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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个不停的铃声听得人心里烦躁，最终，白姝还是皱着眉接通了电话。
然而，刚一接通，对面白欣雨那没好气的声音就让她开始后悔了。
“姐，给我转一万块钱吧，我急用。”
张嘴就是一万。
“我没有。”白姝语气也不客气，“是天上有钱直接掉在我头上吗？直接就是一万？”
“之前你妈……”白欣雨还要提那茬。
“呸！少提我妈，我妈关你屁事！”白姝直接爆粗口。
白欣雨被这态度吓得一愣，态度也变好了不少。
“姐，你别这样，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亲姐妹啊！”她连忙求饶。
白姝对她这生硬的套近乎嗤之以鼻，冷声问：“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我……”白欣雨的语气明显慌乱起来，音量也变小，“这个你别管，反正我有用！”
白姝被她的厚脸皮震惊住，气急反笑。
“我的钱，我连问问要用来干什么都不能？我看上去长得像冤大头吗？”
“真的，姐，你救救我吧，这一万块钱我真的有急用，不然，我，我就完蛋了！”白欣雨最后都带着哭腔了。
“所以，都要完蛋了，就是不告诉我原因？”白姝发狠道，“不说我挂了。”
说着，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白欣雨没想到白姝这么果决，人一愣，然后连忙又继续打过去。
这次，她不敢再拿乔，刚一拨通，就告诉了白姝原因。
“姐，姐，你别挂，我，我告诉你原因。”电话那头，她哭哭啼啼的，“我，我怀孕了！”
白姝听到“怀孕”两个字，不啻于一道闷雷在她头顶爆开。
“什么？！”
“你不是才上高中吗？”
“怎么就怀孕了？”
她被这雷炸得外焦里嫩，一连来了三个问号。
白欣雨在那边哭哭啼啼，说不出话来。
“男的是谁？他成年了吗？他不出钱吗？”白姝追着问。
“他，他是我的同学，他也没钱，”白欣雨哭丧着一张脸，“我的肚子已经显形了，不能再拖了……”
“他之前一直说他去筹钱，但是筹了这么久，筹到我的肚子都大了，钱还是没个踪影……”
“我，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姐，你，你帮帮我，帮帮我……”
说到最后，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急躁、盛气凌人。
白姝沉默不语。
她不是圣母，听到白欣雨哭哭啼啼的求助，内心深处竟然生出了隐秘的快意。
虽然这快意不是对白欣雨，而是对白建军。
看看，白建军，你从小到大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养成了个什么样子？啊？
未成年怀孕，这是往你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啊！
哈哈哈……
她以为自己想笑，然而却是笑不出来。快意之中参杂着些许涩意。
最终，只有沉默。
白欣雨听着对面的静默，心里发慌：“姐……你回个话，别不说话呀。”
白姝长呼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然后开口，直截了当：“半个月后见面吧，下午一点半，广场那边的麦当劳里。”
“到了那里，你会给我钱吗？”白欣雨还想再问。
“时间、地点已经告诉你了，你爱来不来。”说着，白姝再次挂断了电话。
她躺在自己的简易床铺上，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昏沉，白建军和白欣雨的脸不时在自己面前交替出现，一会儿是幼时白建军那张对自己冷淡的脸，一会儿又是白建军现在那张老态毕现的脸，甚至还有白欣雨捧着肚子朝着自己哭诉的脸。
一团乱麻。
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银行，里面还有三十多万元的余额，这是她妈给她留的。
白欣雨还想着这笔钱。
她一分也不想给她。
再打开购物软件，她给蓝合子买的礼物终于到了站点，明天就可以去拿了。
这终于让她变得开心些。
第二天，蓝合子照旧骑着大电驴来接白姝，白姝拄着拐在路口等她。
蓝合子到她面前停下，把头盔递给她，白姝戴上，跨坐到电驴后座，坐稳，然后蓝合子启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人说一句话，十分默契。
白姝喜欢这种默契。
“先去快递站点吧，我有个快递到了。”她在后座，看着反光镜里蓝合子的面容，柔声说道。
“好。”蓝合子不疑有他，照着白姝的话去做。
“你帮我打开吧。”白姝拿到了快递，却不自己打开，反而是笑意盈盈地看着蓝合子，让她帮忙。
蓝合子眼中有着些疑惑，但还是照着她的话去做。
拆开快递，是个精美的包装盒，蓝合子用眼神询问白姝，白姝示意她继续。
“这，好漂亮的项链啊！”打开包装盒，蓝合子眼中不由露出惊艳之色。
这是一条珍珠和碎钻交替相间的项链，明艳的阳光下，分外耀眼。
珍珠为白粉两色，大小不一，被设计者巧妙地设计成了镂空玫瑰的意象，珍珠的光泽十分柔和，恰配蓝合子的气质。
而点缀其中的碎钻则是光芒四射，配着这炽热骄阳，几乎要闪瞎人眼。
“这也太美了，小姝，你这眼光可真好！”蓝合子取出项链，“我来帮你戴上，你试试看？”
她以为这是白姝买了来自己戴的。
白姝摇摇头：“这是我买给你的。”
“送我的？”蓝合子漂亮的眼睛瞬时睁大，“这，不便宜吧！我可不能要！”
她忙把项链塞还给白姝：“不合适，这不合适，太贵重了。”
“也没多贵，珍珠是淡水珠，钻是人工钻，主要是看它设计漂亮，你就别推辞了！”
白姝接过项链，一瘸一拐地绕到蓝合子身后，从后面贴近，蓝合子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吹拂在自己的耳垂上，痒痒的，莫名心跳加速。
白姝张开双臂，以一种搂住人的姿态环绕包围着蓝合子，然后，打开项链，为蓝合子戴上。冰冰凉凉的金属贴合着白皙的皮肤，皮肤肉眼可见地开始逐渐泛红，蓝合子都能听到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究竟是怎样的激动。
卡上卡扣的那一瞬间，蓝合子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被扣上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来，一时竟有些不敢直视白姝的眼睛，还是白姝先开了口：“真漂亮，我的眼光真好。”
她意有所指，蓝合子也听明白了弦外之音。
二人面对面站着，蓝合子羞涩，低下了头，白姝个头高些，也低头看着蓝合子，拉长的影子恰似两只垂颈天鹅，鱼水和谐。
“谢谢你，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职责之内的事。”蓝合子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只能说着得体、挑不出错的话。
白姝微微一笑，时日还长。
“走吧，东西拿到了，我们去校医院吧。”她提醒道。
“哦，哦，好，好的。”这下子，轮到蓝合子结巴了。
大电驴再次上路，夏日熏热的风将两人的衣摆裙角吹起，衣裙叠在一处，格外亲密。
接下来半个月，在蓝合子的悉心照料下，白姝的脚一日好过一日，到了她与白欣雨约定的那一日，已是基本好得差不离。
她早早就去了麦当劳，在那里等着白欣雨。
到了约定的时间点，白欣雨如约而至。
只是，白姝险些没有认出来她。
大约是怀孕的缘故，她的身形比白姝印象中要胖大了许多，不仅是肚子，就连臂膀、脸上也是层叠的肉。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毛躁之中又透着些许油腻，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脸上也是十分黯淡的，看上去光彩全无。
白欣雨也看见了白姝，原本不耐烦的脸上露出了欣喜。
“姐，你真的来了？”她走到白姝对面坐下，看着白姝点了东西，直接就拿来吃，一点也不知趣。
白姝看着她一把捞过薯条就往嘴里塞，皱着眉问：“你没吃午饭吗？”
“你约的一点半哪，”白欣雨嘴里塞满了薯条，说话也是含糊不清，“我就没吃午饭过来了，不然你这边点的不就浪费了吗？”
她振振有词，仿佛自己很有道理。
白姝被她弄得无语，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二皮脸了？
“你不是怀着孕吗？就这么饿着肚子？”
“习惯了。”白欣雨说的随意。
听得白姝脸色恹恹，都这样了，还不回家？
“那你现在住哪儿？”
“和他一起住。”
“他？”白姝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男的？”
“对。”
“你住到他们家去了？他们家里人也不管的吗？”白姝继续问。
“他父母离异，都不和他一起住，他跟他奶奶一起住。”
这家庭……白姝看着白欣雨挺起的肚子，算是明白这个男的为什么急于让白欣雨怀孕了。
说什么筹不到钱，估计也是假的。
就是想靠一个拖字诀，拖到孩子月份大了，不好打了，白得一个老婆和孩子。
真是心思狠毒啊！
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白欣雨，白姝真真是不明白，白建军和方萍到底是怎么教她的？就教出来这么一个脑子拎不清的？
她对背对着的邻桌说了句：“你都听清楚了，我就做到这一步了，接下来的事，我可管不了了。”
白欣雨听着这话不对，正疑惑她在跟谁讲话呢，就看见对面的人猛地站起身来，转过来，赫然是白建军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他眼眶泛红，嘴唇气得不断翕动，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白姝疑心他会直接扇上一巴掌。
“好啊，好啊！枉我从小到大疼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真是白养你了，你这个讨债鬼！”
白欣雨被骂得心慌，不敢直面白建军，反而朝白姝撒气：“你言而无信，为什么把爸爸会出现在这儿？”
“什么叫言而无信？我答应过你什么？”白姝耸耸肩，一派轻松样子。
“你！”白欣雨还待再说，却被白姝抢了话。
“你们父女之间的事，自己解决，我先走了。”说着，她便拎着包起身，只给白欣雨和白建军留下一个背影。
白欣雨在后面咒骂着，白姝听到了，也只冷笑。
骂吧，骂吧，都到这时候了，还觉得自己没错呢！
你以后的日子，注定是在泥潭里打滚的！
出了麦当劳，白姝来到之前已经预约好的花店。
向花店的工作人员表明自己的来意，店员笑着将早就准备好的百合花拿出来：“早就给您准备好了，您看看，满不满意？”
纯白色的百合花开得肆意，拥簇在翠绿的长叶之中，间或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小雏菊，上头按着白姝的吩咐，撒上了点点“露水”，越发惹人怜爱，娇艳欲滴。
“很好，我很喜欢。”丝毫没有受到刚才事件的影响，白姝此刻心情极好。
想着这束花出现在蓝合子办公桌上，蓝合子可能会有的神情，白姝不由得眉眼弯弯。
有爱的感觉真好，这才是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