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姌被一阵刺耳的铁棍敲击声惊醒,脑袋昏沉沉的,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粗暴的声音在笼子外响起。
“起来了!吃饭了!”健硕的汉子隔着铁栏,将几个馒头随意地扔进笼子里。
馒头在笼子地上滚了几圈,沾满了泥土。阿姌看着那些馒头,被其他人飞快地扑抢而去,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最后只剩下一个馊掉的馒头孤零零地滚到她脚边。
她捡起那个馒头,鼻尖传来的酸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她愤怒地把馒头摔在地上,站起来拼命摇晃铁笼,大声喊道:“放我出去!”
健壮的汉子转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走到笼子旁,拿起手中的铁棍,隔着铁栏狠狠地戳向她:
“闭嘴!又是你个贱蹄子,聒噪得很!不自量力,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铁棍尖戳中了阿姌的手臂,她痛得后退几步,咬牙瞪着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汉子见她退缩了,哈哈一笑,将铁棍收了回去,转身离开。
笼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个女孩子被吓得低低的啜泣声。
阿姌靠在铁栏边,上下打量着笼中的其他人。
最显眼的是一个皮肤小麦色的姑娘,目光中透着倔强,头上系着一条破旧的彩色丝带,一双浅浅的琥珀色瞳孔,在暗淡的笼子里也显得格外醒目,显然和其他人不同。
“你叫什么?你也是被骗来的?”阿姌问。
那姑娘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沉稳却带着些敌意:“阿依曼。”
阿依曼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北狄腔调,吐字生硬却不失气势。她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我是北狄禾城的,城破了,被缙军抢出来的。”
阿姌愣了愣:“城破?”
阿依曼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是啊,缙军一把火烧了全城,城里能抓走的女人都被抢光了。”
家破人亡,倒是和自己处境差不多,阿姌自报家门,神伤地说了句,“我的家也都没了。”
她总觉得阿依曼骨子里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硬气,又试着问道,“可你为何不反抗?”。
阿依曼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可知道反抗的代价是什么?是全城灭绝,连个活人都不留!”
“是啊”她旁边的一个女娘也开了口,一双丹凤眼写满了对阿姌的嘲讽,“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以卵击石,可不要连累了我们才好。”
末了她又补了句,“我和你们可不一样,我是自愿上车的。听人说,中原那边能吃饱饭,不用挨饿。”
另外两个女娘看着像姐妹,小的那个窝在大的怀里,哭得抽抽搭搭的,朝着刚刚嘲讽的女娘问道,“任凤姐,是真的吗?可那汉子看着好凶哦,会不会他要把我们卖去别的地方?”
任凤心里也打了退堂鼓,她直到上了车才知道是这待遇,此刻也只是努了努嘴,没再做声了。
阿姌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哭包哽咽着开口:“我叫姜晚”,她又指了指身后的人,“这是我姐姐姜早”,“是我爹想换两壶酒喝,便把我们卖来的。”
阿姌听着她们的讲述,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紧紧攥着拳头,目光从这些瘦弱的女孩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笼子的一个角落。
那边坐着一个刚被带上来的姑娘,和其他人不同。虽然衣服有些脏,但她的面容干净,墨发整齐地梳在脑后,双手正小心翼翼地理着裙摆。她拿起笼子里掉在地上的馒头,轻轻拍去灰尘,再慢慢地咬了一小口。
见阿姌盯着她,她语气淡淡地回答:“我叫秦怀。”
吴侬软语,余音绕梁,听着就让人骨酥。
秦怀的墨发墨瞳,透着一股缙人特有的美感。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靠在笼子的一侧,沉默地吃着馒头。
阿姌见状也不再追问,只道,“你们这些不是自愿的,为何不团结一起反抗?他只有一个人?”
如同投石入海,没有半点回应。
阿姌气急,语气也重了几分,“你们就这么甘心?被他们卖了,去当奴当娼?就为了混口饭吃?”
阿依曼接话,“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们手无寸铁。”
“可他不过只是一个汉子,凭什么压着我们不敢动?”
阿依曼轻瞟了她一眼,“说得轻巧”,便也不再搭理她了。
阿姌见煽动不成,形不成合力,靠着角落生闷气,只能自谋出路。
......
阿姌在铁笼中无法安分。她一次次尝试挣脱,试图找到逃跑的机会。但每一次,她都被李珥毫不留情地打回去。
铁棍的棍身砸在她的肩膀和后背上,疼得她差点晕过去,头破血流。她蜷缩在笼子的一角,身体疼得无法动弹。
笼子里其他人默默看着,没有一个人敢帮她。姜早和姜晚缩在一起,眼里满是恐惧。秦怀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开口。
阿依曼看不下去了,她挪过去挨着阿姌坐着,把肩膀让给她靠,阿姌压低声音龇牙咧嘴地问道,“你真的甘心这样的结局?城破家亡你不去找缙人索命还要在他们面前卖笑求全?”
阿依曼眼里是浓重的恨意,她声音发颤,“怎么不恨?我阿爹原是禾城成的守军,我原来的梦想是要上战场的。”
阿姌猛地抓住她的手,“那就不要放弃。只要没死,就有逃出去和重新再来的希望。”
......
车队继续行进,阿姌一路上都在用阿娘的发簪去捅那块铜锁,见她捅了几天也毫无成功,众人都以为只是徒劳。
直到听见轻微的喀嚓声,众人才回神,阿姌轻轻一推,锁便开了,她眼里满是雀跃,回头望着其他人,低声道,“走啊。趁着他还没回来。”
见众人还在犹豫,她想也没想,径自跳下了车,阿依曼也想随之下去,却一把被任凤拽住了,她那双丹凤眼微眯,像是好言相劝又像是威胁道,“别做傻事。”
话音刚落便听见任凤大声喊着,“来人啊,有人逃了。”
这一喊,吓得不远处的李珥一哆嗦,也不尿了,提着裤子便追了过来,先给笼车重新锁上,再去追人。
阿姌已经进了树林,她便跑便大喊,“救命啊....救救我”,呼喊声惊飞了一众飞鸟。
呼喊声引得不远处的一行三人看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一身润色素衣,他眉目清朗,剑眉微扬,鼻梁高挺,嘴角微微抿着,虽略显羸弱,面色苍白,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雅正与自持。三年前这一身玉山之松,风骨天成,引得各家女娘拦道扔花,可禾城城一战,功败垂成,安平侯温以涵自刎谢罪,温家一脉凋敝,温鑅这“颜冠中京”的名号也再无人提及了。
他的两个徒弟紧随其后,温翎叹了口气,说道:“师父,这世道艰难,牙子买卖都能这么光明正大了。”
温鑅点了点头,望着那夺命狂奔的少女,眉眼染上一股痛色,“自从设立了略人税,几乎已将牙子组织合法化了。”
见他看过来,阿姌边跑边用力地挥舞着手,只是还不到片刻,便被李珥追了上来,铺压在了地上。
温鑅于心不忍,紧了紧缰绳打算掉头,却听伯都提醒道,“师父,刘副将已经在城外等候,大军马上要拔营了,不等人。”
温鑅回头看了伯都一眼,眼底的挣扎一闪而过。他再度看向少女的方向,人已经被逮住扭送了回去。
“走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几分压抑的无奈。”
......
阿姌被李珥粗暴地拖回铁笼,
“滚进去!”那汉子低吼着,顺手踢上笼门,锁链“哗啦”一声响起。
阿姌爬起来,狼狈地喘着气。
“跑得倒挺快,怎么?结果还不是被抓回来了?”任凤倚在笼子一角,嗓音冷嘲热讽,目光中满是幸灾乐祸。
阿依曼扭头,目光如刀一般盯着她:“闭嘴!”
见其余人都护着她,“怎么?我说错了?”任凤脸上的嘲讽更浓,“你们不要跟她走太近,小心愚蠢会传染。”
阿姌怒火中烧,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去一把抓住任凤的衣襟,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任凤挣扎着,手指狠狠掐住阿姌的肩膀,尖声叫道:“疯子!你疯了!”
阿姌却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完全不管不顾,手指死死抓着任凤的脸,指甲几乎要划破她的皮肤。
众人上来拉架,但阿姌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理会任何人的阻止。
“你们干什么呢!”笼车外传来李珥的怒吼声。他推开笼门,冲进来一把将阿姌拽开,任凤的脸上已经留下了几道血痕。
“李大哥,她想杀我!”任凤捂着脸,泪眼婆娑地哭诉道。
李珥脸色铁青,又是一个巴掌招呼了上来,“你个不省心的东西!”
阿姌冷冷地看着他,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一言不发。
“好!你不是想跑吗?”李珥咬牙道,“我让你跑个够!”
他抬手解下绑笼子的长绳,将阿姌的双手反绑住,拖到笼车后,粗暴地把绳子系在车尾,上了车便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那马吃痛疯跑起来,把阿姌带着一个趔趄,直接把人在车后拖行。
手腕被绳子勒得生疼,脚下的泥土、砂石刮破了她的双脚,鲜血染红了地面。但她始终咬紧牙关,既不求饶,也不喊痛。
每当停下来休息,秦怀她们总会偷偷凑到阿姌身边,将藏好的水和干粮喂给她。
“阿姌,你这样是撑不住的。”秦怀低声劝道,“你服个软,说几句好话,李珥也不是真的想要你的命。”
姜晚看着她那被绳子勒出血的手腕,小声哭着说:“阿姌姐,别再硬撑了,求求你了……”
阿姌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眸满是倔强,她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服软?你们以为我求饶了,就能活得好一点吗?”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秦怀皱着眉头,声音压得更低,“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懂吗?”
阿姌却冷笑一声,靠在车尾闭上了眼:“我不想像只狗一般活着。”
秦怀一愣,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
禾城城外,刘煜以背手等待多时,他一见到温鑅,眼眶便微微泛红,上前几步,猛然跪地,声音哽咽:“小侯爷,属下无能,当年未随温帅出征,至今悔恨不已!”
温鑅连忙将他扶起,皱眉道:“刘叔不必如此,更何况父亲当年在禾城一战也不让我等随军,或许是已有所警觉,不忍安平军全军覆没。”
刘煜抬头看着温鑅,见他眉目如昔,依旧风神俊朗,忍不住感慨:“三年前听闻小侯爷突发恶疾,功夫尽废,我心中悲痛不已。如今再见小侯爷康健如初,也算是告慰老侯爷在天之灵了。”
后又转头看向身后的温翎和伯都,也是感慨道,“事隔经年,你二人也长成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
二人无不动容,想起当年在军中跟着刘煜学武的画面,眼里也泛着泪光,伯都拍了拍胸脯,“刘副将,放心吧,我们会护好师父的。”
温翎轻声说道:“今日我们仍有能力效忠大缙,便是对老侯爷最好的告慰。”
刘煜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透着悲痛:“当年安平五虎将,如今三个战死,一个下落不明,只剩属下苟延残喘留在军营。若不是属下此次侥幸有此发现,我们如何能知侯爷竟被奸臣暗害,枉死军中!”
温鑅目光微沉,语气柔缓却透着坚定:“活着,便还有机会昭雪。”
刘煜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温鑅:“小侯爷,此信是在禾城守备府发现的,属下不敢擅动,特意送来请您过目。”
温鑅接过信,展开竟发现纸张依旧雪白,整张纸看不出任何端倪,正反面零散地分布着杂乱的线条,仅右上顶端用蝇头小楷写了“斜三折二”四字。
众人面面相觑,任凭喷水对光,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任何门道,刘煜又突然跪了下来,“属下无用,翻遍了守备府竟只找出了个废物,还让小侯爷受累赶了这么多天路。”
温鑅指腹摩挲着直面,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若只是张废纸,缘何三年了依旧保存的干净完整。
他缓缓将信折起,扶了刘煜起身,语气冷静却掷地有声:“刘叔,信上应该有暗语,此事交给我去查,军中人多眼杂,切不可叫人发觉您仍与安平旧部有联系,切要保重身体,此事需从长计议。”
......
冀州府,桉良城。
大街上热闹非凡,禾城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内,摆放的并不是货品,而是一笼笼的人。男女老少都被关在木笼里,笼子上挂着标价的木牌,犹如牲畜一般被叫卖。
各家都在比谁的吆喝声更响。
“小郎君,家里缺个看家护院的吧,我这各地的奴子应有尽有,包您满意。”
“贵公子来咱家看看,刚到了一批新货,全是北柔那边来的,各个是蜂腰**的可人儿。”
阿姌被绑在车尾,血迹斑驳的身影引来了街上无数人的目光。
一个站在店门口的商户朝李珥喊道:“喂!你这捉回来的是什么玩意儿?”
李珥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着回道:“赔钱货,差点惹出大祸来!”
街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多,但李珥丝毫不在意。他驱赶着笼车,一路向桉良城中最显赫的郭府驶去。
郭府门口,两尊雕刻精美的石狮子威严地矗立,府门宽阔。
他绕到后院敲了敲门,门开了一瞬,露出个精明算计的女人的眼,李珥陪着笑“章嬷嬷,我来娃娃们来参加拣择。”
章琳透过门缝打量了眼车里的情况,竟瞧见个异瞳的,遂把门直接打开了,尖声道,“进来吧。”
李珥领了命,又怕阿姌身上的血脏了地,索性拿个麻袋套着,章琳瞧他这架势,也忍不住打趣,“你这是打了头猪呢,这么装着。”
李珥赔笑,“娃娃不听话,嚷着要逃,实在是没办法。”
待人都赶去了花厅,郭尽才姗姗来迟。
他年约三十余岁,身材不高却格外精悍,一张方脸上带着薄凉的笑意。男子穿着云锦剪裁的锦袍,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
他的目光懒懒地扫在女娘们脸上,停留在阿依曼脸上,摇了摇头,手只是往上抬了抬,章琳便给个甲牌,又依次看过去,手向下指,便给个乙牌,到了任凤那,原本见她脸上有伤,意欲往下指,却见她突然身子往前身姿妖娆地跪坐了半寸,侧脸朝前,拢了拢头发,一双丹凤眼俗媚地看着郭尽。
郭尽被她这小心思逗乐,一改手指向,给了个甲牌,任凤心中大喜,觉得终于有了出头的日子。
待眼神扫到最后一个破麻袋时,郭尽皱了皱眉,李珥刚想起来还剩个人,赶紧把麻袋口松开,露出了阿姌的脑袋,他有些局促的说道,“主家,这个品相不太好了.....”
阿姌已被折腾的有气无力,半眯着眼睛看向郭尽,只一瞬,便让郭尽瞳孔骤然紧缩。
他豁然站起,快步走到阿姌面前,也不避讳,直接就着袖子去擦拭她脸上的血污。随着血迹被擦去,原本那掩盖在狼狈下的精致面容显现出来。
郭尽的目光越发炽热,嘴角的笑容也染上了一丝异样。他低声喃喃道:“上天待我不薄……上天待我不薄”
一旁的李珥见状,立刻眼睛一亮,堆起笑脸凑上前道:“郭爷,这小妮子可是难得的好货色!虽说影子烈了点,但只要管教得当,绝对物超所值!您若喜欢,小的可以便宜出手……”
阿姌体力迅速流失,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郭尽稳稳接着她这才细细看清楚了她的伤势:脑袋上一个碗大的口子,现在还在往外头淌着血沫子,手腕的绳子紧紧勒进了肉,一双鞋被血浸得辨不清原本的颜色。
那厢李珥还笑嘻嘻地等着领赏,转眼便被郭尽一个抬手,折断了脖子。
“啪!”李珥的尸体重重倒在地上,吓得其余人一哆嗦,姜早眼疾手快捂住了姜晚的嘴,跟她这个小哭包妹妹神色紧张的摇了摇头。
郭尽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把大夫叫来!”他怒声喊道,抱起阿姌快步向后院走去。
章琳待看清了那女娃娃的脸后心里也是一惊,世间竟有如此相似的两张脸,她见家主这般慌神,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急忙追了出去,低声提醒道,“郭爷,此女留下来,万一被上头知晓了,是灭全族的大罪啊。”
郭尽脚步微顿,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他最终却咬牙低声道:“就算全族赔命,这人我也要留。”
他抱着阿姌头也不回地走入后院,留下章琳在原地摇头轻叹,“真是个祸害。”
......
人市的规矩,凡略得异瞳女娘可即有即报,优等的直接送入宫,甲等的送入昭华楼培养,乙等的才交还给商户自行买卖。
章琳回厅瞧见李珥那耷拉在胸前的脑袋,惋惜道,“谁让你又将那‘妖妃’寻了回来......”,指了几个随从上前把尸首处理走了。
有随从问道,“李珥家里只有个瘫痪的兄长,这些乙字号女娘如何处理。”
章琳又都一个个地看了遍,“都留在府里做工吧,歪瓜裂枣,没一个能上的了台面”,“至于李倓那,给点银子打发了吧。”
阿依曼、姜家姐妹、秦怀、任凤都入了甲等,章琳领着她们往昭华楼去,任凤趁机凑上前奉承道,“嬷嬷这脸真真是比我们几个都要嫩上几份,真是驻颜有术。”
章琳阅女无数,见任凤一脸谄媚,也不客气,“有屁快放。”
任凤被呛了口,面上挂不住,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我那小姐妹阿姌最后挑去了哪呢?”
章琳撇了眼任凤,嘴角扯出个冷笑,“在桉良,死得最快的一是好奇心重的,二便是话多的。”
任凤索性闭了嘴,做小伏低地敛着眉,和众人一起被拉往不远处的昭华楼。
那昭华楼通体红色,在一众矮趴趴的屋宇中显出几分威压,硬生生把温柔乡衬成了美人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