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三角形需要几步 第18章 第18章：取向

被李弦突然发问，大刘嗖地挺直腰板，像被突然点到名的战士一样声若洪钟：“我叫刘海，和曲奇同届入职，现在在家用机器人领域做销售。”

突然拔高的声量听得李弦眉头微蹙，“放松点。”

“是！”大刘立刻塌下肩，从发缝里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直到两人走远。

“李总压迫感太强了。”

他偷瞄着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

人高马大的大刘入职培训时跟曲奇一组，看着是个猛A，实际是个“懵”A。单纯善良得要死，路边讨钱的职业乞丐都能一周骗他三次。

虽然这两年在销售把胆子练大了，见谁都能称兄道弟，但在李弦面前还是原形毕露，一秒变怂。

曲奇哑然失笑，随口说：“哪有？他都没有表情。”

“就是没表情才吓人！”大刘追上来，与曲奇肩并肩，压低声音，“不过这样的最带感。”

曲奇猛地转过脸。

“怎么，我没告诉过你，我喜欢A？”大刘挠着头，一脸无辜。

曲奇：“……！！”

他活了24年，第一次见到活的AA恋。

虽然恋的是他前男友……

强行掩饰着满脸的震惊，不能让人觉得自己被有色眼镜看待。

虽然这世道性取向越来越多元，但主流还是AO、BB，其他混搭都是小众地下，不公开，不讨论。

但大刘倒是相当坦然，无所顾忌地讨论起S：“他也不错，看着像笑面虎，应该挺有手段。哎，他俩都单身吗？”

都单身，但曲奇不能公开别人的秘密，只能含糊其辞，“不知道啊，我刚来，还没听到什么风声。”

“确实口风都挺紧，李总更是一点八卦都没有。”大刘认同地点点头，有点失望，又羡慕地看向曲奇：“你可真幸福，跟俩帅哥一起工作，易感期都有幻想素材了。”

曲奇：“……”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实在没办法想象大刘都经历了什么，竟然从一个纯洁的少年变得这么豪放露骨。

*

“只是看他面生，随口问一句。”

逐渐上升的电梯里，李弦随口解释，眼睛始终盯着对面的食堂。

随着视线拉高，两个紧贴在一起的背影映入眼帘。

一个站在原地，被另一个搭着肩盖住了大半身体，两人头抵头，像聊得很开心一样前俯后仰，动作亲密。

S顺着视线望过去，“阿奇？我就说他俩有情况……”

话没说完，就被老板的脸色吓得住了口。

虽然表情依然平静，但脸色铁青，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前倾的身体，给他一种如果即刻开门，老板会马上冲出去将两人撕开的错觉。

他跟着李弦两三年，都没见情绪这么激动过，很难想象一个工作狂，竟然会因为一个人罕见地动怒。

可，是因为谁呢？

曲奇已经来这边很久了……最有可能的还是那个被突然问了名字的青瓜蛋子A。

……原来，李总也是同道中人啊。

S暗自上下打量，惊叹老板的口味之刁钻，正在心里嘀咕，李弦突然转头，“出差时间能不能安排在圣诞？我也一起去。”??

“……没问题。”S了然地点头，心里有了安排。

*

李真刚从树林里钻出来，一开手机，8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老爸。

他这才想起来，出去没多久的华芷青突然要飞回家，本来说好自己去接机的，现在估计人已经到家。

他跟助理说一声，火急火燎开始往家赶。

一开门，先挨了两拳。

“你个臭小子，知道我在大雪里等了你多久吗？不来也不接电话！”

打两下不解气，华芷青抡圆了拳头继续往肩上招呼，刚扬起手就被李父及时拉住。

“消消气儿，你看他这一身泥，别把你护手霜糟蹋了。”

李父从身后钻出来，一边给李真使眼色一边抱住人往屋里拖，“待会罚他跪着吃晚饭。”

“少放屁，你能舍得？”华芷青瞪眼。

李父笑着搂住人：“当然，这个家里你最重要。”

李真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实在看不下这对老情侣你侬我侬，赶紧溜去房间换衣服。

等出来的时候，华芷青已经坐在沙发上岁月正好地吃起了草莓。

不过，见到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三个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情况啊，他俩分手了，我跟阿奇一天比一天好。我都吃胖了。”

他一屁股躺在沙发上，吃了李爸递来的草莓山，同时用余光打量华芷青忧心忡忡的脸。

“谁问你了？阿奇怎么样了？”

“有点虚，但是不承认。”李真晃了晃手机，“每天晚上都黏人，喊我快点回家陪陪他。”

华芷青叹了口气，转身拍着李爸的大腿嘱咐：“我拿回来的虫草，待会让小真拿走一半，给孩子补补身体。”

李爸握着他的手宽慰，“知道，都说两遍了。”

“草莓也拿一筐，好吃。”李真嘿嘿笑着又往嘴里塞一个。

“少吃点，不是都胖了吗？”华芷青瞪了儿子一眼，又想起什么，“助理说你圣诞要休十天假，还推了不少活动，想干嘛？”

声音不疾不徐，但颇有问责的正式感。

李真知道爸爸对他的工作极其上心，立刻收起嬉皮笑脸，无奈地坐直，“我想陪阿奇出去玩。这段时间连轴转，我用的全是调休假。”

正因为如此才不好骂，但华芷青还是来了气，口吻都严肃不少：“大学荒废两年，现在好不容易走上正道，还没有点苗头，又要开始不务正业了？”

越说越气，“早就告诉过你曲奇慕强，如果不上进，凭什么认为他会喜欢你？”

“你”字咬得格外重，被李真暗自品出些不一样的味道。

他现在每晚都陪着曲奇，感情步步升温，听不得半点批贬，于是口气也冷下来，“那你觉得他会喜欢谁？喜欢你的好大儿？可惜，他俩分了。”

为了顶嘴，他口不择言，等脑子跟上来的时候，华芷青的脸色已经变了。

但这就是肺腑之言，让他撤回堪比覆水难收。

他别过脸，故意不看爸爸脸上的难过和失望，内心悄悄期盼李父赶紧过来递台阶。

但李父并没有支持他，反而坚定地站在爱人一方，只是口气更温和：“小真，圣诞节的几个邀约都是冲着你名气来的，做好了能把知名度再上一层。阿奇也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不如挑几个？不用全回绝。”

以往父亲都是自己的靠山，这次不知道为何突然变了。李真僵持半天，才低低嗯了声，勉强妥协。

他闷闷不乐地回了房。

不一会儿，李父进来了，搂着儿子开导：“我希望你快乐，但首先，咱爷俩得让你爸先快乐。这次是你说错话，先戳人心窝子，待会先道歉，听见没？”

李真心里憋屈，低着头不吭声。

两个儿子父亲不同，但华芷青一视同仁，这点李父都无可置喙。

只是李弦恋爱时，华芷青打心眼里高兴，轮到李真就变成苦口婆心泼冷水，如果不是自己理解其中的背景，只怕也会和李真一样被区别对待伤到心。

他引导儿子不钻牛角尖：“你想他爸是怎么称呼曲奇的？”

李真有些迷茫，“阿奇。”

马上他就意识到，不是李弦叫的奇奇，而是跟着自己叫阿奇。

想到这，灰败的眼睛立刻发出光芒，他跟父亲对视，又垂头丧气地低下，“但他还是不看好我俩，我难受。”

“不是不看好，是在教你。他是omega，当然更懂omega要什么。BO恋本来就艰难，如果不做点准备，可能遇到点困难就散了。”

这个说法李真倒没想到。他身边小众恋很多，也一直觉得有情饮水饱、有爱破万难，但现在BO恋的新闻很多，随便一想就知道现实中困难重重。

但他也不觉得是个问题，只是看向曾经的受害者：“那你追我爸的时候有多难啊？”

“他拒绝了我11次。我众叛亲离，差点把命都搭上。”

“啊？”第一次听说父母爱情，李真被惊呆了，“他为什么拒绝你这么多次？”

“因为他不想再经历风言风语了。”

李爸回头望了眼客厅端坐的身姿，这么多年一直挺得无比笔直，“总之，他说得没错，快去道歉。”

“知道了。”

一顿饭总算吃得风平浪静，临别前，华芷青掏出两副手串，说从得道高僧那求来的，可以保平安，让给曲奇也带一副。

看着老爸额头上浅浅的川字纹，李真忍不住上前抱住他：“知道啦，别太担心，我们都挺好的。”

华芷青拍拍他的肩，“回去吧小兔崽子，路上小心。”

*

高速一路通畅，李真边开边思考。

之前他并没有把曲奇慕强当成一回事，毕竟两人一起玩的时候都不带脑子。

虽然现在恋爱观已经相当多元，但omega骨子里流淌着向往强者的基因，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年少成名，但天性自由，所以即使父母全力托举，也时不时撂挑子，事业更是还在爬坡。

但他有重回巅峰的信心——如果手握更多资源，更接近曲奇理想伴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