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初心睁开眼,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她茫然的抬眼四下看去,均是黑漆漆一片。
缓了缓神,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她起身走到阳台上。
雨势小了些,风也变得温柔起来,空中偶尔传来一两记闷雷声。
刘初心打开一扇窗透气,凉风袭面,瞌睡瞬间被吹走一半。
却忽的惊见一物横在窗外,夜色中虽看不太真切,却将她仅剩的瞌睡虫彻底惊飞。
她顾不得电线冒不冒火花了,径直奔去屋内开了灯。
一查看,原来是阳台外的雨棚塌了,一头掉下来斜搭在空调外机箱上,另一头还颤悠悠的挂在原处,似乎随时要起飞。
这可怎么办?不能让它掉下去了。
刘初心想找绳子来固定一下,无果。
正着急间,想起衣柜下面有一卷白色电线,也不知是房东的,还是前租客落下的。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拉出电线对折成四五股粗,到阳台上把掉落在空调外机上的雨棚架子一角绑牢,再将电线另一头绑在屋内的门把手上。
只要不再刮大风,应该是没问题了。
不过这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等忙完这一切,再看时间已是凌晨4点多了,刘初心心中猛然升起一股烦躁的紧迫感。
本以为可以睡个大懒觉,却被意外折腾到现在。要再睡呢,天又要亮了,肯定是睡不好了。
而且她还得尽早联系房东,能在上班前把雨棚修好就算万事大吉了。
心里郁闷极了,又只能自我安慰着调节心情。
又因床铺之前被打湿了一大片,刘初心便将就着窝在沙发上睡下。
不过她心里装着事,睡得也不踏实,早早起床候着时间,到了7点便赶紧和房东陈阿姨联系上,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陈阿姨闻言有些吃惊,不过她也没有推脱,说把孙女送到学校后就过来查看。
蔚蓝的天空中只有几朵白云,随着轻风荡悠悠的游动着,有红红的霞彩在天边若隐若现,估摸着又是一个艳阳天。
大约两个小时后房东夫妇过来了,刘初心刚打开房门,他们便开口问道:“要换鞋子吧?”
刘初心道:“不用换鞋,一会儿雨棚修好了,我再一起收拾。”
一进门房东大叔便称赞道:“这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呢!”
陈阿姨一边朝阳台走去,一边道:“也没有多干净,比我们以前自己住时差那么一点。”
刘初心愣了愣,忍不住抿嘴暗笑。
来到阳台上,见了窗外的情景,陈阿姨惊呼道:“妈呀,这边真是掉下来了呢!”
说着她又用手扯了扯雨棚,挂在屋檐上的另一头随着她的动作“滋滋”作响。
房东大叔道:“另一头也不行了,再有这种天气估计也要掉下来了。”
陈阿姨点点头:“是呀,幸好这一头落在了空调外机上。”
她边说边探头向下看去,只见楼下道路一侧停着几辆小车,不时有人从楼下经过,顿时轻拍着胸口,庆幸道:“幸好没有掉下去。”
房东大叔感叹道:“是呀,没想到昨晚吹那么大的风。这房子也有些年头了,估计是房檐上的砖头松了,雨棚焊不牢实。”
陈阿姨道:“肯定是了,这房子还是那些年我们在厂里上班分配的,有二十几年了吧!”
房东大叔准确的报出时间:“快27年了。”
夫妻二人一时唏嘘不已。
将一切都细细查看后,陈阿姨转身对刘初心道:“昨晚幸亏你用电线绑着雨棚,要是砸到人或是车,可就糟了。”
又对一旁的丈夫笑道:“她还是聪明,知道想办法。”
“是呀,这要是掉下去,那可了不得呀!”房东大叔附和着点头。
过了一会儿,陈阿姨对丈夫说道:“你问问他们还要多久到?这个雨棚估计有点难弄,早点来把事情解决了,人家小刘一会儿还要去上班呢。”
房东大叔纹丝不动,道:“估计快了吧,还是你打电话问下吧!”
陈阿姨小声嘀咕着:“我一早给老姐妹打电话说了,让过来帮忙,她说是要送孙子上学后再过来。老张也推说要去上班,哼,他那个班就在这附近,吃国家饭的,上午也没啥事做,耽搁这一会儿有什么影响嘛?我让他一定要过来,少跟我找些借口来推脱。”
她咧斜着嘴得意的笑着,又走进屋内打电话催促二人。挂电话后对丈夫说道:“说是快到了。”
她又道:“幸好我们在小区铺子里找了人,这个事情光找他们2个还没法弄,没有工具,还是要找专人来弄才行。”
房东大叔道:“我就说最好请个人来,你先前还不愿意。”
陈阿姨道:“我哪里想得到会这么严重嘛,我再催催那个小伙子,说的一会儿过来,也不知道出发了没有。”
她又对刘初心道:“小刘,不好意思,耽搁你上班了,你这肯定要迟到了。”
刘初心笑道:“没事,我下午才去上班,上午休息。”
想到昨夜随风摇晃的窗户,和滋滋冒火花的电线,刘初心开口道:“陈阿姨,昨天风吹的太大了,雨棚掉下来我也被吓了一跳,就怕它掉下去砸到什么。”
“并且推拉窗的玻璃边条也有好些脱落了,推拉槽也有些问题,之前也没遇见过这么大的风,但是昨晚窗户一直晃动,感觉玻璃随时要被吹飞了,看着太吓人了。这又是在顶楼,刮大风的时候太危险了。”
“昨晚门口的电线也在冒火花,我也不敢拉电闸。”
她犹豫道:“您看?能不能把窗户和电线也一起修一修,换一换呀?”
陈阿姨疑惑道:“我们以前住的时候都是好好的,电线都是那些年买的好线,不会冒火花吧?”
房东大叔却走到窗前细看,又用手左右推了推窗户,果然见窗框内的玻璃随着他来回推窗的动作晃动着,“确实是松了,窗子的边条掉了,玻璃卡不牢,吹大风确实是不安全。”
闻言,陈阿姨也上前仔细查看,抬手左右推窗。
刘初心跟上前一一指出哪些松动的厉害,哪些推拉槽有问题,哪里关不严实。
终于,陈阿姨松口了:“等会那个小伙子来了,请他也一起看一下吧!”
房东大叔又踱步去看电线,陈阿姨也跟过去问道:“电线怎么样嘛,有没有问题?”
房东大叔道:“这一截的线是烧黑了,要换线。”
“哪里?我看看。”
陈阿姨凑上前看,口中道:“哎呀,你站过去一点,挡着我的视线了。”
待丈夫让开身,她细看那团乱麻似的电线,开口道:“昨天下雨,估计是上潮受了影响,线路应该是没问题的。”
说着她伸手拉门后的电灯开关,随着灯光亮起,电线随即发出“滋滋滋”的声响,有白色的电光像火星似的迸溅出来。
她似乎不信。
又反复开关了几次电灯,电线给力的发出一股焦臭味,烧黑的幅度也更广了。
陈阿姨终于不再说电线没事的话了,悻悻地道:“待会儿老张来了,让他看看,他懂这个。”
听了这话,刘初心看着那团接的一截一截各色电线的麻团,觉得以后终于不再被它困扰了。
陈阿姨十分节俭,当初来租房子,她先前的东西堆放了许多在屋子里,一样也不许扔。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衣柜顶上的两个艳丽大花布箱子,墙壁上方储物柜里的零碎配件,阳台左右的桌凳床椅,和主卧室床下一动就“唰唰唰”掉木屑的矮长桌。
这些东西,既占地方,又用不上。
屋内的电线大多还是许多年前的布样花线,铝制的线芯,灯的开关也还有些是拉线式的。
一如房子的高龄,屋内的一应设施也老旧破烂。
每次要续签合同或是有什么必要的事找陈阿姨,她一定会在屋子里来回仔细查看,检查自己的东西是不是一样也不少。
偶尔还会在墙上的储物柜里翻捡出一些装门的配件拿回家用。
当初,刘初心一边给她扶凳子,一边听她在头顶絮絮叨叨着那些年她在厂里的事,说这些配件都是她那些年厂里做的东西,质量很好。
但却对屋子里原本就坏了的东西一概不提,比如滴水的水龙头,生锈得快成渣的水管水闸,老旧且时常罢工的热水器,渗水的墙壁,一插就跳闸的某个插座等等。
当初刚住进来时,刘初心便提出这一系列问题,陈阿姨也只是让她换一换,或者小心些用,再或者就不要用了。
而为了上班交通方便,也为了节省钱,刘初心坚决不同意租芋头看上的另一套贵几百的房子,一定要租这套便宜的。
这几年她也是细心呵护着屋子里的一切,水龙头水闸自己换,生锈的水管小心避让,跳闸的插座不用就是了,换别的插,热水器坏了自己找人修……
次数多了,刘初心偶尔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图便宜,租这么破旧的房子。
太费时费精力了,花的钱也还不少。
这时,楼道间有说话的声音传来,陈阿姨道:“他们来了。”
她立马转身笑迎到门外打招呼,再一路说说笑笑进门来,一起去阳台查看,又是一阵惊呼声,讨论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