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文君新寡 > 第9章 急色新郎前后失火,强横官人府衙查账

“最撩人春色是今天,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下悬。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柳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提着喷壶,边浇花边哼曲儿,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虽昨晚喝到深夜,早起依旧神清气爽。

“这小花儿开的,啧啧,多招人!”

几位姨娘一听这话顿时神色各异,其中一位含酸带醋地打趣,道:“呦,老爷这是说花儿呢,还是说人呢?”

柳祥下巴往前一伸,笑着拍了一把说话人的屁股,“说老七人比花娇。”

七姨娘笑着瞪了他一眼,“我们是人老珠黄了,老爷这句话,留着夸咱们的八妹吧!”

柳祥笑道:“家里有喜事,你们也跟着乐一乐,都去帐上领二十两银子,打一套好头面戴着。”

几位姨娘得了赏赐,扭着腰各怀心事走了,柳祥放下喷壶,惬意地半躺进藤椅里,双脚搭在小圆茶几上,闭目养神。

冉氏那小娘子真嫩,皮子又白又滑,摸一把紧揪揪的,亲一口……柳祥等不到晚上,已经提前在脑子里做新郎了。

他本想着等过了柳大郎的五七再抬冉静临回家,毕竟是新寡的弟妇,虽说街坊邻居不敢当面指摘,事情也不好做得太过分。正为了这个顾虑,他虽馋得要命,也只能提前着人到王婆那里,将自己和冉氏的八字给合了,余下的只有掰着指头数日子。

谁知昨日出了这档子事,戚氏和柳平还算识相,没教那小娘子给跑成,可有道是夜长梦多,万一期间出了什么差池岂不遗憾?是故,柳祥心一横,打量着今天晚上日落之后就雇一乘小轿,到柳家老宅角门外,神不知鬼不觉将人给接了,等日子到了再请相熟的朋友庆祝一番,如此可谓两全其美。

“爹,儿子给爹请安,贺爹爹再得佳人!”

十九岁的柳金龙领着十二岁的柳金宝,兄弟俩齐声道贺,打断了柳祥不足为外人道的遐思。

“臭小子!”柳祥掀开眼皮笑骂一句,又问道:“这几日功课做得如何?”

柳金龙与柳平一样,去年道试未中,现下仍是个童生,在县学读书。

他是个游手好闲不成器的,闻言只打马虎眼,“挺好、挺好,先生每次都夸儿子有长进。”

柳祥也知道大儿子什么德行,今日赶上高兴,也懒得教训他,又故意板起脸问小儿子,“你呢?”

柳金宝松开柳金龙的手,向前一步,有板有眼道:“回爹爹的话,儿子这几日正读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现下读到了论语子罕篇,有不明白的已经记下了,待先生来了再向他老人家请教。”

柳祥闻言大悦,起身抱着柳金宝转了好几圈,柳金宝得意地向兄长做鬼脸,柳金龙则偷偷翻白眼。

“行了,都下去吧。”柳祥放下柳金宝,又嘱咐大儿子,“没事多读书,少出去鬼混!”

看着两个儿子一起走了,柳祥重新躺回藤椅上琢磨,儿子虽多,一个个都不带成器的样子,只有小儿金宝尚可,若是冉氏能再添一个就好了,看冉氏那身段,也不知道好不好生养。

柳祥想入非非,渐渐有了倦意,刚要睡着时,忽听得柳金龙着急忙慌地喊,“不好了爹!”

“什么事大呼小叫?”

柳祥沉下脸训斥。

柳金龙气都没喘匀,“刚才,庄、庄子里来人报信,说咱家地让人给占了!”

“什么?”

柳祥“腾”一下子从摇椅上站起来,一双老鼠眼迸出凶光,咬着牙问:“什么人知道么?”

柳金龙摇头:“还不知道什么路数,儿子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说着话,柳祥已经抬步走在前头了,“让人备马,老子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柳家的庄田距县城不远,骑马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加之柳祥气势汹汹,父子二人率领十几个壮硕家丁,俱都骑着膘肥体壮的良马,眼瞧着便是一溜烟就到了田埂上。

柳祥家原先不过薄田数亩,自他中举之后,或威逼或利诱,用尽种种下作手段,十几年间竟然攒下了五十倾肥田。眼下白露已过,庄稼早收割完了,又不是春种时节,按说不必如此心急;可柳祥自个儿心里清楚,他这地里可是埋着紧俏的宝贝,还没来得及收呢。

道是什么宝贝,大才子徐文长有诗赞曰:“榛实软不及,菰根旨定雌。吴沙花落子,蜀国叶蹲鸱。配茗人犹未,随羞箸似知。娇颦非不赏,憔悴浣纱时。”

说得乃是洋芋,北京人也叫土豆,乃是前些年越洋跨海而来的舶来品,寻常小民吃不得也见不得,专供达官贵人享用。这样的稀罕物,柳祥一口气种了二十来顷,过几天收了不知能换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如今被**害了,也难怪他急。

到了在田埂上不消细看,柳祥早被气得七窍生烟,原来他那地里正蝗虫似的蹿着黑压压一众人,有乡下的无赖白浪子,有城里花子,也有附近丢了田地活不起的穷鬼,有锄头的带锄头,没锄头的捡树枝,没树枝的用手——全都搁地里刨东西呢。

庄上的家奴全都跑到地里驱赶,奈何跑了这个来了那个,饿红了眼的人见土地里埋着食,豁出去被打一顿,好歹能填饱了肚子,更有无赖子存心祸害东西,在地里东跑西窜,起哄生事。一时间,柳祥家的地里便如哮天犬逛妓院——鸡飞狗跳,庄头哈着腰苦着脸请示,“老爷,这可怎么办啊?”

柳金龙忿忿叫嚷:“爹,报官拿了这群短命鬼,教他们有命偷没命吃!”

“有什么用!”柳祥阴沉着脸呵斥,“用你那狗脑子想想,东西都糟蹋差不多了,报官还有什么用,难道能让他们吐出来?”

“那、那就让他们白吃?”

“哼!”柳祥冷笑一声,“这是有人在背后阴我,去,把那几个蹦得欢的给我绑来,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一审便知!”

柳金龙得了父亲的令,当下吆喝住众家丁,不管旁人,只逮那几个蹦跶欢的。

那几个无赖倒也不是傻子,一见事情不好,大叫一声“快跑啊!”趁众人乌压压作鸟兽散时,他们也混在里头跑了。

柳金龙赶紧带着人追,跑到西边漏了东边的,跑到南边又走了北边的,气得柳祥破口大骂废物。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

柳祥正瞪着一双通红的耗子眼看着儿子捉贼呢,管家却追到了庄子,一副失魂落魄的倒霉相,开口就是丧气话。

“又怎么了!”

柳祥气得暴跳如雷,指着管家鼻子骂,“他妈的又出什么事了?”

管家早吓得面如土色,急出了一脑门子汗,哆嗦道:“小、小少爷被人抢走了!”

柳祥恍若没听明白,“谁家的小少爷?”

管家直咧嘴,好像说出口的话烫牙,“老爷!快回去看看吧,咱们家的小少爷被人给抢走了,来人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呼啦啦十几个人,横冲直撞进了府,见了小少爷二话不出就给扛到了肩膀上,愣说是、是……”

“是什么?”

“愣说咱们少爷是他们家的逃奴!”

柳祥急匆匆从县里奔赴田间,刚生了一肚子的气,还没散出去呢,闻言又忙慌慌从田间赶回县里,马背上急得五内俱焚,顺着管家所指的方向追上家丁,又与家人一起寻影追踪,绕了县城一大圈,可下摸着人影了,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伙人消失在了官驿之中。

“老爷,咱们进去?”

管家问道。

柳祥勒了马,脸色阴沉盯着驿馆大门,良久摇头道:“来者不善啊!你领人在这盯着,有什么消息知会我,我去衙门找曲大人探探口风。”

宛平县衙后宅,花厅里正酒酣耳热。

曲县令正为段不循不冷不热的态度犯愁,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走他的门路,岂料刚一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昨晚名安来递了帖子,教曲县令激动了半宿。不过,曲县令还是不敢吃段不循的酒,于是就顺势反客为主,再次将人给请到了县衙。

酒过三巡之后,曲县令发起攻势,试探道:“敢问年兄,老师身子可还安好?”

段不循垂眼夹了一口醋溜茭片,随口赞道:“这个好。”

曲县令自知失言,却也转圜得极快,笑道:“小弟知道段兄乃是山西人,特地着人去寻了这三十年的清徐陈醋来做菜,怎么样,可还能入口?”

“大人美意,段某生受了。”

一来一回间,俩人便将“老师”和“年兄”这篇翻过去了,权当无事发生。

曲县令这么称呼确有攀附之意,不过也并非毫无根据。他是个科贡官,就是以国子监监生的身份入的仕途,在一众进士官之中,着实既无前途,也无人脉。

可天无绝人之路,曲县令坐监时的国子监祭酒刘阶一路高升,后来竟入阁成了当朝次辅,如今丁忧回老家宛平县守孝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人虽不在其位,朝中的势力和人脉还都在,眼瞅着还剩一年,刘阶他老人家便要官复原职,曲县令却空守着这条大腿不敢往上抱——也不是没抱过,不过是被刘府的管家一句话给打发了而已。

这年头,主考官与进士之间方是正经的师生关系,曲县令一介监生,在国子监时便默默无闻,刘阶记得他是哪个?

段不循也是监生,却和曲县令大不同。

其一,他入监早。那会刘阶尚未升任国子监祭酒,只是一位教《御制大诰》的博士。段不循受业于刘阶,俩人是实打实的师徒,更何况,听闻段不循坐监时十分刻苦,深受刘阶赏识。

其二,后来不知什么缘故,段不循弃儒从商,但这些年他与刘阶从未断过联系,刘阶那些入朝为官的门生故吏也多与段不循有旧。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段不循这种日常登堂入室的旧日门生?是故,段不循虽是个商人,想巴结他的士宦却从皇城根排到了永定河,曲县令能和他吃上一回饭已属不错,还能吃第二回,说实话,曲县令自己都没敢想。

曲县令官阶虽低,好歹一县之长,深谙人际交往之三昧,更懂得向上结交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于是便将一颗躁动的心按回腹中,准备实打实地效劳几次,表一表诚意。

“段兄”,曲县令故作为难状,“不瞒你说,小弟忝为一县之长,多年来,虽苦心经营,可还是不能令全县父老衣食无忧,着实惭愧。兄长博学,不知可否赐教一二,小弟领会于心,也是宛平百姓之福。”

段不循摆手笑道:“大人言重,段某愧不敢当。不过——”他笑笑撂下筷子,重新看向曲县令的目光略微犀利,“还真有两件事,令段某意难平。”

曲县令正色,“段兄请讲。”

未待段不循开口,衙役掀帘子进了花厅,“大人,柳祥求见。”

曲县令歉然看了眼段不循,继而呵斥道:“什么人也值得传报?就说本官这里有贵客,让他先回去。”

“无妨,”段不循忽然开口,“来的都是客,叫他一起罢!”

衙役为难地看向曲县令,曲县令一虎脸,“段老爷都说了,还不去请人?”

待衙役掀帘子出去了,曲县令方问道:“段兄认识柳祥?”

段不循含笑不语,眼看着帘子从外边掀起,柳祥呼哧气喘从外边进来,一打眼看见主座上的段不循,整个人就是一愣。

曲县令介绍道:“这位是段老爷。”

柳祥在柳大郎丧礼上见过段不循,他只知道此人来头不小,却不知道具体底细,此刻见人坐在曲县令上首,到嘴边的“段兄”立刻咽了回去,老老实实作了个揖,“老先生安好。”

段不循见此人相貌如此猥琐,竟还敢肖想冉氏,心中一怒,目光顿时便冷了下来,盯得柳祥好不自在。

曲县令直觉,段不循说的事和柳祥有关。

“段兄方才说到哪了,小弟洗耳恭听。”

他重提话茬。

段不循皮笑肉不笑,道:“两件小事。第一,有不长眼的奴才侵占了我表妹冉氏三十顷良田;第二,还是这个该死的奴才,收留藏匿我府上逃奴。曲县令,宛平有如此豪横之辈,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曲县令还没琢磨明白段不循话里的意思,柳祥先听明白了,整个人登时拍案而起,怒指段不循道:“是你!”

曲县令暗忖不好,原来段不循是来找柳祥的晦气的,也不知道这俩人有什么过节。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自然是要站在段不循这边,可强龙不压地头蛇,对柳祥这条蛇,他也不能太过轻视,毕竟自己这些年也没少要他的孝敬。

曲县令决心先问个清楚再说。

“大胆!段老爷是什么人,也容你放肆?”曲县令疾言厉色呵斥柳祥,“还不快坐下!”

柳祥看曲县令如此,强压着怒火坐了,兀自侧着身子咻咻喘气。

曲县令看一眼段不循脸色,又斥道:“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柳祥,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若有一句虚言,本官替段老爷扒了你的皮!”

柳祥满腹的窝火和委屈,将这一日的事如实道来,曲县令越听越为难,心道就算段不循是刘阶的亲儿子,也不能这样明抢吧?

“这个……段兄,不知柳祥哪里得罪了段兄……”

“取黄册和田册来。”

段不循没耐心和他们废话,直截了当道。

曲县令一愣:“什么?”

段不循身子向后靠在八仙椅背上,面露玩味:“地是不是他的,人是不是他的,查一查册子不就知道了?怎么,宛平县的册子,段某不能查?”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