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 第34章 第033章 线索

“大师说的没错，正是这个长生。”陈二郎回答道。

沈册听到这里，觉得正明可能有听说过这‘长生丸’，于是便问道：“大师，何谓长生丸？可以跟我说说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江湖上流传着一个说法，说只要服用一颗长生丸，便可得长生不死。”说完后，正明站起身来，朝沈册道，“闻天，你也过来给他诊诊脉吧。”

“啊？我？”沈册有些意外，他可是连半本医书都还没看过的人，如今正明却叫他过去诊脉。

正明点点头：“对，你去试试，记住他的脉象便可，其他的不用多管。”

“好。”沈册应了一声上前，站在土炕前，伸出手，手指压在陈大郎手腕的脉搏上，缓缓闭上眼，细细感受着指尖下脉搏的跳动，缓慢虚浮，怏怏无力。

过了会儿之后，正明问道：“如何，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沈册收手，直起身来，“大师可有办法医治此人？”

“有，不过需要你的配合。”正明道。

沈册暗道自己杀人无数，满手的血腥，如今却也有救人的一天，遂笑了笑道：“好，我要怎么做？”

“你身上可有匕首？”正明一边问，一边重新走回去坐下，取出针囊，以银针隔着衣服在陈大郎心脉几处大穴下针，先护住心脉，而后吩咐道，“用匕首在他手腕上划开一道伤口，记得要深一些。”

沈册虽然不明白正明究竟要怎么做，但还是按照他说的照办了。锋利无比的匕首在陈大郎手腕上划开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血流如注。沈册见此不由得愣了愣，陈大郎本就身体虚弱，如此放血，身体怎么受得住？

就在沈册怔愣的时候，正明已经迅速出手，封了陈大郎身上几处大穴，止住狂流的血，然后平静道：“在伤口处注入稍许内力，作为诱饵，贫僧要将他体内蛊虫逼出。”

“好。”沈册应声，然后和正明一起出手。

正明掌心抵在陈大郎后背，一股强大而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的送出，陈大郎体内蛰伏在心口处的蛊虫受到这股内力所扰，开始躁动起来，迫不得已地于血脉之中蠕|动爬行。片刻后，沈册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薄汗，他内伤未愈，动用内力实在有些勉强。就在沈册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忽然看到陈大郎的手臂上有一个突起，正在朝着伤口缓缓爬行。

正明看了一眼沈册，也有点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便道：“再坚持片刻。”

说话的同时，正明再运内力，加强了内力的强度，最终，那只蛊虫终于缓缓爬了出来，正明眼疾手快地用一个小竹筒将蛊虫装了起来，然后伸手扶住身形摇晃的沈册：“来，盘膝坐下，让贫僧为你调理内伤。”

“多谢大师。”沈册依言盘膝而坐，感觉到正明掌心抵在背后，一股温和内力被传入体内，压下躁动的真气。

片刻后，正明收了内力，将沈册扶起来：“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沈册轻轻吐出一口气，抬起胳膊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而后笑着道，“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来此言十分有理，救人一命，确实够让人建一座宝塔以作酬谢了。”

正明见沈册无事，便转身给陈大郎包扎伤口，边包扎边从善如流地玩笑道：“若人人都这样，怕是重病之人宁可死了也不肯让人救的。”

“哈哈哈！大师所言甚是。”沈册笑道。

一旁陈二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我大哥他......已经没事了吗？”

“嗯，蛊虫已除，便无大碍了。稍候贫僧开服药方，让你大哥服用，祛除体内余毒之后就可痊愈了。”包扎好伤口之后，正明撤了陈大郎胸口的几根银针，并解了方才让沈册封锁的穴|道。

此刻沈册才终于得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长生丸？这长生丸别人服用后都没事么？”

“我大哥他从来就比较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这长生丸是他从平城一个叫‘黎青散人’的手中花重金购买的。”说完后，陈二郎忍不住叹气埋怨道，“唉......我这大哥啊，真是......求什么长生？现在钱也花了，还差点儿没命，真是作孽。”

“花重金购买？”沈册不禁起了疑惑，他觉得这陈家兄弟实在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重金，“重金是多少？你大哥怎么会有一笔重金去买长生丸？”

“大哥他这几年来多少有些积蓄，但他究竟花了多少钱去购买长生丸，我就不知道了。”陈二郎如实答道。

沈册听过之后不禁笑了笑，暗道这些个没什么见识的乡野之人真是天真单纯，竟去相信什么长生之术，到现在钱也花了，还差点赔上一条命，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同时，沈册也从这件事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长生丸，看正明的反应，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个东西，这件事情，而且他医治的手法也是相当熟练，必定医治过不知一例这样的病患。

沈册是个甚是聪慧的人，根据这一点线索，他大概已经猜测到几分，只是他觉得如果按照他的猜测来看，那也太顺利了一些，他这才出门第一天，不至于这么快就找到灵皇草的线索，所以，很快的，沈册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测，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

正明开好药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和沈册一起回到张老汉的家里。章羽给沈册两人留了饭，但饭早已经凉透，他们又实在不好意思再劳烦人家去热饭，所以就只拿了个馒头啃了，随便垫垫肚子。

吃过饭后，三人告辞离开，此刻已经辰时左右，天光大亮，雪略小了一些，几人翻身上马后，章羽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往东，去平城，找黎青散人。”沈册说道。

“嗯，就去平城，出发吧。”正明说完后抽了一下马鞭，策马先行。

马蹄飞奔，卷起飞扬的雪花，融在晨雾当中形成一道幕布，遮挡住三人的身影，很快，马蹄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匿于大雪之中。

【平城——】

平城是楚国境内除了国都之外最繁华的城镇，往来客商行经此地，带动了此地的商贸经济，在这里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各国物件儿，稀罕的、常见的都有。

翌日晌午，沈册一行三人来的平城，这三人一路上风餐露宿，到达平城的时候已经看上去有些狼狈了。三人找了一家客栈投宿，进到客房之后，沈册先一头扎到床榻上，浑身的骨头仿佛被抽走了似的，仿佛一滩烂泥瘫在床上。往日沈册极少出远门，就算出来也是香车宝马、前呼后拥，如这次这般还是第一次，沈册在正明和章羽面前多少有点强撑着不掉份儿，此刻只有他一人，便再也撑不住了。

沈册在床榻上翻了个身，脸朝上躺着，双脚一蹬，脱了鞋子，拉过床榻里面叠放整齐的被子抱在怀里，不由得想起了林墨：“唉......出门在外，真是不比在家，可怜的连个抱的人都没有......”

就在沈册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传来一阵敲门声，沈册嗡声嗡气地应道：“谁？进来吧。”

“是我。”章羽推门而入，看到沈册半死不活地躺在床榻上，忍不住笑了笑，“赶了这么久的路，你还好吧？”

“是轻鸿兄啊。”沈册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笑道，“还好，就是有点儿累。我和你们出惯远门的人没法比，多少有点儿不太适应。”

章羽走到房中矮几后坐下，手肘搭在膝盖上，看着沈册道：“这一路上辛苦你了，原本不用你奔波这一趟的。”

“怎么还这么见外？”沈册将身上的被子推开，起身走了过去，在章羽对面坐下，“轻鸿兄若真觉得过意不去，到时候送我几坛好酒就好了，当初轻鸿兄请我喝的那杯酒，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呢，对了，那是什么酒？我以前好像从未尝过。”

“那是我自己酿的酒，名叫‘惜忧’。”章羽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桌上写下‘惜忧’两个字。

沈册好奇道：“惜忧？为何要取这个名字？”

“人都说醉酒无忧，但是细细想来，忧愁何尝不是人生的一部分？没有忧愁的人生就不算是完整的人生了。”章羽在说这话的时候眉宇之间又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色，构成他独一无二的一种气质。

沈册总觉得章羽这话里藏着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忧思，但他又不便多问，只好笑着道：“是啊，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是人生的一部分，纵使是正明大师，出家为僧，也不一定全然无忧。轻鸿兄这个名字取得不错。”

“千文如此费心的要救我父亲，真的不怕他康复之后以怨报德么？”章羽认真地问道。

沈册渐渐的收敛了笑容，叹气道：“林子痕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当初我回答他说不知道，现在我的回答还是这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