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秘书的上校老公 第4章 第4章 命运垂怜还是躲不过的劫

也许命运早就有安排，在那天晚上之后，后来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陆清川奶奶就查出癌症晚期。也许陆清川奶奶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吧，才会在见到文言西和言西母亲的时候，就让陆清川认下这门干亲的吧，把清川托付给言西母亲。

等文言西再次见到陆清川奶奶的时候，是在高二升高三的那年暑假，那也是文言西跟清川奶奶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陆清川奶奶拉着文言西和陆清川的手，对言西说：“西西，你不要把清川抛下哦！……奶奶走了，清川就是一个人了，不要抛下他……”陆清川哭了，言西也哭了，言西母亲，还有清川的叔叔和姑姑，大家都哭了。

后来高三开学的九月份里的一天，陆清川爸爸打来电话，说清川奶奶身体不太好，让陆清川回家看看。言西母亲陪陆清川回去的，那次文言西没有跟着去，因为高三学习也很紧张的了。况且文言西还是个孩子，文言西该以何种身份出现在陆清川一大家子的亲戚面前了？所以言西母亲没有让文言西一同前往。

文言西只记得陆清川和言西母亲大概是在两天后回来的，那天文言西放学到家后，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打开房门，就看到陆清川蜷缩在床上，头蒙在被窝里，言西母亲靠坐在床头。

言西母亲难过地告诉文言西：“清川他奶奶走了……”说着言西母亲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下来了。

文言西看着陆清川蜷着身体缩在那里，文言西就觉得陆清川好可怜，太可怜了！文言西没看到陆清川的脸，但是她知道陆清川一定很难过。

文言西轻轻地唤了一声：“陆清川？”

“嗯。”陆清川就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把头露出来。那是陆清川第一次没有笑着回应文言西。

文言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就坐在他的床边上，听言西母亲讲着这两天的事情。

言西母亲告诉文言西：“清川他跪在他奶奶身边，不哭，也不说话，两手就死死地握紧拳头。哎！这孩子把难过都憋在心里了！他爸爸让我先带他回来上学……他爸爸拜托我照顾好清川，这孩子命也太苦了……”

文言西听着母亲絮叨着，她也流泪了，但是文言西是因为看到陆清川把所有伤心悲痛压抑在心底，她舍不得陆清川这个样子。

言西母亲说了好一会后，就起身要去准备晚饭的了，言西母亲临走的时候，对言西说：“西西，你劝劝他，别憋坏了身体，这个高三了，学习也要命的了！”说完言西母亲就离开了房间。

文言西见母亲出去了，又看陆晓飞还蒙头蜷在那里，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文言西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劝陆清川，她只是轻轻地躺在陆清川身边，而后转身伸手轻轻地隔着被子抱住了陆清川。文言西感觉陆清川身子僵硬了一下，但是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动，就那么轻轻地抱在一起。文言西闭上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躺在陆清川身边睡下。

等言西母亲烧好了晚饭，进房间来叫他们去吃晚饭的时候，就看到文言西抱着陆清川睡着了，言西母亲皱了皱眉头，走到床前轻声叫醒了言西。

“西西啊，你怎么睡这了？赶紧起来吃晚饭？”言西母亲说着又轻轻地拉开陆清川蒙在脸上的被子，发现陆清川睡着了。她又小声地对文言西说道：“清川这孩子已经两天没怎么睡觉了，西西啊，让他先睡吧，马等他醒了再叫他吃晚饭！”

“嗯！”文言西就跟母亲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去吃晚饭了。

那天陆清川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而后几天陆清川一直沉浸在学习中，脸上看不出悲伤，好似一切又回到从前一样，他和文言西又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一起讨论题目。陆清川又像以前一样，一见到文言西就笑。文言西以为陆清川好起来了，忘掉了悲伤。其实当时文言西并不能真切的感受到陆清川心底的那份悲痛，她只是舍不得见陆清川伤心难过而已。

文言西直到在陆清川奶奶去世11年后，言西的爷爷生病去世时，文言西才真正体会到陆清川当时失去至亲的那种悲痛感，那种悲痛到无声压抑的难过。

文言西记得，那是个炎热夏天里的一个周六，文言西刚开完周六例会，回到办公室里，正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言西的爸爸就来电话了。

文言西接起电话，问道：“喂，爸，有事吗？”

“西西，爷爷走了，刚走的，你现在就回家来啊！……”电话那头，言西爸爸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文言西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因为前几天她刚回家的，那时候爷爷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也就是拖点日子的那种情况。但是当她亲耳听到这个爷爷走了的消息时，她那一瞬间是有点崩的。

文言西感觉喉咙有点堵，说不出话，只挤出了四个字：“我知道了！”而后文言西就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掩面哭起来了，她克制着想缓一下情绪，再下楼开车，可是那眼泪根本就止不住。好在那天办公室里的同事都提前走了，就只剩下文言西一个人。文言西在办公室缓了一阵子，就擦了眼泪，下楼开车回言西老家。

一路上，文言西一边开着车子，一边擦眼泪，一个小时后才到家。一进家门，文言西就直奔爷爷的房间。

房间里，言西爸爸和言西的大伯父满脸悲伤的在忙着整理爷爷的衣物，言西爸爸还不时的用手悄悄地抹掉自己的眼泪，言西的大伯母和言西母亲也红着双眼在忙着，言西奶奶坐在房门口低声抽噎着。

言西的爸爸看到文言西到了，就对言西说：“爷爷走的时候很安详，爷爷早上还问，言西今天回来了没有？”

言西奶奶也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棍，走到言西跟前，拉着言西的手说：“西西啊，爷爷走了，西西以后都没有爷爷了！”说完又抹了把泪水。

“奶奶！爷爷他走了？”言西扶着奶奶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言西靠在爷爷的房间门口，看着爷爷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她愣在那里，好似爷爷就是睡着了。等爷爷睡醒了，爷爷还会像以前那样说：“言西啊，西西回来了啊！我的大孙女回来了！”可是文言西站在门口愣了好久，也没有等到爷爷说这句话。

“言西，快过来给爷爷磕个头吧！”言西大伯父哽咽着对言西说道。

文言西才缓缓地抬起腿，踱步来到床前，跪下，她双手轻轻地握起爷爷的手，还有点余温，她低声呼唤着：“爷爷，言西回来了，您的西西回来看您了！您睁开眼睛看看西西啊！”，文言西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像开闸似的往下流。而言西母亲和大伯母听言西这么一喊，也都放声哭了起来。言西爸爸和大伯父的眼泪也跟着流下了。

文言西知道自己再也听不到爷爷说，“言西回来了啊！”，“言西啊，好好工作，爷爷这边都好！”“言西啊，每次来不要带这么多东西，爷爷这还没吃完了！”也听不到爷爷再讲起那些朝鲜战场上的事了。

言西爷爷是一名抗美援朝志愿军，是最后一批上战场的，所以爷爷他们能平安的归来。在言西小的时候，爷爷跟言西他们讲的最多的故事就是在朝鲜战场上的事情。所以在文言西很小的时候，言西就很崇拜军人。

文言西看着办丧事的人过来给爷爷整理遗容，布置灵堂，而后几人又把爷爷从房间抬到外面的客厅里，文言西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爷爷和奶奶一起站在老房子的西南墙角边，目送文言西离开家。

后来文言西的姑姑们，还有言西的哥哥嫂子，其他的亲戚都陆陆续续地回来吊唁，家里哭声一片。文言西披着丧服，和哥哥文言齐还有堂姐们一起跪在爷爷的灵堂前，给亲戚们一一回礼，他们就那么跪着，看着火盆里燃烧飞起打旋的纸钱，默默的流着眼泪，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文言西感觉到自己那个时候应该哭的麻木了，可是当在殡仪馆的焚烧炉旁，文言西看到爷爷的遗体被抬到履带上，履带缓缓地往焚烧炉靠近。文言西在那一刻，悲痛到极点，她知道以后真的再也看不到爷爷了。在那个计划生育最严的年代，是爷爷卖了家里唯一的老黄牛，换了钱，一次性的交了生言西的罚款。奶奶以前总会跟言西说到,西西就是爷爷拿钱买来的宝贝啊。现在那个最疼爱言西的爷爷真的没有了，爷爷要被烧成一把灰了。

文言西想到这，她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边上的姑姑们和堂姐们哭的撕心裂肺，而文言西哭不出一点声音，她只能容忍着眼泪肆虐地流下。她想爷爷是抗美援朝的战士，爷爷一生都是要强的，她是爷爷最喜欢的孩子，她应该要像爷爷那样坚强勇敢下去。

后来文言西感觉自己整个人哭的都有点恍惚了，那时候她多么想陆清川能在边上抱抱她，给她点安慰，可是陆清川不会出现，所有的悲伤都是文言西一人扛着。

文言西记得自己恍惚了一个星期，才调整到工作状态中来。可是后来每次回老家给爷爷上坟烧纸钱的时候，她都会哭，年三十，清明节，文言西就跪在爷爷的坟头边哭。

文言西不知道自己是在哭那个疼爱他的爷爷没了，还是在哭自己心里受的委屈，还是在哭那个说会对她好一辈子的陆清川没了。文言西其实很想告诉爷爷，她错了，她看错了人，她弄丢了陆清川。

文言西记得自己决定要嫁给郑嘉烨的时候，当初爷爷就问文言西：“西西，你确定要选择郑嘉烨？”

文言西告诉爷爷：“郑嘉烨他对我好，样样事情都听我的，他会夸我很能干，夸我聪明，不像陆清川总是说我这不好，那不好的！”

爷爷又问：“现在对你好，那以后能保证对你一直好下去？陆清川虽然会说你的缺点，但是他这是希望你变得更好啊！”

文言西神情暗淡的说道：“可是陆清川他不要我了！”

爷爷叹了一口气，继续跟言西说：“那你有去当面问问他为什么不要你的了，当初不是陆清川追着你来我们家的吗？总要有点原因吧？”

文言西想到陆清川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文言西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掉了，她这么要面子好强的人，她有自己的骄傲，也或许她在陆清川面前觉得自己太自卑了，总之她根本就没有勇气低下身段，去找陆清川当面问清楚，况且当时他们就是因为文言西问杜若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陆清川的邮箱里才在电话里分了手。

文言西告诉爷爷：“陆清川说他的事情以后跟我再没有关系了，他有其他的女生了，那个女生还把自己的照片发在他的邮箱里了。”

爷爷看文言西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要给陆清川再说什么了，最后爷爷说：“言西啊，看人不要光看露出来的脚面，看不见的脚心才是最关键！看一个人好不好，不要听他说什么，而要看他会为你做什么。路遥知马力，日久才见人心啊！”

文言西最后还是赌气的嫁给郑嘉烨了，她想这世界上除了陆清川之外，还是有人会把自己当成宝的。文言西不知道这个赌气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从小到大，文言西都是很乖的，从不叛逆，唯一的一次叛逆就是决定嫁给郑嘉烨。

总之文言西也只有在给爷爷上坟的这个时候，才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压抑在心中的悲伤痛苦发泄出来吧！

每每看到文言西这个悲伤的样子，言西爸爸和言西母亲都会心疼不已，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她，因为言西要强好面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学习、工作上从未要父母操过心，唯独在感情这件事上让父母担心忧虑。

当初文言西带陆清川回来，言西父母也没有说什么，他们觉得言西喜欢的，他们也会喜欢，况且陆清川方方面面确实也很优秀，所以言西母亲才会认下陆清川为干儿子，想着以后陆清川会把言西照顾好。

可是没成想陆清川和文言西后来就那么断了，虽然陆清川这么多年不露面的默默关心着文言西，可是言西父母也不敢再擅自给言西做主，毕竟言西曾经为了陆清川差点把命给搭进去了。这些年，文言西一心扑在工作上，事业也很上进，他们也不想看言西再折在感情上，所以不管时越这么多年一直在言西身边，还是陆清川默默守护，言西父母都决定不参与言西的感情的事情，让言西自己去做选择。

文言西此时想着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文言西不自觉地又可怜起陆清川，也许真真是上辈子欠的债吧。文言西有时真想不通，为什么一遇到陆清川，她的眼泪就不值钱了，她就满眼心疼与不舍，说好的那些恨又哪里去呢？当初文言西问过陆清川为什么喜欢自己，喜欢自己什么？文言西记得陆清川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善良，你人好！”

就因为自己善良，人好，所以文言西在陆清川面前永远都不会撒泼胡搅蛮缠，她永远温柔的像个大姐姐，哪怕生气也是不会跟陆清川去争执，不会说出自己的要求，只会默默生闷气。

想到这，文言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十五年了，又遇见了，是命运垂怜还是躲不过的劫，该怎么面对？陆清川说晚上去找她，找她干嘛？他说要来就一定要见他吗？凭什么？十五年都不出来见一面，今天一遇见，就要听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