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隐君子 第13章 书呆子

我曾在20年的元旦与一个澳籍华人（某大酒店的老板）吃晚饭。除了吃，我没有抱其他目的。来这场饭局的原因呢，其实是妈妈的同学，一个保险公司的高管，年近五十了还没有结婚的大龄剩女，或者说女强人，她的公司安排员工在此酒店住宿却不能得到更多的优惠，于是联系了她们曾经的老师，乐老师，也就是现在的酒店副总，安排了这场饭局谈生意。我们家就住在附近，所以被叫过来做陪衬了。进包间时，几个人忙忙碌碌，商讨着如何就坐，面对大门的自然是老板，老板旁边自然是副总和女强人，然后我们一家就坐剩下的背着门的位置。就坐好一会儿老板才来，我知道，这叫尊卑有序，地位高，权利大的人总是要姗姗来迟的，所以上班迟到，上课迟到的人更多的是因为乱了次序而非纪律而受到处罚。我认识他，就在昨天，他去了我们学校的元旦晚会做嘉宾兼评委，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当时旁边有个同学在听到主持人说某酒店董事长莅临现场的惊呼：“怎么酒店董事长都来了？！”

饭局上，我在座位上不动声色，旁观着他们的谈话。董事长在一些闲聊，知道我是该校的学生后，开始高谈阔论，“虽然说一中的成绩好，但是他们的表演实在不行，不如二中、三中，看了一半我就走了。还是二中三中的表演精彩。成绩好有什么用，都是书呆子，思想太保守了，以后没出息的。”董事长哈哈大笑，周围几个人都一个劲忙着给他敬酒，包括我的爸爸妈妈。我知道他是在讽刺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的确很普通。后来女强人又在董事长旁边献殷勤，他们又聊到家人都在澳洲，养什么小老婆的，于是众人又跟着董事长唱道：“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然后一齐为董事长精彩绝伦的表演鼓掌。

其他的我倒是记不清了，只记得那鱼片像泡沫一样的口感，还有滑爽，弹嫩，入口即化的骆驼肉。

宴将尽时，女强人图穷匕见，谈起保险公司住宿优惠的事来。董事长把服务员叫来，红着脸训了一顿，“知道吗？这个是我们的客户，以后都要好好款待！”最后，爸爸妈妈又叫我和他们一起给董事长敬酒，让我以该酒店的特色饮料，从井冈山运来的葛根磨的汁代替酒，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起身，这敬酒便被董事长婉拒了，说道：“等下我还要去一楼开员工年会，就不奉陪了。”于是众人又护送这董事长下楼去。

我看到刚刚被训话的服务员，同情她无缘无故被如此对待。我看到走廊里一排的服务员，她们的脸上摸着惨淡的粉，从松弛的皮肤看来，她们的年龄也近五十岁了。我知道她们都是为生活而工作，与其说是生活，不如说是生存吧，毕竟谁愿意没有尊严地工作呢？

把醉醺醺的女强人送上出租车，临别时还开了个玩笑：“这么大了还不结婚呢，是要老牛吃嫩草吗？”然后是浮夸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