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 第30章 第029章 动气

李瑶回过身来看着李凡，不明白他突然问起自己年岁是何用意，但李瑶还是垂首答道：“回禀皇兄，臣妹今年已行过笄礼。”

“倒是朕这个做皇兄的疏忽了，竟从未留意过此事。”李凡笑着说道，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看起来才像是一个兄长，“皇妹年已及笄，便到了该婚配的年纪，皇妹心中可有中意的儿郎？”

李瑶沉默了片刻，在这片刻的时间里她已经明白了李凡的意图，遂回答道：“臣妹并无中意之人，一切但凭皇兄做主便是。”

“那你觉得沈少主如何？”李凡状似随意地问道。

李瑶蓦然抬头，看着李凡，似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

“虽然传言对他的评价很不好，但那些传言在朕看来不过是以讹传讹，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传言是真，试问这世间哪个少年不风流？更何况是沈少主这种身份尊贵之人？待他再大一些，自然知道收敛性情。”李凡几乎是煞费苦心的将所以利弊说给李瑶听，“倘若皇妹能够嫁入凌天府，那便是未来的宗主夫人，身份比你皇嫂还要显贵，就连武林圣君也要礼让三分，这是何等尊荣？”

李瑶脑海中又响起她母亲对她的叮嘱，遂深吸一口气，恭顺道：“长兄如父，皇兄乃臣妹长兄，此事瑶儿一切听凭皇兄安排。”

“好，不愧是朕的好皇妹！”李凡笑着抬起手拍了拍李瑶略显纤弱的肩膀，满脸欣慰之情，“正好昨日沈册在亚父生辰宴上受了伤，朕这些日子过于繁忙，你就替朕跑一趟，探望一番。”

李瑶福身领命：“诺，臣妹遵旨。”

联姻是一个很不错的政治手段，但李凡知道此事未必能成，不过就算只有一成的希望，他也会去试一试，若是万一能将一个眼线安插在沈册身边，那也是不错的。此刻李凡真的很希望沈册好色是真，那样的话，他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很多。

李瑶离开宣德殿，缓步走在宫中的碎石子路上，月华如霜，铺洒下来，衬得她眉间忧郁之色愈发浓重。她虽然正值豆蔻年华，却并不天真烂漫，自她懂事起就知道生在皇家是没有自由的，这一生都注定要被摆布，所以，当李凡和她说起此事的时候她并不意外，只是，她的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不甘。

翌日，才消停了两天的雪又下了起来，这对于楚国的冬季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早已经让人习以为常。吃过早饭后，沈册命人在廊檐下放了个炭盆，炭盆边放了张软靠，他悠闲地斜倚在上面，身上盖着一张裘皮做成的毯子，望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听着他的小表妹温欢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倒也算惬意。

“表哥啊，你说你怎么就伤得这么重，你如果不受伤，还能带着我们出去玩玩儿，现在可倒好，只能天天窝在凌天府里，真无聊啊......”温欢趴在沈册身边，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说道。

沈册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看着温欢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让梁英他们带你出去转转，不用如此委屈，要是真把你这个小丫头给憋坏了，我可负不起责任。”

“梁英？还是算了吧。”小丫头鼓着腮帮子，跟个青蛙似的，看起来很可爱。

沈册抬手轻轻拍了拍温欢的脑袋，笑着道：“你这丫头啊，事儿可真多。再等几日吧，等我好些了就带你们出去玩儿，最近这几天是真不行了，我这胸口天天疼得跟快炸了似的，实在是没力气。”

“噢......好吧。”温欢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然后突然抬起头问道，“对了，林少主呢？怎么今天没看到他？”

沈册这才想起来好像自己一早也没见到他，随即蹙眉道：“他......没在房里么？那应该就是回自己客房，或者去见林叔叔了吧。”

“怎么你也不知道？”温欢觉得很奇怪。

沈册觉得更奇怪：“他又不是我的跟屁虫，他去哪，我怎么会知道？要不我叫一声看看。”

“不用叫了，你的跟屁虫在这呢。”林墨手里捧着一壶新沏好的茶水走了过来，好巧不巧的听到沈册那句话。

沈册轻咳两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咳咳，你刚去哪了？”

“给你煮茶。”林墨走过来，倒了一杯茶递给沈册，让他捧在手里，“这样可以暖暖手。”

温欢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牙酸：“唉，真是......”

还不等温欢把一句话感慨完，梁英忽然走过来回禀道：“少主，正明大师给了回信，说他就在楚国境内，两日后就会赶到凌天府。”

“好。”沈册抬起手，喝了一口茶水，脸上露出一丝丝微妙的神情，他看向梁英，见梁英一副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梁英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林墨，而后如实回禀：“鸿瑜公主奉了圣谕来探望少主，此刻正在文心院外等候。”

“鸿瑜公主？”沈册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随后一想，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呵~ 这个李平之，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放过。”

林墨浅笑着道：“阿文艳福不浅。”

“行了吧你。”沈册笑着瞥了一眼林墨，而后对温欢道，“小欢，你先回舅舅那里去吧，我这儿还有事情。”

“好，那我先回去啦~ ”温欢应了一声，踏着欢快的步子转身离开。

沈册朝梁英吩咐道：“去将鸿瑜公主请进来吧，跟她说，本少主身体不适，不便亲自相迎，请她见谅。”

“诺。”梁英领命，转身离开，去请李瑶。

“我先......”林墨原本想找个借口先行退避。

“走什么？”沈册一伸手，拉住林墨的袍袖，硬生生将他拽的扑倒在自己身边，而后一抬手臂，搭在林墨身上，然后凑到林墨耳边道，“好好呆着，本少主的艳福可在你的身上。”

李瑶在梁英的引路下走了进来，刚好就看到林墨倒在沈册怀里的一幕，她在心里冷笑一声，走上前几步，福身行礼道：“见过沈少主、林少主。”

“哟，公主这么快就进来了，真是失礼了。”沈册故作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坐了起来。

林墨也从沈册身上起来，略整理了一下衣冠，冲沈册笑着道：“明知道公主要来，还在这儿胡闹，你真是......”

李瑶见此情景，略笑了笑，说道：“两位少主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此亲密无间，想必许多人看到都会羡慕。”

“公主过誉了。”林墨微微一颔首道，“阿文从小在我跟前没大没小惯了的，我也是拿他没办法，惯了他一身臭毛病。”

李瑶：“听人家说，林少主性情、修养都是极好的，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虚。”

“公主说的没错，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喜欢他呀。”沈册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林墨，他那双眼眸里的款款深情都快溢出来了。

李瑶不解地微微蹙起眉心：“喜欢？”

“噢，公主别误会，其实阿文说的是......”林墨连忙解释道，但他话说了一半，就被沈册给打断了。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好解释的！”沈册是打定主意要将此事公之于众。

“阿文......”林墨的无可奈何看起来半真半假，他本无意存心隐瞒，但也不想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沈册站起身来，走到李瑶面前，将方才慵懒、纨绔的姿态收了个干干净净，换上了一身冷沉气质：“公主虽然美貌，倾国倾城，但是可惜，本少主已有意中人，且此人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劳烦公主回去告诉你皇兄，让他少动这些歪心思，本少主的事，不劳他费心！”

“我......”李瑶张口欲言。

可惜沈册根本不给李瑶说话的机会，打断道：“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你皇兄的心思。行了，今日雪下这么大，天气寒冷，公主若没其他要紧事，就请回吧。”

“诺，那我先告辞了。”李瑶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沈册见李瑶走远，才忍不住抬起手抚着胸口咳了几声，从喉间又溢出些许血腥气：“这个李凡确实够聪明，可惜，咳咳......可惜聪明太过，叫人厌烦。”

“这么点小事，你怎么还动气了？”林墨急忙走过来扶着沈册，一只手搭在沈册背后，帮他顺气，“明明知道自己有伤在身，还妄动肝火，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你少在这儿卖乖，我这一部分也是叫你给气的。”沈册瞥了一眼林墨，被他扶着走回软靠前坐下，动了动喉咙，勉强压下那股血气，“子华！吩咐下去，这几日不见客，正明大师除外。”

梁英知道这是有人惹他家少主不痛快了，遂连忙应道：“诺，属下明白了。”

沈册挥挥手道：“行了，下去吧，我这养个伤都不得安心，真是......”

“属下告退。”梁英退后几步，然后转身离开，心道他最近这几天还是识时务点，少在他家少主面前晃悠了。

林墨在沈册身边坐下，看着他笑道：“你今儿这无名火也太莫名其妙了，这是跟谁置气呢？”

“跟你。”沈册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往后一躺，靠在软靠上。

“我？”林墨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毕竟太了解沈册了，随即便想明白了原因，“噢~ 我知道了。你呀，真是小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