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 第35章 第034章 小风

“林少主也没有给你任何建议么？”章羽问道。

“没有，这件事情上他没有多言。”听章羽突然问起此事，沈册的心里难免起了一丝疑惑，他看着章羽道，“倘若易地而处，轻鸿兄站在我的位置上，这件事情轻鸿兄会做何决定？”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确实难以抉择。”章羽如实回答。

“并非难以抉择。”沈册笑了笑，而后接着道，“如果是以前，这件事在我这里根本不用考虑，我会直接袖手旁观，说句不好听的，章宗主如果不在了，沈家也就少了个隐患。但，加上你我二人的私交，此事便只能另当别论。”

“你......为何如此看重我？”章羽不解。

倘若是林墨问出这种话来，沈册怕是还要借机调侃一两句，但对方是章羽，他只能正经回答：“轻鸿兄眼明心亮，我就直言不讳了。虽然说章伯父中毒一事轻鸿兄没有怀疑沈家，但沈家倘若真的置之不理、不闻不问，轻鸿兄还会对沈家、对我毫无芥蒂吗？答案是肯定不会的，那么做等同于把你推向了章伯父一边，于我、与沈家而言都毫无益处。两害相权，我只能尝试选择取其轻。”

“千文果真是直言不讳，你说的这么明白，就不怕我多想？”

“轻鸿兄坦荡磊落，不会以小人之心相度。在你面前遮遮掩掩，巧言狡辩，反倒会弄巧成拙。”说完后，沈册伸了个懒腰，而后道，“走吧，我们去客栈大堂吃点东西，吃过后去外面打探打探。”

“嗯，好。”章羽应了一声，站起身，和沈册一起走出了房间。

沈册两人出去后和正明一起来到大堂，随便点了几样寻常饭菜，开始吃起来。饭菜简陋，和在凌天府吃的东西完全没法比，但沈册觉得现在能够吃顿热乎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总比啃冷馒头好太多！沈册一下子从富贵锦绣丛中跳到寻常百姓的粗茶淡饭中，得亏他的适应能力强，不然肯定受不了。

吃过饭后，沈册和章羽出了客栈，准备打探一下那位黎青散人究竟是何方神仙。两个人在街上慢慢地走着，和大多数人一样，也不撑伞，被飞雪落了满头。忽然，章羽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小乞丐给撞了一下，章羽立马察觉到不对，伸手摸了一下腰间，他的玉笛被人给摸走了。

沈册见此，急忙转身去追。一番追逐之下，沈册发现这个小乞丐身手实在快得很，多半也是有些功夫傍身的。小乞丐有好几次借助行人掩护，差点就摆脱了沈册。沈册因为顾忌自己伤势，不太想动用轻功，追得十分费力。

章羽从沈册身后飞掠而至，几个起跃后，拦住了那个小乞丐，转身道：“一支玉笛而已，不值钱，还我吧。”

“呐，你也说了，这是一支玉笛，玉做的，能不值钱么？”说完后，小乞丐扭头就跑，动作利落的跟一阵风似的。

“哪去？”沈册走过去，伸手一把楸住小乞丐的后领，挑眉笑道，“我也不为难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你。”

“想要玉笛？行啊！打赢我再说。”小乞丐猝不及防地出手，拳头冲着沈册的脸上招呼过去。

沈册抬手一档，反手握住小乞丐的手腕，而后身形一转，将小乞丐的胳膊反抄到背后，笑着道：“功夫不错，可惜还差了点儿。”

沈册从小乞丐身上摸出了那支被他偷走的玉笛，特地看了一眼，确认仍旧是那支被他弄出裂痕的笛子，然后抛给章羽：“接着！”

“多谢。”章羽抬手接住后重新别回腰间。

沈册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也不换一支？这个都已经有裂痕了，还能用吗？”

“呃......这不是......等着你赔我支新的嘛。”章羽的神色看起来稍微有些不自然，就连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

“等碰到好的，我一定赔你支新的。”沈册也看出了章羽的不自然，他自动将其忽略，然后抬手拍了一下小乞丐的后脑勺道，“问你个事儿，老实回答我之后就放了你，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折腾你，听到了没？”

“是是是，你问吧，我一定实话实说。”小乞丐点头如捣蒜，连忙应道。

沈册：“黎青散人知道吗？他居于何处？”

“知道知道，黎青散人嘛，他就在扶云观。”小乞丐谄媚地笑着回答，然后呲牙咧嘴地喊疼，“我说，兄弟啊，你能不能轻点儿？我的胳膊快断了。”

沈册非但没有手下留情，反倒更用了几分力气：“疼啊？疼就对了。走吧，给我们带路，去扶云观。”

“兄弟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我回答了问题就放我离开的么？”小乞丐艰难地扭过头来看着沈册，哭丧着脸道。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所以只能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说罢，沈册推了一把小乞丐，“走！不然我就把你胳膊拧下来。”

小乞丐疼的呲牙咧嘴，心中暗道这世上居然有比他更无赖的人，他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章羽看着沈册，虽然不是特别认同他这个做法，但不可否认，这是最为有效的办法。他们两个人生地不熟，找起人来肯定费劲，如今有这个小乞丐带路，肯定事半功倍。

小乞丐将沈册两人带出了城，一路往山上而行，眼看天色将晚，沈册不由问道：“喂，还有多远？”

“你叫谁呢？我可不叫‘喂’，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林小风，记住了么？”小乞丐回头看了一眼沈册，流里流气的说道。

“林？林字世家的？”沈册下意识的问道。

“林字世家？那我可高攀不起。”林小风嘲讽似的笑了笑，“我不过是一个小乞丐，每天饭都吃不饱，怎么配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相提并论？”

“吃不饱饭就当了小偷？你就这点儿出息？”沈册毫不客气地出言相激。

“兄弟你也不用激我，我呀，就是这么没出息。”林小风一抬胳膊，搭在沈册肩膀上，拍着他的肩膀道。

沈册扭头看着林小风，头一次觉得如果一个人把无赖发挥到了极致，那他必定天下无敌：“我问你，想吃饱饭吗？”

“想啊，当然想。”林小风挑眉回答。

沈册又问：“想大富大贵吗？”

林小风：“想！”

沈册：“想出人头地吗？”

“废话，当然想了。”林小风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

沈册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林小风：“那以后就跟着我吧，当我的小弟，包你吃饱穿暖，无忧无虑，如何？”

“你？就你？”林小风把沈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最后定论道，“除了长得好看点，你还不如前面那位兄弟呢。”

沈册瞥了一眼林小风，嗤道：“有眼无珠。”

走在靠前的章羽听闻此言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小风兄弟为何觉得他不如我？”

“论气质、涵养，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他都不如你啊。”林小风如实回答。

沈册听闻此言，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章羽，笑着说道：“看来纨绔当久了也是有好处的。”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林小风用肩膀撞了一下沈册问道，这一路上你来我往的，林小风和沈册几乎快成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了。

沈册道：“洛苍宇，字闻天。”

“苍宇？闻天？我究竟该叫你什么？”林小风是个小乞丐，没读过书，自然不知道这些讲究。

沈册也是个随性的人，不太在意这些，给自己起个字也不过是意思意思，于是就道：“你随便叫，怎么都行，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讲究。”

“一般情况下，男子在弱冠之年会给自己起个字，方便同辈之人来称呼，避免直呼其名，显得不尊重。但这是在一般的情况下，有些经常行走江湖，或是身份尊贵的少主之类，经常接触各类人等，也有提前给自己取字的。”章羽语气缓缓的给林小风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还真是麻烦，起名不就是给别人叫的吗？”林小风觉得非常头大，抬手挠了挠头，然后对沈册道，“那我就叫你阿天吧？”

“行啊。”沈册爽快应道。

林小风又问章羽：“诶，兄弟，你叫什么？”

“叫我伯乐（yue）就好。”章羽笑着道。

林小风觉得这个叫伯乐的人虽然气质、修养都很好，但是他却没有这个阿天容易让人接触，换句话说，就是伯乐会给他一种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而闻天就没有这种感觉。所以他这一路上都喜欢和沈册说说笑笑，和章羽则有些无话可说。

天黑之时，一行三人终于来到扶云观。沈册看天色已晚，就和章羽商量着先在扶云观住一晚，等明日一早再去向观主询问黎青散人的事情。

这一晚，三人睡的是个大通铺，林小风趁着两人熟睡之时，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想要开溜，谁知刚走到门前，就被沈册给叫住了。

沈册翻身坐了起来，借着细微天光看着林小风道：“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我都说了不要妄想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你还这么大费周章的干嘛？快回来，睡觉！”

“我的兄弟诶！你不能这么说话不算话啊，你看，路我也给你带到了，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成么？”林小风转过身来，苦着个脸说道。

“荣华富贵你真不想要？”沈册穿上鞋子，走了过来，“我可没骗你，只要你帮我们找到那个黎青散人，你想要多少钱都行。”

林小风犹豫了，他真的很爱钱，而沈册这个理由又太合他的胃口：“真的？你不骗我？”

“决不食言。”沈册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