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谙哭笑不得地看着顾离,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只见顾离看着他,毫无情绪地问道,“说吧,趁我现在不会动手。”
不代表我以后不会。
长谙听出了他的潜台词,更加坚定地把话吞了回去,换了别的:“没什么,我想说的是那个‘丑东西’,它现在正看着你呢。”
“……”顾离无言片刻,“我知道。”
“哦,你知道就行。”
在顾离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长谙慢慢把屏风推开,然后面对着顾离坐在了木凳子上。一手撑着头,一手聚了缕灵气,毫无目的地把玩着。
“嫌灵气太多了?”顾离白了他一眼,问。
他是真的看不懂这个人——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行为他看不懂,十分迷惑却又不会拖他后腿的神奇宝贝。
“那倒不是。”长谙答,“但我聪明伶俐,和你心有灵犀,根本不需要你教,知道你准备要开门,就等着你开门那一下送他上青天。”
“换句话来说,我在蓄力准备大他。”
“?”顾离一顿,虽然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对,又好像哪里都没毛病。
……敢情您老人家搁这打游戏呢?
他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扣了扣门,无奈又服气,终于有了一丝商量的意思,说:“那我开了。”
“开吧。”
话音刚落,顾离又一次豁地拉开了门。这次还没等他再对上那玩意的深渊大嘴,一道灵气就“簌——”地从他身侧呼了过去。
可怜那东西连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人一巴掌拍得弹了出去。
顾离:“……”
他回过头,长谙气定神闲地坐在凳子上,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微微喘着气,还一脸无辜地摊摊手。
看不出什么耗空灵气的不适。
顾离:“……”
他安静地考量了一会,比起看看长谙还有多少灵气,他还是决定先出门看看那东西死没死透。
也不知道是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虽然长谙那道灵气看起来霸道且不讲道理,但终归是没有下死手的,至少“人”还活着,还能动弹。
他蹲下身,拢了拢垂下的发丝,一手幻化出一把长剑,用剑柄戳了戳那黑糊糊的一团、看着像是人形的东西。
凑近了看他才发现,那确实是个人,貌上看像是被淹死的,面部浮肿,全身都被凌乱的发丝缠绕着,看上去就是黑不溜秋一团。
顾离看着那些一人长的发丝挑挑眉,又轻轻戳了戳。
那东西依旧闷声装死,看上去跟死了几百年差不多了,如果不是顾离看到了他微动的手指的话。
“还装?”顾离淡声问,“你确定不起来么?我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外来者’,我吃小孩……不是,我吃鬼怪的。”
长谙一过来就听到顾离一脸正经地说自己吃小孩,脸色精彩地变了几变,终于在顾离杀人般的目光下强行把即将脱口的笑声吞了回去。
这话唬长谙是肯定行不通的,但这鬼怪却是真真被唬住了。他一个激灵,瞬间蹬腿翻身,连滚带爬地往后挪,刹那间就靠在了墙角瑟瑟发抖,还不忘对着顾离龇牙咧嘴。
长谙:“你看你把人家吓得,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淹死鬼看了长谙一眼,又瞪向顾离,龇了龇牙。顾离听到他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顾离:“……”
喂,把你打飞的明明是你赞同的这个人好吗??
顾离瞪了他一眼。
长谙立刻会意并反驳:“看我作什么?是,灵气是从你后面打出去的,但你哪只眼亲自看到了是我打的它?”
顾离:“……”
我就是没长眼我都知道是你打的他。
“这里是哪,如今几年?”顾离懒得搭理这两个冤种的强行污蔑,他把剑锵地戳进地里,“好好回答。”
淹死鬼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呜呜”了两声。
“这里是哪,如今几时。”顾离目光凝在它身上,又耐心地问了一次。
淹死鬼委屈地看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还带着一些在水中说话般的气泡声:“这里是,是杨府……如今是天,天轩九年。”
“杨府,天轩九年?”顾离确认道,“没记错么?”
“应该咕噜……没,没记错。”
“是哪个杨府?”
“将军……是杨大将军的将军府。我原本是……是这里的家仆。”
长谙一直在一旁抱臂站着,闻言若有所思,没有吱声。
顾离又简单地问了两句,便摆摆手放人了。
他走到长谙旁边,拍了拍他的肩:“王……长谙。你在想什么?”
长谙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奇怪?”顾离笑了声,“你是说刚刚那个溺死鬼的话奇怪么?”
长谙轻轻点了头,“不止,这里布局也变了,你带的那几个人的门都不见了。很奇怪。”
“当然奇怪。”
“他说谎了。而且……”
“有人在刻意拦住我们,不让我们干涉这个梦境。鬼就藏着呢。”
———
和顾离那边轻松搞笑的风格不太一样,单独住一间的秦轩在听到外面女鬼亲切问候的时候就快裂开了。他欲哭无泪地看着那个黑漆漆的眼睛,觉得自己离原地去世真的不太远了。
那黑洞洞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好几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最终定在了秦轩身上,眼尾一弯,“嘻嘻”阴笑了两声。
秦轩:“……”
求您,别这样看着我笑,我是真真真的害怕。
秦轩作为知音,就是个完完全全的辅助。除了纯灵气攻击之外,他就是个毫无攻击力的渣渣。这还不算完,最完的就是他和其他筑梦师一样,灵气少,根本不够打的。
也就是说真要打起来的话,没有顾离在,他只有跑的份。这也是他之前遇上何晴为什么能被追十条街的原因。
来个人救救我,不管是谁,把这玩意带走就行。
他闭眼念叨了三次,终于在第四次快要叨完的时候,老天开了眼。
门外突兀地响起了一个人尖锐刺耳的叫喊声,具体在喊些什么秦轩不大听得清,但他听到的下意识就想起了一类人——太监。
而那眼珠子最后盯着他看了一眼,终归是在那人喊第三次之后像是被什么拉着往后退了去。临走时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埋怨他为什么不开门。
秦轩一愣,松了一口气。
可他这一口气还没松到底,门就被人猛地拍响了。
那个一开始娇滴滴女声又一次响起,这次却带上了的恐慌:“客官,客官?您睡下了吗?求求您救救我,给我开个门吧!”
秦轩不应,她就一直拍。
拍到最后,那原本娇滴滴的声音变得越发怨毒,越发大声,一扫先前的恐慌,几乎就是一个恶鬼在外面不甘地尖啸着。它用力地拍打那个老旧的木门,以至于秦轩一度觉得那门就快被它拍烂了。
它嘶哑地怒吼着、惨叫着,隔着门秦轩都闻到了它身上有一股烧焦的味道:“你为什么不开门?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你为什么不救我?!给我开门,开门啊!!”
“救救我啊!!开门!!你开门啊!!!!”
“给我开门啊!!!为什么骗我!!!”
“啊啊啊啊——!”
秦轩脸色惨白地站在屏风后面,努力放轻自己的呼吸,紧张地闭紧眼,一心一意假装自己不在。毕竟那女鬼都叫这么大声了顾离还没来救他,他心里清楚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一条线上”了。
没有顾离的话,他很清醒他打不过,那就只能躲了。
只要我够苟,就没有人能动我。他很不要脸地想。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那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夜晚再次恢复了平静。
他无声无息地松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张被烧伤的脸。
那脸倒挂在他眼前,被烧焦的头发黏在一块,像个拖把一样悬挂在他眼前,还轻轻晃了晃,就快要贴到他脸上了。那脸见他睁开眼,忽然动了动被烧得像焦炭一样的唇,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处,森然地笑了起来,还眨巴了两下眼睛。
烧得融了一半的黑色眼珠子一错不错地望着他,还有些不明液体一滴一滴地从它身上掉落下来,啪嗒一声砸在地面上,再溅到秦轩的衣摆上,弄得他雪白的衣摆都染上色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样,只能说是看一眼就令人作呕。
秦轩呆滞地看着,他认为那个不是人烧出的油,就是眼珠子熔成了水。
不过不管它是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那人……尸体森森地笑着,垂下一只手就要去摸秦轩的脸,嘴里念念有词:“客官……你为什么不开门呀?我都求你了,你为什么不开门呀??”
烧焦的气味扑面而来,秦轩强忍着想吐的**,十分迅速地往侧边躲去。那尸体速度却比他想象中的快很多,一边怨毒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开门,一边走在天花板上来去自如,一眨眼又到了他眼前,追得他上蹿下跳。
他堪堪躲了几次,好不容易走到窗边后,猛地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这屋里唯一且最大的窗,居然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秦轩:“……”
秦轩那边才是这个副本的真实玩法,不要被我们离和谙蒙蔽了双眼,他俩就是不讲规矩的强盗,不走寻常路还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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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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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