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平之兄看着办吧,只要官职不超过家父的就好。”沈册无所谓的笑着说道,实则是他笃定李凡不敢给他安排一个芝麻小官。
元泽大陆上多少有些强者为尊的风气,习武之人比不会武功的高人一等,所以,但凡有点武功底子的人都以入朝为官为耻,相比起来,他们会觉得加入武林世家才是正途。像是沈册这种出身世家,却削尖了脑袋要往朝廷里钻的绝对只有他一个,这也就让谢轩之流觉得很是纳罕。
没过几天,李凡就让人送来了圣旨,封了个中书令的官职。沈册拿着圣旨,不由得发笑,暗道这李凡还真是下了血本,居然给了个这么大的职位和权利,他这一入朝,就成了和左右二相三足鼎立的势头,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牵制谁了。
虽然沈册被封了官,但他却并不急着走马上任,而是在家磨蹭着处理一些凌天府的日常事务,等到五天后,他的官服被赶制出来,这才慢条斯理地晃悠着去了大朝会。
沈册大概是楚国有史以来最年轻、权力最大的官员了,说出去难免要被人,尤其是那些老顽固们说一句‘荒唐’。黄口小儿,未及弱冠,便登堂入室,在朝堂上指手画脚,成何体统!
所以,沈册第一次来到朝房就收获了无数白眼,以及鄙夷嘲讽,沈册全然没当回事儿,径直走到沈青云跟前,拱手见礼:“爹,早啊。”
“你小子,就这么冒冒失失地一脚蹚进朝堂这趟浑水,也不怕这些个老狐狸把你啃的骨头都不剩?”沈青云瞧着身穿朝服的沈册,不禁笑着问道。
沈册不以为然的挑眉:“谁啃谁骨头还不一定呢。”
“上朝!——”
一众朝臣们在内侍的唱和声里鱼贯而出,进入乾元殿,分文武站好,而沈册却正好与沈青云相对,站在文臣的最前面。沈册身份特殊,李凡别说让他跪拜了,就连让他站着也是不敢的,所以这大殿之上,除了沈青云之外又多了一个座位,是专门给沈册设的。
众大臣叩拜,三呼万岁之时,沈册只是象征性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点了一下头,连颔首礼都算不上。
礼毕,李凡坐在皇位上道:“中书省方才设立不久,按理说应该找个经验老到、德高望重的卿家担任中书令之职,但朕放眼朝中,竟无一合适之人,要么是年老昏聩,要么是才不配位。各公卿世家年年举荐官员,到底都举荐了些什么人!”
天子发怒,众大臣纷纷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唯有沈青云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有沈册,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唇角噙着笑意,等着那些老顽固们不知死活的往他跟前撞,他这里在已经准备了一肚子话要在朝堂上说。
果然,这个时候便有一名长史走出来,奏道:“陛下,纵然朝中无可用之人,陛下还可下旨从全国各地再选些德才兼备的能人志士,陛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随便找一个黄口小儿来担任如此要职!”
李凡正要开口,却被沈册一抬手给打断了,沈册在这朝堂上坐的勉强还算端正,他回过头去望着那个长史道:“孙长史,我不为难你,你且下去,让你家顶头上司出来直接和我说话,如此躲躲藏藏,不觉得好笑么?”
长史一职乃是丞相座下的从属,这孙长史正是左相手底下的人,所以沈册懒得跟这种虾兵蟹将说话,他就是要和对方当面锣对面鼓的直接说。
左丞相其实刚好也姓左,他见此,沉吟了片刻,而后摆摆手,让孙长史退下,而后走出来道:“不知沈宗主要和本相说些什么?”
“哎,左相莫不是糊涂了,如今你我二人身处朝堂,而非武林,这里可没有什么沈宗主,只有中书令。”沈册不急、不恼、不怒,一脸浅笑地说道。
“中书令?呵~ ”左丞相讽刺的笑道,“敢问阁下何德何能,敢担任如此要职?”
沈册亦是冷笑一声:“何德何能?那我倒要问问左相您何德何能高居丞相之位了?您是协助陛下成就千秋不世之功了,还是使得楚国上下一片海清河晏?说起来不过也就是仗着祖荫才混到了如今的位置罢了。您不妨好好去民间走一走,看看老百姓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等什么时候楚国也能像陈国一样幅员千里、兵强马壮的时候您再来问我何德何能也不迟。”
“你!......”左丞相被堵的个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沈册没再搭理他,而是将目光转向满朝文武,接着道:“诸位大人觉得我是黄口小儿,不堪担此重任,那么请各位摸着自己的心口问一问,各位是否对得起身上的重任?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从今日起,一年之内,我要使楚国国土扩张,税银翻倍。倘若一年后我做不到,我就自行滚出朝堂,不劳诸位在这儿口诛笔伐。”
沈册说完这番话之后,便径自起身离开了,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他。李凡望着沈册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当初兵临城下之时沈青云来逼着李安下退位诏书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两年多,但当时沈青云离去时的背影却叫李凡记忆犹新,与沈册如今的背影一模一样。
沈青云从始至终都只是默默地看着,直到沈册离开,他才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心中欣慰非常,欣慰这臭小子终于长大了,方才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掷地有声,不愧是他沈青云的儿子!
沈册离开乾元殿,但是并没有出宫去,而是去了中书省的值守班房,从今天去,他就要开始在皇宫里处理事务的日子了。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吩咐人,让他们把沈槊这段时间以来在各地开设学堂的相关文书搬到了皇宫里,就等着其他人下了大朝会,和他们一起商讨一下科举制度。
沈册之前闭关的那十几天其实并不是在练功,而是将他的老师元敏初请到了凌天府,二人就改革举察制讨论了好几天,聊到兴头上,甚至是一天一宿没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