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处理了醉酒的蔡佳佳,陆谨拿了自己的毛毯出来,暂时把人安置在沙发上。
靳严没眼看两个狗男女你侬我侬,一肚子闷气转身往书房去。
将进书房时,又觉得不对劲,闷声闷气回头叮嘱:“在别人家里办那啥儿是不吉利的,你可不准把人带房间去啊!”
陆谨担忧中挤出一抹无奈的笑:“你误会了,我跟佳佳是不可能的。”
“你一男的她一女的……”
靳严发觉语气有点急,转而喃喃,
“……有什么不可能的,而且你们还认识那么久了,比我久那么多。”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小声。
陆谨莫名觉得像是被小女友质问,禁不住安抚:
“正是因为认识太久了,什么都知道,所以不可能,具体的原因,我答应了不能说,这样形容吧,朋友妻,不可欺。”
靳严对“具体的”不感兴趣,没有往深里想,只道一句:“没可能就最好。”
随后他转身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入夜,套房内漆黑一片。
阳台照进的城市灯光,勉强让人能模糊看见客厅的样子。
突然,沙发上的人动了动,接着掀掉毛毯坐了起来。
这人光着脚,悄无声息地来到书房门口,发现书房虚掩着,有些疑惑,但不消多想,推开了书房门。
借着窗户投进的微光,她来到床边,从衣兜里拿出一瓶方瓶身的“香水”,战战兢兢地将喷口对准床上的人,用食指按住了喷口。
她小声喃喃:“别怕……咬咬牙就过去了……”
再镇定了几秒,她按下喷嘴,绵密的液体瞬间扑满床上人的口鼻。
她似吓了一跳,急忙收回“香水”,观察床上人的反应。
只见床上人皱了皱眉,迷蒙地睁开了眼,看向她,接着像梦游般缓缓站起来,走到她跟前,用氤氲着雾气的双眼看着她。
她害怕地将“香水”握在心口,闭上了眼睛。
感觉着脸前的鼻息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里。
“你嘴角的这颗痣……有毛诶!”
突如其来不着边际的话让她猛然睁开双眼,就见眼前不知几时出现一把老年放大镜,正对着自己的嘴。
她吓得猛然后退,撞到人体工学椅砰地摔在地上,手上的“香水”随之砸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在她手下碎裂。
顷刻间,她的手掌就被划破,并泡在了“香水”里。
“不要!”
她连忙拍手,打掉玻璃渣和液体,
“怎么办?完蛋了!”
慌乱间,脸旁出现一只拿着一只药瓶的手。
手的主人冷冷命令:“吃一颗。”
她惶然认清当下的局势,立刻起身要跑,却发现刚才还虚掩的书房门不知几时已经被锁死。
她又慌忙转身,随手抄起书桌上的钢尺挡在身前,强作镇定:
“靳严,我警告你别过来!不然我……我对你不客气!我可是学过功夫的!小陆!小陆!救命啊!”
却见靳严不慌不忙走向她,伸手按下门边的电灯开关,书房顷刻沐浴在光亮之中。
靳严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朝蔡佳佳再次递出药瓶。
靳严:“佳佳小姐,不想等下自己乱脱衣服就感觉吃,你既然拿得出它,就该知道它的威力。”
蔡佳佳警惕:“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是不是毒药?”
“你不知道。”
靳严漠然,
“但是你没有别的选择,这间房间我找人特地设计过,就算我在这里把你生吞活剥了,都没人能听得见。”
想到自己呼救那么久,陆谨也没有听见,蔡佳佳经不起吓,手中的钢尺因血液的润滑从手掌滑落,想捡也已经没了勇气。
她只得颤抖着手,接过靳严手中的药瓶,取出一颗药,在靳严没耐心地夺回药瓶后,犹豫着吃了下去。
吃下药,她就像已经被赐死了一样,靠着门滑落到地上,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靳严掏掏耳朵“啧”了一声:“闭嘴!”
蔡佳佳硬生生把哭泣憋成啜泣,却又因用力过猛干呕了起来,比哭还难听。
“我这个嘴!”
靳严懊恼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他干脆赶紧开审,
“说吧,这忄生药怎么来的,为什么用来喷我,情有可原说不定我还能放过你。”蔡佳佳虽然害怕得要死,但更怕说出来会被立刻处罚,依旧嘴硬,冷哼一声:“我不说又能怎样?小陆要是发现我不见了,他是不会放过你的!”“嘶……这个确实难办,毕竟我浑身蛮力,你却弱不禁风的……”
靳严装模作样着挠挠头,
“不过好在,我有这个。”靳严按下电脑屏幕开关,一打开时,里面就显示出俯视靳严和蔡佳佳的画面。
他再动一动时间设置,方才蔡佳佳进门作案的全过程画面便放出来了。“你……!”蔡佳佳寻着摄像头的方向寻着,才见一本书的书脊有些异样,一时怒不敢言。靳严嘚瑟:“哼哼,看来现在是我的主动权了。”
靳严抖抖腿,
“你就别再死鸭子嘴硬了,我给你三个选择。”“三个?”蔡佳佳疑惑,“要么告诉你,要么不告诉你,还有能什么?”“我这人最喜欢就是玩游戏了,只有两个选项怎么够玩?”靳严蹲到蔡佳佳面前,“第一,告诉我前因后果,我满意的话,就放你走,小陆不会知道任何事,你我两清,你可以不说真话,但我绝对能查明;第二,你不告诉我,我就只能按规矩杀人灭口,反正现在是大半夜,我有的是时间处理你;
第三……”
说到第二时,蔡佳佳已经瑟瑟发抖了,到第三时,靳严又刻意顿了顿,让她的内心几欲破防。靳严:“……把你泡这药里送到金岛,你知道,这个国家最著名的,就是女支院合法,迎接来自全球的女票客,你长得不磕碜,在那里说不定像女明星一样受欢迎呢!”这些自然都是骗人的,先不说能不能弄到那么多药,要这里绑一个人出国去,那可比登天还难。可蔡佳佳哪里听过这些,被靳严一吓唬信了大半,心理防线已然崩溃,只剩掩面痛哭。
靳严陈胜追击:“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吧?”蔡佳佳憋着眼泪思量半分,说是思索,不如说到此时此刻,防备全无的她只是在劝自己鼓起勇气说出来罢了。良久,她摸了摸小腹:“我……被人欺负了,还怀了那些禽兽的孩子,我想给孩子……找个靠得住的爸,能帮我摆脱那些禽兽的控制。”“啊?”
靳严像被当头打了一棒,
“不是,你就为了这个?这事儿你报警不行,看你这肚子打掉也还来得及,干嘛非得给孩子找个爹呢?”
蔡佳佳抱起双肩:“我怕……怕他发现我怀了,更加不会放过我。如果报警,我的人生就毁了……他们对我做的那些事,还有录相……”
说着,她难掩悲痛,又哭起来,
“他们就是地底的畜生!”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靳严双手虚空托了托自己,“因为我是你认识的人中,唯一看上去能对付那几个畜生的。”
蔡佳佳恨恨咬牙:“是。”
“哎呀我这脑子啊!”
靳严大手往额头上一拍,心道,那岂不是大招开在了小兵上,本来还以为蔡佳佳能拿到未上黑市的药,会是哪路神仙,没想到只是个普通人。
转念一想,又发现不对。
靳严:“我问你两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蔡佳佳反讥:“我能不回答吗?”
靳严心寻这姑娘浑身带刺。
他问:“第一,你这瓶忄生药怎么来的?别告诉我酒吧淘的,据我所知,拥有这种药的人,不是谁都能轻易接触到的;
第二,这种难以接触到的人,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可以对付。”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带着凛冽的杀意。
蔡佳佳察觉靳严最后的骤变,吞了口唾沫,用因害怕而发紧的声带,发颤着回答:
“我的工作,是利国控股的,外企的网络安全技术总监,那个禽兽……是公司的总经理,董事长的公子,也就是之前提起的,我的未婚夫。”
靳严心中赞叹,这姑娘厉害啊,原来不只是那些她接触到的人身份有料,她本身就很厉害。
蔡佳佳接着解释:“我不是自愿做他未婚妻的,是他对我下了这种药……事后他提出结婚,我害怕,就答应了,却没想到……”
她害怕得紧紧抱住了自己,
“……在我们订婚宴上,他把这瓶‘香水’送给了我,让我赴宴前喷上,那天,他的兄弟都来了,还有摄影师……”
依自己的经验,靳严大概猜到接下来可能发生了什么,他竖起手掌:“可以了,我不是故意要你说这些……”
“我要说。”
蔡佳佳看着地板,目光放空,
“我快憋疯了……”
靳严无声叹息,好好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被逼成这样。
蔡佳佳继续道来:“之后,他将香水给我保管,让我随时在他吩咐的情况下喷上……”
她的指节握得发白,
“我实在受不下去了,那一刻,我只想去死……在从公司天台跳下去的前一刻,我想到了你,那天在KTV,你出去讲电话,我听到了一些……”
靳严的心悬了起来:“你听到了什么?”蔡佳佳:“没有听很清楚,只大约听到你好像跟对面说,六个亿的生意,你不愿意干,谁也管不着,之后也没有听到你失业或者破产的消息……我就想,你肯定很厉害,说不定有办法对付他们。”
靳严的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青,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一句:“我操!”
六个亿,一个人是两个亿,三个人是六个亿,他这个六个亿,指的是内个六个亿啊!
就因为那些句误会的话,蔡佳佳刚好拿了与他正在办的事有关的药,来对他使用,他刚好误会蔡佳佳是跟这个药有关的人。
世界上怎么能有那么多刚好?
可不管如何,今晚给蔡佳佳留门,杀鸡用了牛刀,失策导致的暴露已经无法挽回。
北区“销冠”在南区养老竟晚节不保!
唯有一点还好的,那就是,蔡佳佳看上去是个极好控制的人。而那几个提供药物的人,也值得去查……思来想去,他从床尾拿了一件不太埋汰的外套给蔡佳佳披上,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后者受宠若惊。
他真假参半,装模作样:“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所以,我决定帮你对付他!”蔡佳佳:“为……为什么?”虽难以置信,她的双眼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明亮。“见义勇为嘛!”靳严大义凛然,“不过作为回报,你要对我知无不言,以后怎么行动,也要听我指挥。”
蔡佳佳想了想,下定决心般点头:
“好。”
第二天。
陆谨一起床,就看见昨晚醉懵了的蔡佳佳居然和靳严坐在餐桌旁,对着电脑,好像在讨论很严肃的问题,两个人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像是一夜都没睡。他想要上前问,但觉得那附近张开了异样的磁场,不让社恐有机会接近。
于是他左右踌躇之后,默默洗漱完毕上班去了。
而在陆谨出门后,蔡佳佳的电话碰巧响了起来,后者一看来电显示,连拿起手机的勇气都没有。
靳严凑上去一看,只见上面显示着“亡夫”二字。
他秒懂,伸手道:“我来?”
蔡佳佳怯怯点头。
靳严拿来手机,接听电话,放在到耳边。
“亡夫”:“宝贝,下周周日,带着‘香水’,来世纪酒店2406总统套房,一定要来哦,撒克逊拍摄的‘作品’非常完美。”
靳严轻声一笑。
对面疑惑警觉:“你是谁?”
靳严看着电脑上几个人物信息框,眼神像看着将要斩杀的敌人:
“马歇尔先生让我问问你,‘伊耶姆’好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