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三角形需要几步 第33章 第33章：无地自容

什么？

曲奇盯着手机，几乎以为李弦发错了。

但明晃晃的“李真喜欢你”五个字就像甩到眼里的胶水，刺得眼睛生疼，却怎么也没办法移开视线。

“你不要挑拨离间……”删掉。

“他是你亲弟弟！”删掉。

望着空白的发送框，曲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准确表达此刻复杂的心情。

以至于他再回头重看这条信息，甚至觉得对方草木皆兵，有点可怜了。

李真这种真性情的人，朝夕相处，怎么可能藏得住这份心思？

……这次真的有点过了。

他对着镜子整理表情，准备往外走时，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曲奇盯着屏幕，在点开与不点开之间挣扎，最后还是忍不住打开：他在喝你的饮料。

……

谎言。但加了细节的谎言，竟莫名多了一分可信度。

曲奇攥紧手机走出去，下意识先往隔壁候机区张望。

乘客、广告牌、立柱，层层遮挡，他找不到人，只好回头看向李真。

四目相对。

李真没玩手机，正晃着脚无聊地等他，一对上视线，立刻傻乎乎地扬起了嘴角。

……朋友之间互相等待，也很正常吧？

他用力搓了搓脸，故作自然地坐回李真旁边。

“脸怎么了？不舒服？”

刚坐下，李真就越过扶手凑过来关心。

“嗯——”曲奇应声转头，却在侧脸的瞬间呼吸一滞，僵住了。

……之前说话时，离得有这么近吗？

眼前是放大版的五官，曲奇脑子里一片混沌。

李真的动作仿佛被放慢，直到一只干燥的手贴到脸上，他才猛然惊醒：“干……干什么？”

李真噗嗤一笑，搓着手指靠回椅背：“一惊一乍的。脸怎么了？摸起来没问题啊。”

……

干燥的指尖互相摩挲，发出手指拂过皮肤时同样的声音。

曲奇听着，一阵寒意倏地从脚底窜上来。

他慌乱地低头，抓起饮料想喝一口压惊，动作突然顿住。

甜蜜的果香钻入鼻子，但嘴巴却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再也没有任何世俗的**。

“你怎么了？”

这一连贯反常的举动终于让李真察觉不对劲，疑惑地凑近。

曲奇猛地后退，“没……腻了。不喝了。”

他腾地起身，脚步错乱成一团纠缠的线，跌跌撞撞往垃圾桶走去。

“咚”的一声，饮料入桶，曲奇对着空洞的桶口，不断告诫自己：别多想，别乱想，朋友也可以这样。

况且，李真有喜欢的omega——

心跳忽然加速，顺着奔腾的血液，震的耳膜都在响。

这个omega……该不会是自己吧？

自己一恋爱，两人就断绝了联系；刚分手，李真又冒出来，说要一起合租，还对李弦极其仇视……

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拼图的零件，就在眼前逐渐严丝合缝，变成清晰的画面——

曲奇不敢再想了。

他连忙倒出一片安眠药，就着水服下，然后顶着李真狐疑的目光坐回去。

“没事……可能药效上来了。”

因为亲历过车祸，他对所有的交通工具都抱有强烈的恐惧。

虽然经过几年脱敏，已经能自如地乘坐地面交通工具，但每次飞行还是会心惊胆战，甚至要提前吃安眠药强制入睡，麻痹自己。

这事李真也知道。

虽然一系列怪异的反应不能用“困”解释，但他知道，只要搬出这个借口，李真绝对无暇再追问。

果然，李真半信半疑地看了眼时间：“马上登机了，要不你先靠我肩膀眯会儿？”

“不——”

曲奇下意识拒绝，但话说一半，他忽然想到什么，点了点头。

李真立刻拍拍肩膀，主动送到合适的高度。

曲奇歪头靠上去，像在寻找舒适姿势般，用头顶贴着李真的脖子来回蹭，手也主动环住臂弯，紧紧贴在怀里。

然后，仰起脸，不经意地对着脖子呵气：“还有多久登机啊？”

比回答先来的，是颈部痉挛般抽搐的神经、剧烈滚动的喉结，以及瞬间红透的整个耳廓。

……

……

没听见李真说了什么，所有的嘈杂都变成了嗡嗡背景音。

曲奇心里只有一道苍白的回音：他，真的喜欢我。

怀里的胳膊立刻变得滚烫，他逃也似的扔开，捂着脸趴在了包上。

清凉的皮革混着空调的冷气，却浇不灭脸上的沸腾。

“怎、怎么了？”

李真的声音也有些哑，像结巴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曲奇摇头，埋着脸不起身。

脸上的热度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心里疯狂撕扯，有种尖叫的冲动，但随即，他更加担忧接下来的旅程。

之前他都睡一路，即便醒来，李弦也会释放信息素安抚，所以几次飞行还算顺利。

但这次迫不得已，只能依赖李真。

自从接下这个“任务”，李真就积极得不行，早早催着曲奇值机，生怕两人坐不到一起。

可现在……他无法信任李真啊！就算坐在一起，只怕也睡不安稳。

眼下登机在即，一时之间想不到办法，曲奇不自觉环视四周，企盼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登机广播突然响起。

曲奇这才想起S还没到，急忙打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接听。

听筒里先传来两个男人叫嚷声，没听清说的什么，接着是S的怒吼：“闭嘴！”

声音之大，曲奇都被吓一跳。

“喂阿奇，忘了跟你说，我改到明天回了。”S听起来十分疲惫。

“哦好。”

没等曲奇再多说，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走吧。”曲奇侧头示意李真，目光还没有瞟到，又马上收回来。

他抱上花去排队，看不到李真站在身后，伸出手几次欲言又止，又迟疑地收回。

直到登机后，曲奇坐在窗边，弯腰把花摆在脚下时，才听见李真小声问：“你怎么了？”

声音困惑，皱起的眉头更是压塌了漂亮的眼睑。听到曲奇敷衍地说只是困了，更是绷紧下颚，嘴唇抿成一条线。

直觉告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曲奇不说就无从得知。

他无力地坐直。

视野尽头，一身肃杀的李弦正在走进来，对上他仇视的目光依然沉静，只是转向身旁戴着眼罩的人时，眸光才微微闪动，脚步也慢下来。

擦肩而过的瞬间，李真故作从容，却咬紧了牙关。

*

安眠药起效很快，顺利的话，一般起飞前，曲奇就能睡着。

但不知是方才情绪的起伏，还是产生了耐药性，药效大打折扣，曲奇昏昏沉沉，在眩晕和清醒之间徘徊。

很快，飞机开始滑行。

骤然升腾又迅速下坠的失重感让他瞬间毛骨悚然，他猛地抓紧扶手，心跳飞快。

“没事的。”一只温热的手立刻覆上来，带着轻声的安慰。

曲奇本想甩开，但更猛烈的颠簸接踵而至。他汗毛倒竖，一声尖叫就要脱口而出——

却被猝不及防按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阿奇不怕，我在……”

同样剧烈的心跳混合着机长广播一起传入耳腔，震得他发颤。

意识随着颠簸起伏，尘封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

他已经很多年没再想起这段恐惧的经历，此刻被阴霾裹挟着，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狠狠揪住李真，压抑不住的呜咽终于决堤。

他抖得像片落叶。

李真的心比针扎还要疼。

用力收紧的双臂紧紧环抱住阿奇，他凑到耳边，努力安抚噩梦缠身的小可怜。

这样的颠簸持续了多久，曲奇不知道，等他重拾意识时，绷紧的小腿肚传来微微的抽搐感。

而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人，此刻正埋头在他肩窝，低低呓语，轻轻呼吸。

气流刚好掠过了腺体。

仿佛有根麻筋被这股吐息拨弄，他全身战栗，刚松弛下来的肌肉再度绷紧。

仿佛触电一般，曲奇突然爆发出蛮力，猛地将人推离自己——

毫无防备地，他撞见了一双盛满迷恋和爱意的眼睛。

时间仿佛凝固。

“眼罩……我眼罩呢？”

不等李真伪装表情，曲奇马上低下头，仓皇地张望。

一只手捏着眼罩递到跟前。

他不敢抬头，手忙脚乱地戴上，立刻蜷缩成团，贴紧了舷窗。

世界天旋地转，轰鸣声震耳欲聋，曲奇抓紧扶手，仿佛身下这张狭小的座椅才是他唯一的支点。

李真喜欢他。

这个认知比任何失重都更让人晕眩。

他将永远忘不掉那双充满柔情的眼睛，也再也没法坦然接受所有披着友谊外衣的关心和触碰。

飞机在云海中浮沉，曲奇觉得自己也被吊在云朵之下反复撕扯、摇摇欲坠。

恍惚间，他想起了华芷青慈爱的脸。

六年前，他第一次登门拜访，被温暖的手拉着，亲切嘱咐：“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千万别客气。”

这位替他安葬双亲、供他读书、给他关怀的长辈，曾那么放心地把两个儿子放到自己身边。

……曲奇觉得无地自容。

对方救了他的命，他不能恩将仇报——连仅有的两个儿子都不放过。

更何况，他是李真亲哥的前男友。于情于理，都不可以！

今天坐在这打死了6个蚊子，我的道心也跟着蚊子一起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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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