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给我笑,笑不死你笑。”顾离咬牙道,从他的表情上看确实巴不得原地掐死长谙。
长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觉得八百年没这么舒心了。
顾离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等他好不容易停下来了,他才又问:“说吧,到底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长谙的笑容淡了,神色瞬间复杂起来。
须臾,他看向顾离,面上似乎带着带一丝无奈和一种顾离看不大懂的情绪:“你确定你真的想听吗?”
“别废话。”
“久别重逢……嘴还是这么毒,我会难过的。”长谙那双生来温柔的眼睛此刻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语气有些恰到好处的委屈,“上千年了,别来无恙,阿离。”
“?”顾离一愣,“什么?”
“别来无恙啊。”长谙一脸无辜。
“不是,上一句。”
“……嘴这么毒,我会超级无敌难过。”
“……”
“不是,是千年不见那句。”
“……”
“哦,那句,怎么?”长谙疑惑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
顾离眯起眼觑着他,只见长谙一脸诚恳真挚地眨巴了一下眼,确实不似说假的,可是……
“我自有记忆以来,才过了五百年。”顾离几乎没什么语气。他脑回路向来非常人能比,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没活两千年,我不是王八。”
千年王八长谙:“……?”
“这跟王八有什么关系?”他瞳孔带着震惊,“活得久就是王八了吗??”
就见顾离眼里同情带着悲哀,看着他不再说话了。
长谙气得“嘿”一声笑了,正想好好和他理论理论活得久的不一定是王八,门口忽然就传来了落锁的声音,话音一顿。
顾离同样皱起眉,刚刚还在几米外,几乎是在落锁声响起的下一秒就到了长谙身边,长谙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就见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推了推木门。
结果毫无疑问,他没有推开。
门外突兀地传来那梁婆婆的声音,她阴阴笑了两声,声音不算大,却稳稳传进了每一间客房:“各位公子爷,早些歇息咯,晚上不论谁敲门,都一定不要开啊,千万别出门,也别偷听不该听的……”
顾离见状没有再推,而是转过身来,认认真真看起房间的布局。
这看上去像是三百年前时烟城达官贵人家的客房,门口放着两个小木台,木台上各放着一瓶一看就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再往里是很长的一个屏风,挡住了里面的样子。
顾离看了长谙一眼,率先往里走去。
他绕过屏风,看到了里面的样子,微微一怔。
“怎么了?”长谙被他挡住了路,看不见里面的景象,只能从顾离微微皱起的眉头中看出他有些不适。
然后只见顾离没什么表情地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了路,示意他自己去看。长谙挑了挑眉,顺着他的意思往里眺望。
没有他以为的血腥场面,入目是一扇正对着他们的大窗——真的很大,几乎占了三分之一的墙面。而屋里面只有一张简洁干净又十分敷衍的小木榻,一张圆木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十分大的铜镜。
除了一些隐约可见的被灼烧过的痕迹,基本看不出什么问题。他挑挑眉,又往墙上看去。
左边墙上挂满了许许多多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东西,但光看着就十分鬼气森森,令人不适,这面墙上的灼烧痕迹是最为明显的。
“这是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画面哪里怪怪的,没回头,轻声问顾离。
“刑具。”顾离默了一阵,言简意赅,“天轩时期特有的。”还老王八呢,这都不知道。
长谙没说话,又扫了几眼。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柔柔“哦”了声。
须臾,他忽然搓了搓手指,一缕淡淡的灵气就从他指尖流出,带着说不出的杀意直直飞向了那满墙的刑具!
“?”
顾离还没反应过来,那灵气就已经攻到了那墙壁面前。眼见就要和那刑具碰上了,下一秒似乎连火星都要四溅了,他无意识轻轻眨了眨眼。
然而预想中的气流并没有产生,那灵气撞上墙壁的那一刻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吞了一样,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长谙放下手,眼神晦暗不明,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又放出一缕灵气。这次势头没有那么猛,但很明显依旧是冲着墙上去的。
顾离以为他不死心,正想出言劝他放弃,就见那灵气轻轻搭上了墙壁,那墙上的东西闪烁两下,渐渐淡去了踪影。
顾离一愣,看向长谙。
——是障眼法。
和人们口口相传、似乎无所不能的不一样,他们筑梦师也分专长。这是由于每个人的灵气性质和作用不一样,可以使用的地方也不一样。
比如秦轩,他的灵气专长就是【读心】,至于其他的,他基本学了也不能太精,顶多是个半吊子,还浪费灵气。
什么?你问有没有例外的?
有。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顾离这家伙在这里就是个例外。
用秦轩的话来说,顾离就是个死不要脸的奇葩。好比人搁地上画条线让你选一边站,他就偏不,他就是要躺在线上各占一半。秦轩愿称之为流浪天桥下破罐破摔的无业游民。
顾离当时就被逗笑了,他觉得这个比喻还挺贴切的。
因为他的灵气让他既可以学读心,也可以学其他的东西,例如他可以和梦境里的鬼怪交流,再例如他可以不开口的传音。
五大基本用法里,他唯一学不好的一个专长,大抵就是他眼前这个,障眼法。
这个专长也被称为“隐匿”,明明筑梦师里人数最多的就是这个,可他就是学不太来。
也真是邪了门了。
“你的专长是隐匿啊?”顾离干巴巴地问,心情复杂得很。
长谙“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直到墙上最后一个刑具彻底消失不见,长谙才回过头来看靠墙沉思的顾离,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太清。”
“?”顾离一顿,“我刚刚问,你的专长是不是隐匿。”
但很快他又自己否认了:“但我想来也应该不是,你明明会传音。”
“……隐匿啊?”长谙反射弧忽然变得有些长,将他的话重复了一次,同样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我确实不算是。”
“你为什么会障眼法?”
“哦,这个。”
长谙又搓了搓手,一股灵气冒出盖住了他的脸,灵气散去后那张脸忽然就变成了秦轩。
他说:“我会的挺多的,只不过这个是最擅长的。”
他又搓了搓手,雾气散去后他的脸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很顺手地揉了一通顾离的头:“某人应该是忘了,我学这个还是因为某人不想学,不然我也不想练。”
虽然不清楚事实,但顾离立马就意会到了自己就是他嘴里的“某人”:“……”
他面无表情地拍掉了长谙的手,深呼吸:“……我真不是千年王八,你认错人了。”
长谙一挑眉,说了句“啊是吗”,然后忽然攥住了顾离的手,另一只手搭上了顾离的脉搏。
一丝灵气在刹那间游过了他全身,顾离一惊,本能地要挣开他的手。可他还算是用力的挣扎,居然没立刻挣脱。
好在下一刻长谙就已经松手了。
他看着顾离,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疑和茫然——顾离看到他瞳孔微微压成了一条线,像一只猫一样。
他的脸色突然就不那么好看了。顾离听到他低声问自己:“……你剩下的魂灵呢?到底为什么,你的灵神为什么……”
长谙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口忽然传来了“咚咚”三声敲门声。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笑吟吟地说道:“客官,客官,您二位睡下了吗?”
紧接着一阵童子声笑闹着应和她:“嘻嘻,客人,您睡下了吗?”
长谙和顾离齐齐一静,还没来得及去看,就听到了纸张被人戳开的声音。他们回头去看,就见一个纯黑色的东西贴在了门上。
长谙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只眼睛。
只有黑色眼珠没有眼白的眼睛。
他又静了一秒,自然地揭过了刚刚的问题,肘了肘身侧的顾离,语气平静地问道:“你觉得现在怎么办?”
“凉拌。”他听见顾离阴恻恻地说,“谁允许你对我用赋灵的?”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幽默。”他语速不变,语气十分诚恳,直接无视了顾离的后半句。
顾离:“……”
“别忽略我的问题,你再扯个孔雀东南飞,我就把门拉开拿你喂狗。”
长谙又是一静,他知道这确实是顾离能干的出来的事。
毕竟他也不是没见过。
“可是把门拉开,喂狗的就不只是我了。”尽管知道在这种场景下再逗会容易遭到“反噬”当场暴毙,长谙还是没忍住很“好心”地提醒了顾离一句。
顾离闻言一默,随即抬腿走上门前,抬手搭在了门把子上,作势就要拉开。门外的东西见着顾离的动作,眼睛一转,发出了一阵欢呼般的怪笑——
一道灵气从侧边打来,又轻又稳地移开了门把。
顾离:“……”
门外的东西:“……”
他面不改色地又要去抓门把,又是一道灵气飘来,直接带走了门把。
顾离不信他的邪,于是乎两个人一个抓一个移,玩的不亦乐乎。
当然,只是长谙玩得不亦乐乎。可怜的当事人顾离并不那么认为,他当时只觉得自己简直想拿出手机来报个/警。
110,这里有个神经病,求求你们带他滚出这里。
他忍无可忍,终于转过脸去看长谙,低声喝道:“长庭语。”
“咳。”长谙见人真恼了,赶紧收手立定站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般抬头钻研天花板。
顾离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咬牙切齿地通知他:“我开门了。”
紧接着,他在长谙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一个“不”的那一秒,猛地拉开了门!
铁链崩断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响起,门外的东西宛如坐了趟过山车,心情跌宕起伏。一时又惊又喜,维持着那个扒门的姿势,僵硬地一寸一寸转过头,对着给他开门的顾离,咧开了他的深渊巨口——
……就见顾离又毫不犹豫地反手拍上了门。
他背抵着门,看向长谙,毫无情绪起伏地吐槽:“太丑了。没控制住我的手。”
长谙:“……”
门外懵逼的东西:“……”
也许我不是真的人,但你真的不是人。
我:不愧是你,顾离
顾·颜狗·离:那必须
才发现前些章的定时设置有问题,,,,一下丢了这么多存稿我要闹了
感谢阅读
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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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