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知!不好了!姜郁铎出事了!”辛景桐语速极快,声音急切,“你快来医院!!”
挂断电话,宋落还懵着,温知拉着他就往外跑,钻进茫茫夜色中,找到宋落停在门口的车,一脚油门便冲了出去。
以前出事,温知总是懵的那个人。从妈妈生病到许芮泽被绑架,似乎所有的事都是姜郁铎在帮着自己解决,可是现在,那个帮自己解决的人却出事了。
温知来不及发愣。甚至来不及思考,恨不能把油门踩到底往医院冲去。
晚上没什么车,温知又一连闯了4个红灯,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辛景桐所说的医院,后者正在门口来回踱步,在看到温知后果断迎了上来。
“阿知,你可算来了。”
“姜郁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辛景桐一脸懊恼,“我就不该瞒着你,其实……其实你母亲的肾是他捐的。”
犹如一道闷雷劈下,温知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木了。过了半晌,才颤抖着嘴唇问道,“什……什么?”
“知道你母亲生病了以后,姜郁铎第一时间做了配型检查,没想到配型竟然十分成功,于是他告诉我,他要给你妈妈捐赠,让我不要告诉你。”辛景桐咽了下口水,继续道。
“可是,没想到捐赠手术过后,他不仅一直没醒,血压还很低,现在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已经被推进急救室了。我……我怕他万一出什么意外,所以赶紧联系了你。”
辛景桐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到最后温知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温知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姜郁铎,是姜郁铎给自己母亲捐了肾。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巨大的鱼雷,在温知早就掀不起什么波浪的心中炸出一个轰然大波,汹涌的海浪不停拍打着他的心房,一下又一下,没有终止之日。
“进去多久了?”温知捂住胸口,防止心脏破胸而出,颤抖着嘴唇问。
“快一个小时了。”
海浪有点太猛了,猛到快要从温知的眼睛里溢出来。
“知道了,会没事的。”他强撑着镇定,发抖的声线却出卖了他。
呵呵,姜郁铎这个混蛋。
他凭什么自己做主,凭什么所有的事都一意孤行?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这么大的事,连给自己说一声都没有就做主,难道还以为自己会感谢他吗?
温知出气般狠狠抹了把潮湿的脸,双拳紧握,“姜郁铎,你最好活着出来,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
不知道是老天爷听到了温知的祷告,还是姜郁铎命不该绝。就在他被推进急救室的第二个小时,急救中的灯终于灭了,满脸疲态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谁是家属?”
温知赶忙上前,“大夫,我丈夫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伤口有些感染发烧,现在好了,以后要及时换药,家属多注意,用心照顾着就行。”
温知松了口气,对着大夫不停感谢。
没多久,姜郁铎被推了出来,温知看着那个平时高大的人,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他的脸色苍白到发出阵阵青色,整个人瘦了一圈,胳膊上全是被针扎过青紫的痕迹,胡茬几乎要和头发连在一起,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温知问了姜郁铎的病床,又匆忙跑下楼买了点必需品,安抚好宋落和傅译端的情绪后,慢慢地给姜郁铎擦起脸来,动作轻柔得就像怀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辛景桐把水壶放在桌子上,温知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这几天都是谁在照顾他?”
“护工。”辛景桐老是回答,“但是不是啥好人,说实话,我经常看不见他。”
温知点点头,在姜郁铎脸上抹上牙膏,开始刮起胡子来。
“你……原谅他了吗?”辛景桐试探着问,温知没有回答。
“唉,我知道他过分,但是我看着他也挺可怜。”辛景桐继续道,“你要不就别怪他了?”
给姜郁铎刮完胡子,温知又开始一点点给他擦身子,依旧没有回答辛景桐。
人生太复杂了,岂是一句原谅就能解决的?
辛景桐看温知不回复,留下一句“我明天再来看他”,便离开了病房。
雪白的床铺,无数泪珠低落,在上面印上了一朵朵灰色的花。
——
姜郁铎刚睁眼,先是被一阵强光刺了一下,等到好不容易适应了,又被床边的人吓了一跳。
温知正好整以暇地坐在病床旁边削着苹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姜郁铎张嘴想叫他的名字,又被沙哑的声音阻挠,最后只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单音节。
“别说话,喝点水吧。”温知看他醒了,把床摇起来,端了杯水给他喂下去,“我去叫大夫。”
就这样,姜郁铎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护士一顿检查,又喝了一堆药。
“没什么大事,已经退烧了。”为首的护士说,“再住3天观察一下就能出院了。”
温知笑着点头,“谢谢大夫。”
护士挨个离开,病房又安静了下来。
“清下嗓子,看看能说话了不?”
姜郁铎照做,发现自己的确已经舒服多了。
温知了然,便看向姜郁铎,翘起了二郎腿,“说说吧,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解释的?”
姜郁铎抿起嘴唇,恨不得自己现在不能说话,也总好的过这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他又清清嗓子,“我只是,没想太多,害怕给你说了,你会不同意。”
“我为什么不同意?”温知怒极反笑,“那可是我妈,你又是谁啊,我为什么在乎你的死活呢?”
姜郁铎心如刀绞,歪过头没有说话。
温知看着姜郁铎这幅样子,心中更是生气,“你别摆出一副好像受气的表情成么?生怕别人知道你曾经做了什么吗?”
“对不起,对不起。”姜郁铎百口莫辩,除了一遍遍道歉甚至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需要什么。”温知低头看着病床上的人,态度软了几分,“我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这一次,你如果不要,那我立马签了离婚协议,咱们从此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