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不通,温知干脆不想了。姜郁铎早就到电梯口等电梯,温知给习修明道了个别,后者回了他一个莫名的微笑。
“那个...郁铎,”坐在车上,温知终究还是没忍住:“你们之前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许芮泽和姜郁铭亲近吗?”
姜郁铎抓着方向盘,语气不快:“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好奇。”
“还可以吧。”姜郁铎眼神深邃,嘴唇轻抿,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温知实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又不敢多问,难受的要命。
“对了,”姜郁铎开口打断了温知的思绪:“习修明这人不靠谱,我不相信他。所以我给许芮泽说过了,有问题立马找我,这两天我也要经常去医院看他,你就不用给我做饭了,我不回家吃。”
温知深深地看了姜郁铎一眼,满腔无奈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点了点头当做回复。
“也不用给我留门,太晚了我就直接睡在医院。”
“知道了。”
当妥协成为一种习惯,那拒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温知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大男人,计较那些小事总显得小气,可是他老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那一周的无人问津。
这可能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温知都明白,只是心酸。
接下来的几天,姜郁铎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回家,只叫温知送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去医院,仿佛许芮泽不出院,他就要一直住在那里了似的。
看姜郁铎这个架势,习修明干脆销了假回学校开始上课,温知也想通了,熬了几个通宵把升职要用的所有资料准备好,就等述职那天到来。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有一天晚上睡觉前,温知想到许芮泽,认为他还是幸运的。
虽然爱而不得,可却有人实实在在的心疼他,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哪怕死了,都是一具无用的尸体罢了。
迷迷糊糊间,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把温知吓了一跳,他眯着眼睛点开消息记录,却直接清醒了起来。
一张图片信息,背景是一张大床,那床上躺着的,正是自己徒弟秦垣斌。白花花的□□未着寸缕、□□。
温知赶紧回拨,对方却是空号。他又赶紧给秦垣斌打了过去,可这人电话关机,怎么都打不通。看着屏幕上发件人显示的“匿名号码”,温知一阵心慌。
就这样辗转反侧到天明,温知第一时间冲去学校,一路上不停祈祷事情没有变得更加糟糕,可在踏入校门的一刹那,他知道,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校长不知道在门口守了多久,他一脸深沉的看着温知,示意他跟自己走。
二人刚走进办公室,门还没来得及关,校长便急道:“你能联系上秦垣斌吗?”
温知摇摇头:“这两天他都没来上班吗?校长,您不会也收到了那条...”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张露骨的照片,温知紧皱眉头,面前的校长重重叹了口气。
“不只是我,全校教授,包括实习辅导员都收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学生收到,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对我们学校影响很大啊。”
办公室一片安静,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回荡在空气中,平添了几分焦灼。温知思考片刻,轻声开口:“现在当务之急是调查出谁是幕后主使,他又究竟要干什么。”
“然后呢?”校长拍着桌子,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就算是调查出来,然后呢?发送的照片可以撤回去吗?造成的损害已经酿成,现在那些其他的还重要吗?”
温知无法反驳,也不知道怎么替他求情,默默低下头。
“几天都联系不到,学校这边已经算是旷工了,我已经联系了教导处,解除劳动合同,以后我们学校没有这号人!”
校长放了个狠话便把温知赶了出去,就算是有心求情,现在本人联系不上,他也有心无力。
之前从没听说秦垣斌有对象,这次怎么会突然流出这种照片?温知坐在自己办公室里,连论文都写不下去。
办公室门被打开,一个人坐在了温知对面的椅子上。
“温教授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来人开口道:“估计电脑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还以为是姜郁铎来看自己了,温知眼里闪起高兴的光芒,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暗淡下去。
是姜郁铭。
姜郁铭敏感地捕捉到温知短暂的情绪变化,看着对方向小猫一样受伤的表情,他饶有兴趣道:“怎么?温教授不欢迎我?”
姜郁铭和姜郁铎是双胞胎,不仅长得像,声音更是十分相似。如果在黑暗中同时看两个人,就连温知也没有信心是否能辨别出来,就像此刻,姜郁铭刻意压低的声线几乎和姜郁铎一模一样。
温知看着姜郁铭,面无表情:“相比欢不欢迎,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姜郁铭耸肩:“我要说门卫和我有一腿,你信吗?”
“门卫大爷都五十好几了,这也能下得去手,莫不是你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姜郁铭哈哈大笑,到最后甚至捂着肚子弓下腰,夸张到不行。温知静静看着他擦拭眼角的眼泪,等他笑完才缓缓开口:“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笑这一场的?”
“当然不是。”姜郁铭眨巴着眼睛:“我想你了还不行吗?我们都四年没见了。”
温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我要忙了。”
“好绝情的嫂子。”姜郁铭偏头,左耳上的钻石耳钉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温知用手挡了一下,不自主想到了初见姜郁铎的那天晚上。
姜郁铎也戴了个钻石耳钉,只是除了那天,以后再也没见过了。
“要我说,你干脆跟我哥离婚,和我在一起吧。”姜郁铭撑着头,直勾勾盯着温知,像是要把他的灵魂都勾出来一样。
“你本来就该和我在一起的。”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
温知实在是没有时间和姜郁铭扯这些没用的,眼下秦垣斌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他是自己带的徒弟,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先不说自己都有可能收到牵连,就是以后秦垣斌去找工作,都会受到这张照片的影响。
姜郁铭看温知不说话,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他的胳膊:“我找你真的有要紧事。”
温知没理他。
“还记得那天我给你说的话吗?”姜郁铭问道:“你就不好奇是什么意思?”
温知愣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他竟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姜郁铭说的是什么。
“我说要是救你的不是...”见温知发愣,姜郁铭刚想出言提醒,就被前者打断了:
“我听说许芮泽喜欢你,”温知总算是从脑子里搜寻出了些可用信息:“你也知道这件事,对么?”
姜郁铭眼神倏地冷下来,眉头紧皱。
“你应该去联系一下他。”温知好言相劝:“他听说你出来了,很记挂你。”
姜郁铭“噗呲”一下笑出声:“温知,你真是圣父心泛滥,他许芮泽是你的情敌,你哪来的心关心人家。再说了,你忘记我当年是怎么进去的了?你就不怕再见面,我依旧想杀了他吗?”
“许芮泽也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
“那我呢?”姜郁铭胸部剧烈起伏,声音也压抑着发抖:“我又做错了什么?看着我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谁又能想到我?”
他...爱的人?
那这么说习修明说的没错,姜郁铭的确有喜欢的人了。温知刚想问清是谁,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姜郁铭,起身去走廊接电话。
“你现在没上班吧。”姜郁铎那富有侵略性的嗓音从话筒传来:“许芮泽想吃烤饼,我得看着他,走不开身,你去买了给我送过来。”
“我现在在学校。”温知答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有事在忙。”
“你不会忙完了过来吗?”姜郁铎已经有点不耐。
温知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疲倦,他捏了捏眉间,缓声道:我一时半会真的抽不开身。”
姜郁铎骂了一声“操”,下一秒就挂断了电话。
温知看着黑下去的屏幕,任命般叹了口气,回到办公室关上电脑,看着坐在椅子上一时半会不想走的姜郁铭说:“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你先回去吧。”
姜郁铭长腿一跨,在门口拦住了温知:“去哪?”
看着面前这位任性的男人,温知感到莫名头痛。他们兄弟俩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难缠都一模一样。
他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郁铭,我真的有事要忙,很着急。你给我留个电话号,我发誓闲下来就联系你,好吗?”
姜郁铭半信半疑地看着温知,见他神色慌张,才不情不愿地说:“有纸吗?”
温知从办公桌上翻出纸笔递给姜郁铭,又被盯着将纸条装进口袋,终于勉强被放行。
许芮泽要吃的烤饼只有城西才有,可是学校在城东,要去买相当于跨越了整座城市。外面天阴沉沉的,时不时有冷风吹过,几声闷雷在云层上方炸开,眼看就要下雨。
温知发动汽车,绕着最近的小路往城西跑,在赶到时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越下越大,短短几分钟已经从小雨变成了大雨,排队买烤饼的人走了大半,可人依旧不少。
虽然是夏天,下起雨来还是带着不小的寒意,温知出门匆忙没穿外套,只能缩着脖子排在最后面,祈祷前面的人快点。
豆大的雨点像是冬日里刚化的冰珠,带着刺骨寒意挨个往温知皮肤里钻。他瑟瑟发抖,整个人落汤鸡似的狼狈不堪。排在前面的大姐看他可怜,把自己买的递给他,温知嘴唇苍白、不停发抖,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完全。
大姐撑着伞走了,温知也赶紧跑回车上,将空调开到最大,试图缓解一下。
足足十几分钟,温知才从如筛糠一般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他全身湿透,头发甚至还在往下滴水。害怕烤饼湿了,他赶忙打开柜子将其放进去,又缓了很久才发动汽车。
天气突然变这么冷,也不知道郁铎在医院怎么样。想到这,温知恨不得一脚油门踩到底,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他好像很久都没见姜郁铎了,他真的很想立马就见到这个人。
因为下雨的缘故,马路格外堵。温知插了无数队,左蹭右蹭,到医院时天还是有点黑了。他拿着还带有一点余温的烤饼,下了车走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