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音何处 第102章 胡刹鬼市

凉州城虽还算繁华，但终究比不上都城那般能够热闹到深夜，纪煌音从何求出来返回客栈时，城中早已是万籁俱寂。

客栈到处安静得很，只有守夜的伙计对着灯。纪煌音这一行人都是露宿荒野了几夜，今晚到了凉州城客栈终于可以安心休息，她以为除了自己这个大晚上还要跑出去视察部下的玄音阁主之外，其余人应该已是各自休整了一番便早早睡了。

然而纪煌音才上到二楼，正准备回房时，晃眼一看却见东方问渊的房间还亮着灯。

她不由一愣，正想着这个人三个晚上没好好休息怎么现在还不就寝，东方问渊就开门出来了。

“你回来了。”

“嗯。”

纪煌音点了点头，见他已换了一身新的雪白长衣，发冠虽还是束得端正，但发尾还略带水汽，应该已经沐浴过，不怎为何还不歇息。纪煌音便走过去问他：“怎么还没睡，是有事要忙吗？”

东方问渊略略移开视线：“没什么事，不过整理了些东西，所以耽搁晚了。”

他说完又看向纪煌音：“还顺利吗？”

纪煌音皱了皱眉，回道：“有些意外的发现，去你房间细谈吧。”

东方问渊看她神情微肃，猜测事情并不简单，便请她进了房间。

二人进屋后来到桌边坐下，纪煌音将在何求中发生的蛊虫之事与东方问渊说了一遍。

东方问渊听完沉吟道：“西北之地虽罕见蛊虫之术，但据说当年魔教的花魔本是西南之人，最擅长使用毒虫毒药，只不过那时她的毒虫还没有这么厉害，也未曾见过她使用可以操控他人的蛊虫。若一切同我们之前猜想的一样，那便是花魔逃回凉州后归于清源教，七年之间精进此术，达到了可以操控他人的程度。”

纪煌音认同道：“之前我的人抓到混入暗网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使他开口，我想这人的体内也是有蛊虫控制的，所以才能抵抗住药讯。”

她想了想，又肯定道：“探音暗使被蛊虫入脑，是发生在追查借子偶人的途中，看来这一切真的都与清源教有关。”

东方问渊问道：“探音暗使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偶人花纹？”

纪煌音从袖中取出何求知事交给她的凉州城地图，指向其中一处偏远的地方：“便是这里。”

东方问渊顺着所指看去，只见那一处标注着地名。

“胡刹鬼市。”东方问渊轻声念出地名，“这是什么地方？”

纪煌音向他解释道：“这是一处特殊的集市。此处靠近城郊，从前修得有一个罗刹庙，常聚了一群穷凶极恶之徒，许多人在此处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后来渐渐发展成了一个固定的集市。这集市上日常也会卖些玛瑙玉料、丝绸香料等物，还有许多中原地区不常见的罕见物什，后又有许多西域商人和一些关外迁进来的胡人在这里住下，规模越来越大，凉州人便给它取了个别名，叫胡刹鬼市。当时我的人就是查到了这个集市，在里面一个布料摊上发现了偶人身上的花纹图腾。”

东方问渊听完她的解释，问道：“可有问到此类布料花纹由来于哪处吗？”

纪煌音却是摇头：“那摊主贩卖的布料实在太多，西域的、中原的他都有售卖，进货布料之时常常混杂在一起，而胡刹鬼市中又常有倒卖的情况，因此他也不记得这块布料是从何处收来。”

东方问渊看着那地图上的胡刹鬼市，思索道：“鱼龙混杂的地方最适合藏匿，说不定清源教的人就混杂在其中。既然花纹与蛊虫都出于此，我们不如去实地查看一番。”

这与纪煌音的打算不谋而合。两人又商议了一番，定好明日上午前往胡刹鬼市查探。

刚定完这些事，外头街上就传来了报更的声音，打更人苍凉的声音拉得长长的，梆子‘梆梆梆’地响了三下。

此时东方问渊房中的灯都有些暗了，他静了一瞬，沉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房休息吧。”

“嗯。”纪煌音侧耳听完那梆子空荡的回音，笑着看向东方问渊，“竟然都三更了。我本来还想着，你这几日没休息好，今晚该让你好好睡一觉，明早再与你说这些事情，结果还是烦你累到现在。你也快些歇息吧，明天一早还有得忙呢。”

灯火有些恍惚，东方问渊的眼眸在渐暗的灯火中似乎有点点柔和的清光，他没再说什么，只微微点了头，起身将纪煌音送回了房间。

纪煌音回到自己房中，见屋内竟已备好了洗漱用的香胰等物，连浴桶内都放好了清水，她触手一探，水还是温热的。

祖师大人不由得点头，心想这家客栈真是周到，她这么晚回来也还能掐准时间备好热水。

露宿三日，虽然都是东方问渊在守夜，纪煌音在睡觉，但野外山石终究不及卧榻软枕，于是祖师大人迅速将自己清理干净，然后带着舒爽的谓叹扑到床上开始补眠。

经过一夜的好眠，一行人皆恢复了精力，第二日清晨准备前往胡刹鬼市。

林妍静武力低微，只懂轻功和一点防身小术，因此为了安全起见，无论她如何恳求，东方问渊都不许她跟去胡刹鬼市，只让她留在客栈等候。林妍静当然是不肯的，跺着脚又是撒娇又是生气，却换不来东方问渊半句松口之言。

东方问渊不肯松口带林妍静去胡刹鬼市，其他人又哪里敢带她？而纪煌音靠在门边上看戏不算，偏偏还笑容亲切地安慰她——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故意逗她。

“林小姐莫急，我昨晚已问过下属了，江家会明日才会有漕运商队送你回去。那胡刹鬼市不是什么好地方，上午你且安心在客栈等着，待我们回来后再领你去凉州城别的集市玩耍，保证会让你在走之前见识到凉州风光。”

林妍静一听，不仅没有感谢她的好心安排，反而更气了，咬牙赌气地让他们赶紧走，而后一关房门把自己锁在了屋内。

东方问渊见此情形，面色分毫不改，持了剑带着执言飘然下楼。纪煌音看着那被奋力关上还在微微抖动的房门，也笑着摇头走了。韩少磊平日里虽是对林妍静千依百顺，但也知道胡刹鬼市不是她该去的地方，因此在房门外安慰了她几句就转身跟上众人出了门。

四人按着地图所指来到胡刹鬼市。

此地近郊，多有一些夯土造成的房屋或是土石杂草搭成的棚子，皆修得杂乱无序。而凉州多出好马，由此远眺而去可见一大片牧场，其间又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帐篷。如此杂居之地，自然不缺形形色色的人来往于此。纪煌音一行人才站在市集门口，便见到了不少异族人，他们不仅面孔各异，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花哨奇异。人来人往之间，又有西域商人赶着马匹拖运货物，扬起尘沙，更为这片胡刹鬼市添上了诡秘奇幻的色彩。

“我阁中之人曾在胡刹鬼市中过蛊虫，进入此地须得小心。”纪煌音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盒指甲盖大小的药膏，“此物名为伐柯，本是为了在水路上驱赶蛇虫而备的药膏，更有清心凝神之效，虽不是特意防治蛊虫的，但气味独特，应该还是能驱赶一二，各位可将此物点在后颈之处，以作防护。”

众人都是见识过纪煌音医术的，更知玄音阁药物功效之妙，当即都取了一点药膏点涂在后颈处。这药膏一点上即刻后颈生风，使人提振心神，同时香气沁凉而长久不散。纪煌音自己也点了一些，而后才收起药膏，与众人一起进了胡刹鬼市。

胡刹鬼市外围已够杂乱，到了集市内更加鱼龙混杂。虽然还是上午，但各种大小摊贩已在集市内摆开阵仗，茶叶、玉石、玛瑙、布料……摊铺里陈列的种种奇异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五颜六色的香料在空中交杂出浓烈而奇异的味道，闻久了反而让人觉得眩晕。更有一些摊铺上摆着奇怪的药材兽头，甚至有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头骨，狰狞可怖，看得人心里发毛。

胡刹鬼市庞大而杂乱，四人便决定分头行动查找清源教的踪迹，并约好正午时分在鬼市外汇合。

借子偶人之事关系重大，东方问渊未曾将此事告诉过林妍静与韩少磊，他二人还以为东方问渊来此只是为了追查清源教之事，为武林铲除奸恶。因此为保密起见，东方问渊便与纪煌音一路，韩少磊与执言一路，分别在胡刹鬼市东西两边搜寻。

这集市中虽也有许多中原人在其中行走，但他们几人看上去还是有些打眼。尤其是东方问渊，顶着都城第一美男子的脸，又是长身玉立白衣翩翩，若不是他满面霜寒，早被一众大胆的西域女子包围了。

纪煌音见路人频频回头看他们，还有不少衣着清凉的胡姬向东方问渊抛媚眼，甚至在路边盯着他摇臀扭腰，动作十分狂放。然而东方问渊一路非礼勿视，只冷着脸专心查找所寻之物的踪迹。反而是纪煌音，前世虽也见过许多异族风光，但她爱看热闹惯了，面对那些媚眼抛给瞎子看的胡姬，她倒还时不时惊奇赞叹地看上两眼。

走了一阵，纪煌音觉得这样扎眼也不太好，便在路边随意买了两身异族男女的外裳披巾来罩上，尤其嘱咐东方问渊裹好他那张脸。

东方问渊皱着眉头接过那些花花绿绿的头罩披巾，犹豫了许久还是穿戴在了身上。只是他容貌出众，花哨俗艳的布料盖在他的身上，不仅没有把他的俊美掩盖下去，反而减淡了他身上清冷疏离之感，让他看上去有一种不同于平日的风流艳丽，竟生生多出一份勾魂摄魄的诱惑。

祖师大人看他冷脸披着那一堆花哨布料，直在心里感慨，祸水啊，祸水。

不过穿了花哨外裳，他们又着意用头罩掩了面，继续行走在杂乱的胡刹鬼市中确实少了许多人侧目。

胡刹鬼市实在是太大，又鱼龙混杂。东方问渊与纪煌音先去了暗网之前去过的布料摊，可是问过之后还是得到同样的结果，而且除了当日探音暗使买走的布料外，这摊主再也没有收到过有类似花纹的布料。

这样细小的花纹图腾，本就十分隐秘难寻，他们在胡刹鬼市中这样一家家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东方问渊与纪煌音边走边看，几乎将胡刹鬼市的西边都看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类似的花纹。

丧：默默给在外忙事业晚归的老婆大人放好洗澡水，再清理好自己束整齐头发，假装在忙所以没睡好容颜焕发地迎接她回家，最后夜深人静贴心送她回房休息互道晚安。

乐：夫德 1 夫容 1 夫功 ……，算了别加了，你还是努努力早点把最后一步省去再加10086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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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胡刹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