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随遇绕过了车身后猛一拍头,才想起要还东西,她走到驾驶位方向,敲了敲车窗。
渝辞安将窗户放下去,抬了下眼皮看向她,“有事?”
“那个”她把戒指拿到他眼前,“这个还给你。”
闻言,渝辞安若有所思地将视线移到那枚戒指上,之后瞥了眼随遇,“不用了。”
可随遇执意要还给他,“这是你的东西,我不会要。”
停顿片刻,她眼神坚定地补充道:
“一年前你把协议给我,问我有什么想补充的,我希望你也还记得。”
听罢,渝辞安将视线挪到了她的脸上,最后那句话是前天在公司的时候他说给她的,如今不过只隔了两天,她就将这句话还了回来。
当时随遇仔细看了协议,只说了句:我希望我和你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利益纠葛。
“随你。”渝辞安没心思争什么,从她手中接过戒指后就随手放在了一边,这才驱车离开。
随遇如释重负那般飞奔回家,到家后她猛地扑到沙发上,怎么瘫怎么觉得自在。
然后选了一部以前看过的电影投屏到电视上。
惬意的时光过得飞快。
渝辞安没有回家,直接开车去了一家名叫Linx的酒吧。
高消费再加上是上午,酒吧内没什么人。
他一进门,吧台边上,周远齐和另外一男一女纷纷看了过来,他们几个用眼神纷纷交换着什么信息。
见他一个人,周远齐探出头朝他身后望了望。
渝辞安知道他在找谁,坐到吧台椅上淡淡地开口:“别找了,我一个人。”
“真行,你是真不打算让我们见见你老婆吗?”周远齐啧啧嘴。
话音刚落,渝辞安就瞟了他一眼,协议这事他暂时不打算跟任何人声张,毕竟那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事,还涉及随遇的**,他抬眉不语。
“哇,看来我们在你心里是真不重要咯。”周远齐摇着头,顺便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闻言,渝辞安身边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唏嘘了声,晃着玻璃杯开玩笑道:“周远齐你有没有自知之明,人家心里肯定是老婆重要啊。”
渝辞安看着手机没理会他们。
“你别以为你是我姐我就不生你气。”周远齐没出息地横了她一眼。
周清影点燃一根烟,像拿捏住他把柄那样开口,“哟,生我气啊,那我这一个月在你这酒吧里赊的酒钱我也不付了,然后还回去告诉爸妈你偷偷从国外溜回来的事。”
像被按了静音键,周远齐瞬间不说话了,不服气地看着她。
没理会他们的拌嘴,渝辞安只是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今晚什么安排?”
“姜淮这哑巴的事,”周清影笑着指了指渝辞安对面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那个人,随后看向渝辞安笑道,“他要移民去国外了,说今晚请客吃饭。”
看到他们把目光投过来,姜淮只是耸了耸肩,“不爱说话就是哑巴吗。”
“诶你算了算了,”周远齐推开姜淮,不关心这个,他八卦地盯着渝辞安,“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结婚的事。”
其余二人也关心这个问题,不由得将目光转到他身上。
把手肘搭在吧台上,身体微微倾斜了几分,渝辞安抬起眼皮缓缓扫视了一圈,没有回答。
以为是他们吵架了,周远齐一边啧啧嘴,一边自顾自地给自己倒酒,“渝辞安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脾气真得改改,你这样冷冰冰的人家早晚得甩了你。”
其余二人交换眼神后,异口同声道:“没错。”
没理会他们,渝辞安不着痕迹地切了话题,他看向周远齐,“行了,你不是有事要告诉我吗。”
话题一转,周远齐突然笑意盈盈,也不去管手上刚倒好的酒,带着一脸准备看戏的吊儿郎当表情。
“哎呀呀,说起这个啊那就有意思咯,”他特地不怀好意地和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你猜猜前天谁来我这儿喝酒来了?”
渝辞安将腕表取下来重新戴好,理着表带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语气敷衍地应付着他:“谁。”
“还能有谁,章可徽呗。”
说完,周远齐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刀: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倒是很想看看她当年说的要报复你到底是怎么个报复法。”
听到这个名字,渝辞安手上的动作停了片刻,眼底忽然多了一丝烦躁。
“好了你,少转移话题。”周远齐将八卦重心又饶了回来,“诶你真不打算带我们见见她啊,这么神秘?”
渝辞安缓缓摇头,语气散漫,“快离婚了,没必要。”
此话一出,三人面面相觑,见他不愿多说什么也没追问下去。
*
刚过晌午,阳光乍破云层,深陷雨季的城市难得地出了一回太阳。
阳光经过窗户被切成一片边缘模糊的方框,落在随遇身旁靠近门的墙壁上,暖色反光轻拂上她的侧脸。
随遇在卧室放着音乐看手机,背靠在床头,双腿交叠,两只脚跟着舒缓的音乐节奏轻微晃动着,好不自在。
刚点开一个视频,手机页面就切换成了来电显示,一接通,对方还没说话,随遇倒是先开口。
“徐—思—雨——!我想死你了!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想过你!”随遇用力感叹到。
“什么鬼?”徐思雨的声音混杂着呼啸而过的风声一起传了过来。
随遇对着手机拖着长音哼唧了半天,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你快回来吧,后天晚上几点到啊?”
“十点的样子到家吧,嗐,你别哼哼了,我这也一肚子苦水没处吐呢,来这破地方居然能碰见我那傻逼前男友我也是服,现在还快被冷死了。”
“你前男友?”随遇有些诧异。
“不提这个了,你干嘛呢?”
“我在家躺着呢。”
“太好了你到家了就好,”徐思雨激动地继续说道,“我跟你说啊,我表姐生孩子了,有小孩子以后家里的猫不方便接着养,是一只布偶猫,她说送给我,可你知道我不太会养这些毛茸茸的动物,所以来问问你,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可以领养它。”
“好啊!叫糯米球可以吗?”随遇高兴地一口答应。
“……你动作还真快啊,名字都改好了,那行,我把他们家地址发给你,你明天不是要去上班了吗,我跟我表姐夫说一声,你今天下午就可以把它带回来。”
说着说着徐思雨声音变小声了些,像是捂住了听筒在和别人说话。
“随遇我先挂了啊,我要去和我同事对采访词。”
“OK没问题。”
没几分钟,徐思雨把地址发了过来,这个小区离这儿不是很远,随遇止不住地嘴角上扬,先前吃完饭以后她就洗了个澡,现在穿着睡衣睡裤。
随遇换了一身休闲装,心情愉悦地出了小区,打算坐地铁过去,再打车回来。
日色斜斜,还没到下班高峰期,她半小时就到了指定地点。
接到猫以后,原主人交代了下喂养需知和这只布偶猫的生活习惯就没再啰嗦什么。
这只小奶猫的眼睛湛蓝,像两块清透的天空,黑白相间的毛发很是柔软。
回来的傍晚,马路前方出了车祸,随遇上车没多久就被堵在了高架上。
车流像被人用强力胶黏住了那样一动不动。
不过她倒是不着急,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猫笼里的小猫咪,心情仍然很好。
直到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了过来,最后在这纹丝不动的车流之中,被迫停在她一臂之遥的右手方。
随遇没注意,她笑着给猫拍照,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刚发了一张图片给徐思雨,她就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喂,找姐姐什么事?”随遇接着电话,自然而然地就将手肘搭在了窗框上。
怀中小猫奶声奶气地喵喵叫唤,随遇低头看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这边忙完了,摄像头调过去,给我看看这傻猫。”
摄像头翻转之后,徐思雨看着前方的车流,惊讶地嚯了一声,“高架堵车啊。”
“是啊,堵半天了都,听说是前面出了车祸,鬼知道什么时候能通,给你看看现在的路况。”
高架上一动不动,与下面马路上自由穿梭的车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转动着手腕,将手机一点一点地扫完整块挡风玻璃的前景。
“那你回去不得晚上了啊都。”
随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惆怅地长叹了一口气,“估计是了。”
话音未落,随遇忽然闭了嘴。
手机取景框内,一个熟悉的侧脸入画,渝辞安将手肘搭在打开的车窗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方向盘上,看神情有些烦躁。
刹那间,像一滴冰冷的水滴在了她的心尖,她假装没看到渝辞安那样故作平静地收回手机,默默地将视频变成语音通话,想借打电话的动作来遮挡谁的视线。
高架上待的时间有点长,车内很闷,窗户被司机完全打开来透气,随遇怕自己关窗的动作太过刻意被他注意到,于是不敢有大动作。
真是冤家路窄。
太尴尬了,简直是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