跟爱情相关的,正好,跟我谈个恋爱就什么都有了。”
许尽欢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几步,瞥了他一眼:“你想都不要想,你是我哥,这辈子都是。”
“还有我觉得你还是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感情,你一定是把对我的那份舐犊情深当成了伉俪情深,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
陆明澈把她扯到自己旁边,揉着她的头说:“不会观察就少观察,非要我再亲你一口你才肯相信?”
说完,他又去看许尽欢的表情,发现她只是嫌弃地皱了皱眉,没有别的情绪。
他勾了勾唇。
“……真粗鲁。”许尽欢默默瞪了他一眼,担心他真的亲自己,无声无息地又挣脱他往旁边挪了挪。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公交车站,许尽欢向来是甩手掌柜,出门从来不看路线,所以公交车到的时候还是陆明澈拉了拉她,说:“上车了。”
她这才慢吞吞地刷码上车。
车上的人不多,许尽欢想找一个单独的靠窗的座位,再车厢里站了一会儿终于选定一个合适的,她抬脚正要过去坐,谁知道下一秒就被陆明澈拉着去了一个双人座位。
“我要自己坐。”她不满地开口,同时推开他打算出去。
陆明澈不动如钟地坐在靠着过道的位置上,继续自己入室抢劫般的嚣张话语:“跟我坐一起,你也有必要改变一下对我的固有认知,改变对我们关系的刻板印象。”
“……对你的认知还需要改吗?你不一直是那样。”许尽欢终究是没再抗衡,坐在原位呛他。
见她坐好,陆明澈唇角弯了弯,心情不错地问:“那样?”
“强盗。”许尽欢平静无波地吐出这两个字。
“……”
许尽欢在自己和陆明澈的关系中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说他喜欢自己,但她却把他当哥哥,这种情况下,她可以尽量忽视陆明澈的表白,一如既往地把他当哥哥。
但是陆明澈——
只要许尽欢不松口,他也就永远只能像对待妹妹一样对她。
所以许尽欢只要一直维持着现在这个状态就好了,这样他们的关系似乎永远也不会发生变化。
嗯,也挺好的,许尽欢很认可自己的这种想法,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她没睡午觉,是真的困,也是真的一坐车就能睡着。
尽管如此,刚刚得到那样一个美好的认知的她还是喜滋滋地做了个美梦。
梦里逻辑混乱,她莫名其妙被自己的爸妈和干爸干妈争夺抚养权,最后干爸干妈胜诉了,她彻头彻尾成了干爸干妈的孩子,和陆明澈成了亲兄妹。
真是好美一场梦,可惜大梦初醒,许尽欢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陆明澈的视线一直驻足在她脸上,目光流连。
“……”许尽欢装作没看见,打算默默转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头是靠在陆明澈肩膀上睡的。
她还是装作没醒,趁着车子颠簸,把自己的头甩到了车窗那边,撞得她生疼。
而且车窗那边的光线太亮了,她被刺的眼睛要睁不睁的。
路遇红灯,公交车急停了一下,又是一个颠簸,许尽欢完全没注意,被甩了一下,感觉自己似乎下一秒就要撞上车窗。
一只手及时出现拉住了她,不知道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和动作,她又被拉到陆明澈的肩膀上靠着,头还是朝着车窗的方向,但光线却不那么强了,不知道是什么挡着。
到这个时候,许尽欢早就睡意全无,正打算找个时机适当地醒过来,就听见头顶传来陆明澈的声音。
她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离他的脖子很近很近,所以他说话的时候许尽欢几乎能感受到他声带的震动,也自然而然能感受到他在笑。
“许尽欢,别装了。”声音里带着低笑,也依旧遮盖不住磁性的音色。
装无可装,许尽欢终于决定醒过来,好在她现在并不是面朝着陆明澈,而是面朝着车窗。
她缓缓睁开双眼,以为入目回事车窗外的人来车往,但没想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遮挡住阳光的大手。
稀碎的光线透过他的指缝落在她眼前,似乎即便是严冬,也有炽热和温暖。
下一秒,耳边又传来陆明澈清晰的嗓音。
“许尽欢,我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