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姐燕尔新婚 第2章 第 2 章

这家餐厅主打的粤菜，菜系清淡，温柠没来过这家，只照着推荐点了几道招牌菜，随后又将菜单递回，两人用餐点太多吃不完也是浪费，褚晏清只顺着添了两道点心和一份甜品。

点完餐，褚晏清余光中瞥见温柠杯中茶水已尽，于是顺手端起一旁搁置的瓷壶，倾身为她添了盏茶。

他端着杯子给朝她递过来，也是这时，温柠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有双好看的手。

骨节修长，白皙匀称，指甲修剪的很干净，瓷白的皮肤下青色的经络分外明显，握杯时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在基础条件的加持下，人多少有些自己的喜好，有人喜欢深邃的眼睛，也有人痴于如声优般的嗓音。

此时此刻，这双手算地上是锦上添花。

褚晏清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手，迟迟未曾接下这杯水。

于是，轻声开口：“温柠。”

“昂？”温柠顿时从这双手的外表上抽离出来，掀眼，对上一双晦暗的眸子，她抬手接过杯子，道了句谢谢。

室内温度逐渐热了起来，温柠起身脱下外套，随手搭在一旁，露出里面的内搭，一件米白色的贴身针织连衣裙，很简单的款式，轻薄柔软的布料却能将身材曲线完美勾勒出。

温柠今天之所以来相亲完全是为了堵住温茹的嘴，她只想着来走个过场，因此也没刻意打扮。

通过刚刚一系列的观察，温柠便发现这位相亲对象不仅人长的帅，行动间也是尽显绅士。

但也正因此，她才不免疑惑，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相亲。

难不成，是跟自己一样，迫于长辈的压力。

温柠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抬眸望了眼对面的人，俗话说的好，真正优质的基因是很少在相亲市场上流通的，但也许是她运气太好，偏偏就遇到了这么这百分之几的概率，三庭五眼都生得极为标志，棱角分明却不显锐利，冷白的肌肤同周身的气质为他又添了几分温润，活像个世家公子，端凝间，温柠率先开启了聊天的话题：“听说褚先生在省医任职。”

省医是江城最大的医院，环境设施都是最好的，专家号更是一号难求，温柠甚至听说，有人为了能成功挂号甚至地找了专门抢票的人。

“嗯。”答完，褚晏清顺势反问道：“听温姨说您是律师。”

“对。”温柠放下茶杯，指腹摩挲着杯壁，这是她在思考的习惯，心种犹豫再三，还是想要问清楚：“恕我冒昧问一下，褚先生来相亲是？”

怎么看他都不像是缺女伴的人。

“年前奶奶生病住院。”褚晏清将手中杯子放回桌面，目光对视，坦诚开口：“老人家放心不下我，醒来后便念叨着世事无常，惟恐自己哪一天就走了，只想在自己咽气前看着我结婚成家。”

温柠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有些懊恼勾起了对方的伤心事，于是诚恳道歉：“不好意思，我……”

褚晏清冲她一笑，并不在意：“没关系，这些事你不问，我也会提前说明的。”

不多时，服务员在外叩门，话题被悄然打断。

先前点好的菜品现在由服务员一一呈上。

白色的瓷盘盛着摆放精致的菜品，每一道都散发着诱人的色泽，新鲜的鱼汤正冒着热气，汤底是奶白色，到这个时间点，温柠确实有些饿了，拿起汤勺给自己舀了一碗鱼汤，低着头小口小口喝着，不再开口说话。

只是褚晏清似乎有话要说。

温柠即便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有一股灼热的视线正聚焦在自己身上。

褚晏清盯着她一瞬不瞬，很真诚的发问：“既然温小姐答应来相亲，想必也有这方面的困扰，不知温小姐可以考虑同我结婚吗？”

“咳—咳—”

温柠正喝着汤，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眼皮一跳，没忍住咳了两句。

褚晏清见状，温声说了句抱歉。

温柠实在没料到他一开口便直面主题，她抬手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睨了他一眼，“你......这么着急结婚吗。”

一上来便这么直白。

褚晏清没回话。

温柠深深吸了口气，抬眸认真地打量了他，换了副严肃的口吻：“褚先生，我很理解你想弥补长辈的遗憾，不想让奶奶的心愿落空，但结婚不是这么儿戏的事情，我只是你第一个相亲对象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再看看其他人，毕竟结婚这么大的事情。

褚晏清目光落在她身上，认真地答：“有的人相一百次亲也遇不到合适的人，而有的人相亲一次便够了，这种事情看缘分，不看次数。”

温柠一噎，饶是她平日里口条再清晰，此刻也说不出任何回应他的后话，内心百转千回，沉默过后，她不得不在心里得出一个牵强却又很符合眼下状况的结论——褚晏清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温柠蹙眉，遐想道。

“婚姻这件事是我计划里一直存在的事情，和我奶奶的病情没有直接的关系，若非要说有，那就是基于这件事情，我来相亲了。”褚晏清敛着眉，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像是要飘进温柠的心底。

温柠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他其实一直想结婚，只不过原先的想法是，顺其自然的在某个合适的时间交个合适的女朋友，然后步入婚姻殿堂。如果不是因为奶奶生病，他大概不会打破这种规划。

褚晏清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抗拒态度，于是顺着话往下说。

“结婚后我会承担起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家里所有事情都以你为主，我不会干涉你的工作和交友，也不强迫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情，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满足你，且我每年都有体检，数据显示身体健康，无任何遗传疾病。”

听起来很不错，至少比她接触到的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要优秀，但这并不足以让她轻易say ok。

温柠低眉，没有说话，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

这家餐厅做的藕夹很合她的口味，软糯的粉藕夹杂着糯米的清甜，却不又过分的腻，温柠一连吃了大半，她放下筷子，冷不丁问了句：“你会做饭吗？”

褚晏清点头，很谦虚地说：“能饱腹，不会的都可以学。”

很难得，快餐式的生活节奏里，大家都忙于工作，外卖几乎成大部分年轻人的首选，至少在她认识的同龄人中，几乎没几个会厨艺的，温柠脑子一抽，不知怎的就蹦出了一条新东方那条经典永流传的广告语。

内心的好感度默默升了两格。

她抿了抿唇想起他之前说的一句话，好整以暇地问：“你说的丈夫应尽的责任，是指什么？性生活吗。”

褚晏清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眉梢微挑，随后又不疾不徐回：“我说了家里的事情一切以你为主，如果你需要的话？”

温柠踢了个皮球给他，他又默默地踢了回来，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对这项话题也不用避讳。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这是温柠在相亲局上坚持地最久的一次。

从餐厅出来时，外面正刮着风，冷热交替的温差让温柠不自觉拢了拢大衣。

她最终也没有给褚晏清回复，既没脑子一热的答应，也没把结果定的太死而拒绝他。

温柠回过身，将脸颊的发丝勾到耳后，瞳仁在昏黄的光线里淬着光，她仰起头看向褚晏清，肩后的发丝不听话地随风扬起。

她微微一笑，“那我先走了。”

“好。”褚晏清垂眸看向她，问道：“你去哪，我送你过去吧。”

温柠摇了摇头，抬手晃了晃勾在指尖的钥匙，钥匙扣上系着一个白菜挂件：“不用，我开了车过来。”

这倒不是故意拒绝，而是她真的不需要。

说完，温柠转身便离开。

晚十点的天黑的像块不透光的幕布，抬头看，今晚既没星星也没月亮，橙黄的路灯一排排亮着，霓虹灯也闪得晃眼。

回到家已是晚上十一点，褚晏清按下玄关处的开关，室内灯光一瞬间亮起，一个半小时前，母亲怕打扰他两见面，只发了条微信询问结果怎么样。

看着这条含带期许的信息，褚晏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暂时没有回复。

他顺着界面往上滑，是母亲先前发给他的一张照片，他旋即点了进去。

照片中的女人一张鹅蛋小脸，黛眉弯弯，唇角勾起，露出开怀的笑，身上还穿着学士服，人站在台阶上。

这是温柠当初毕业时，温茹随手拍下的，当初褚晏清母亲问她要照片时，温茹便发了这张过去。

那时褚晏清正忙着应对家里安排的相亲，奶奶生病是事实，照老人家的话说，那便是半截身子入了黄土，今后的每一天都该当最后一天过。

一句话，便叫褚晏清红了眼。

身为医生，他当然知道，有些病即便治好，也并不意味着就能或者百分百的生存率，尤其是奶奶如今已不再年轻。

在生老病死跟前，医学无法解决所有的事情。

褚晏清阖上眼，嘴唇绷成一条直线。

后来，母亲便有意无意地替他留心那些年龄家世相仿的女孩子，想让他去相亲，一开始，他以工作太忙而拒绝。

直到后来，看见这张照片，他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温柠回到公寓后，率先脱下高跟鞋换上舒适的拖鞋，随后走到餐台，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一骨碌全喝了下去。

这时，桌上的手机蓦地振动起来，原本漆黑的屏幕变成来电显示。

上面赫然写着姑姑两个大字。

她抬指一滑，选了接听。

电话甫一接通，对面便迫不及待问道：“我就说小褚不错吧，怎么样，合了你眼缘吗？”

温柠歪着头，没说话，脑中又浮现出男人在餐厅时说的话，以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她含糊地回了一句：“还行吧。”

闻言，温茹内心一喜，相比先前相亲时的回答，这个已经算很高的评价了，能从她嘴里说出还行，说不定有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