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 第14章 第013章 明渊

少年愈发的不明白了，因为在他认为堂堂林少主是不可能跟他争风吃醋的：“醋味？我......还是不明白。”

“呵~ 阿文说是，那便是吧，为你醋一醋倒也不算委屈了我。”林墨看着沈册，颇为宠溺地笑着说道，他这话有点模棱两可的意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自己在吃醋。

沈册似笑非笑的注视着林墨那双眼眸，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一种奇异的神采。无论在人前还是人后，林墨对沈册都是十分宠溺的，只不过程度和性质各有不同，在人前，林墨大多是做给别人看的，独处之时，林墨的宠溺又是发自真心的，有时候就连沈册也都弄不明白林墨何时是在演戏，何时又是真心。

一出《腾云记》的后半场听得在场众人意兴阑珊，日暮时分曲终人散，临走时，那位伶人少年深深望了一眼沈册，一双顾盼美眸将‘依依不舍’四个字诠释到了极致。沈册对那伶人少年调皮地眨了下眼，然后和林墨一起转身离去，回自己的文心院。

回文心院的途中，沈册突然凑近林墨，吸着鼻子嗅了嗅，故作不解地问道：“怎么这股酸味儿有增无减啊？子痕你当真想把自己泡进醋缸子里不成？本来一身墨香，雅致出尘，却非要将自己丢进醋缸子里，真是不明白你怎么想的。”

“这世上没有人会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与别人说说笑笑而无动于衷的，如果有，那只能说明那个人在他心里不够重。”林墨顿住脚步，说道，“为你弃了这一身墨香，将自己排进醋坛子里，我也甘愿。”

沈册不禁无奈地笑了笑，他抬手抚额道：“晌午的时候我娘才说我油嘴滑舌，我真应该让她来见识一下你这嘴皮子功夫，看看谁更油嘴滑舌一些。”

“唉，你呀~ ”大多数时候林墨对沈册都是如同现在这般无可奈何的。

沈册冲林墨勾了勾手指，带着几分神秘道：“子痕，你过来。”

“怎么？”林墨不明白沈册要干什么，但还是依言凑了过去。

沈册突然搂着林墨的脖子，亲了上去，他的唇舌上还有残余的酒气未散，裹挟着他那灵巧的舌，一股脑的冲进林墨口中。林墨呼吸一滞，在意料不及的情况下被迫地接受着沈册在他口中攻城略地，不放过任何一处。

吻了个尽兴之后，沈册这才放开林墨的唇舌，两人一起大大地喘了几口气，而后沈册道：“你身上这醋味太重，我在你身边都受不了，没办法，我只好用我这酒气和你的醋味中和一下，这下应该会好点儿了吧？”

“我真想......”林墨这三个字说的竟带了些咬牙切齿之感

沈册挑眉道：“如何？”

片刻后林墨又恢复到温润优雅的状态，“你我都是血气方刚之人，阿文以后莫要如此。”

话说到这个地步，沈册自然明白了林墨的意思，他嗤笑一声，说道：“大男人，想就是想，要就是要，磨磨唧唧、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沈册这点其实很有乃父之风，只不过平时很少展露出来罢了，在他看来，大男人家家的，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想做什么，去做就是了，顾忌那么多礼法教条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谁碰了谁，就非要去负什么责，你情我愿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林墨全然不是这个想法，他没有沈册这么豪爽，在他认为，心不到，情不到，做出任何逾矩之事都是荒唐。

“楚国民风豪放，但在我卫国可不是如此，常年熏陶之下，我实在很难做到如阿文你一般将这种事情看得稀松平常。”片刻功夫，林墨已经将方才之事抛诸脑后，言语神态都看不出任何异样。

沈册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道：“难道我若要与你在一起，还要批八字、看吉时，再来个十里红街，敬拜天地？”

“呵~ 那倒不必。”林墨笑着说道，而后迈开步子往前走，似乎有些不太愿意谈及此事。

沈册不知道林墨这又是怎么了，于是只好乖乖闭嘴，跟上林墨，一起回文心院。

凌天府分为外府和内府两大部分，内府主要是沈家人自己住的地方，外府则是一些旁系子弟和门徒居住的地方，凌天府的客房也设在外府，不过沈册自己文心院里也有几间客房，林墨每次来都住在文心院，待遇非同一般。

章家父子被依照惯例安排住在了外府的客房里，虽然说只是客房，但毕竟是凌天府的客房，房间里的陈设无一不精致，那些个略小一些的世家，怕是就连自己宗主住的地方都比不上沈家客房。

章桥与章羽分席次落座，阿云姐弟侍立在侧，章羽看着自家父亲道：“父亲如今还会觉得沈家气数将尽吗？有这么个少主在，想要扳倒沈家谈何容易？瑞王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父亲还是仔细考虑考虑吧。”

“哎~ 轻鸿你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什么叫做扳倒沈家？沈家这棵参天大树，根深叶茂，想要扳倒简直是痴心妄想。”言及此，章桥忽然笑了笑，“枪打出头鸟啊，咱们不挑这个头，顺势而为就好。沈家是兴是衰，看天意吧。”

闻言，章羽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父亲说了不挑头，但没说不参与，依照沈家人的行事作风，如果一旦发现有人对他们不利，那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沈册，那狠辣的手段，当真让人毛骨悚然，一念之间便是成千上万的性命往赴无间。而且，章羽可以感觉得到，这次瑞王事件，沈册应该是对章家手下留情了，不然此事绝对会波及到章家。

十月，楚国已然入冬。对于楚国来说，春秋两季就像是匆匆过客一般，唯有冬季漫长的让人无奈，楚国一年十二个月中有八个月都属于冬季，春秋两季各占一个月，两个月的夏季也丝毫没有炎热之感，很清爽舒适，所以有很多富贵人家都会选择在夏季来楚国避暑。

十月初十便是沈青云的寿辰，最近几日整个凌天府的人可以说是忙得人仰马翻。沈青云忙着朝堂上的事，对于前来祝贺的人根本没空接待，所以，接待客人这件事就落在了沈册和温言的身上，温言作为当家主母，接待所有女客，而少主沈册则忙着接待其他的客人。凌天府数百间客房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沈册身穿一袭绣着银色暗纹的玄色衣袍，外面披着件狐裘斗篷，颈间一圈毛茸茸的裘领衬得他整个人格外雍容贵气。现在这个时候不比平常，他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梁英和沈奕两个得力助手，以及还有一二十个随时听吩咐跑腿的侍者，一行人呼呼啦啦的，很招人眼。

一大早的，沈册正准备起身前往外府，继续招待客人，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林墨，林墨笑着打招呼：“才这么早，阿文就又要去忙了？最近这段时间可真是把你累坏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你又去招惹那些不该招惹的人。”

“呵呵~ 今日子痕不如跟在我身边，看看我是如何去‘招惹’他们的。”沈册笑了笑，笑声里带了些戏弄、讽刺的感觉。

林墨沉吟了片刻，似乎真的是在考虑要不要去：“嗯，也好，走吧。”

沈册没想到林墨居然还真不客气，真就这么跟着他去了，不过，跟着就跟着吧，倒也无所谓，反正他最近事儿多，多一个帮手也好。于是，沈册、林墨二人同行，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质容貌，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璧人，虽然两人都是男子，但是‘感觉’这种东西从来没什么道理，管他是男还是女，通通包含在内。

辰时左右，又来了一批来给沈青云祝寿的人，其中包括了澹台家。澹台家在十大世家中排行第四，与之前沈家同样，负责顾守神器之一的‘明渊剑’。澹台家的人刚一出现，就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就连沈册和林墨两人也不禁对视一眼，心中升起几分怪异与隐隐的不安。

沈册上前去，与澹台邪（ye）颔首见礼，而后笑着道：“侄儿知道澹台家负责顾守明渊剑，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疏忽，但澹台伯父也不用如此小心吧？竟将明渊剑随身带着，伯父你可真是尽职尽责啊。”

“唉，正如沈贤侄所说，负责顾守明渊剑，我不敢有丝毫疏忽。澹台家的守卫可不比凌天府严密，这次来为沈宗主贺寿，将明渊剑放在家中我实在不放心，所以只好随身带着。”澹台邪这张脸就算再平常看起来也都皱皱巴巴的，一脑门儿官司的模样，此刻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就更显得眉头紧锁，一脸忧愁，仿佛很不得鬓边立刻生出几缕白发来用以证明他的愁苦。

沈册在心中冷笑一声，暗自想道：“这么明目张胆地到处显摆，你这哪里是怕被人惦记，分明就是巴不得被人惦记，尤其是被沈家惦记上，才更是正中下怀吧？”

此事事关重大，沈册不敢等闲视之，与澹台邪随意寒暄了几句之后，吩咐人准备客房，而后抽了个空，沈册即刻命梁英着人传话沈青云，告知他澹台家带着明渊剑来祝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