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灵玉冷笑一声,“昨日还是满脸堆笑,今日就摆出这种架势来。”
“告诉他们此事与我无关,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免得耽误了破案。”
吕粱脸上又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昨日在沟渠那里的案子。”
“我说了五日就五日,多一天都不行,顺天府不查你自己也可以查,总之放汛肯定不能耽搁……你手头有什么要抓的逃犯,有眉目的,可以跟我说说,我可以亲自去帮你抓,我一个人还不容易打草惊蛇。”灵玉爽快道。
对面的吕粱愣了一下,似乎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仔细想了想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这抓捕逃犯……”
“吕大人,”灵玉忽然问道,“如果是韩大人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难道他也会像个犯人一样去接受顺天府的审讯吗?”
“大人您误会了,怎么可能是审讯……如果是韩大人,他大概会找推官去吃顿酒,酒桌上把问题说清楚……”
灵玉一时无言,她不认为真有人蠢到拿她当嫌疑人,那些人一定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打压与羞辱?
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抛开她的年龄与性别不谈,就算是修道者的身份,也足够让他们以戏谑和捉弄的心态去对待她。
没有外部压力时,文官们内斗得厉害;武将勋贵们有动作,文官们就会一致去压制武将;但当修道者出现在朝堂上、且表现得不愿意当摆设时,他们就是文武百官唯一的靶子。
武将和修道者联系可能密切一些,不过依然是世俗的范畴,一旦彻底融入官场,和修道界的修士便是两条路上的人。
所以,任何人都有动机来针对她。
“你去查水渠那个案子吧,要抓的逃犯,你估计一下适合我这种一个人去抓的,把案卷交我手里。”灵玉对吕粱说道。
“是。但是大人您只一个人去,不带手下的话,就只能抓那种一人在逃,且只能抓住逃犯本人,那些包庇者没法一并带走。况且眼下也没有很紧急要抓的,那些有眉目的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没有眉目的您也找不到人。”吕粱客客气气地反驳了灵玉去抓逃犯的想法。
“你把那些逃犯的画像和身份给我,我上街总能去碰碰运气,再不济,我就上街巡逻,也总能替代一些人。”灵玉没太多想,还是认可了对方的说法。
吕粱见灵玉对于代替他捕盗之事如此执着,只得道:“指挥大人,其实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得弄清楚顺天府那边的意思,究竟是冲着您来的,还是在敲打咱们兵马司,毕竟您……”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还是要求灵玉这个兵马司指挥去应对顺天府的刁难。
“你是有办案经验的,应当知道他们对我的怀疑是何种无稽之谈……”
灵玉正想解释自己不去顺天府的合理性,却听外面有人求见,似乎是丁麟手下的队长。
“指挥大人,我们丁大人眼下正在聚宝楼中,劳烦您去上一趟……”那队长的神色十分焦急,也并不十分客气。
灵玉立刻把头转向吕粱:“这事牵扯丁副指挥?所以他们才让我去?”
吕粱倒没有露出什么惊慌的神色,而是道:“丁副指挥与您一样,不过是被牵连,他平时经常关照聚宝楼的生意,也是应了顺天府的要求过去配合查案,您也该去上一趟才是。”
灵玉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眼前这个见面起一直表现得很听她安排的下属,显然也不像看上去那样忠厚老实。
她盯着这吕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身上的那一股子从容淡定的气质消失,才问道:“我该去顺天府,还是聚宝楼?”
“指挥大人无须去配合他们查案,直接去顺天府即可。”吕粱道。
灵玉忽然笑了:“这么催着我去顺天府,若不是知道这是朝廷的衙门,我还以为里面有五百刀斧手侯着,等我一进门就要剁了我……呵呵,走吧。”
德源楼。
“小二,怎么还没上菜,这都多久了?”
“等等!你是不是上错菜了?”
“结账结账!掌柜的快些着点儿,再不过来我可就走了!”
“今日这德源楼怎么人这么多,咱们去东头的聚宝楼吃吧!”
“你还不知道吧,那聚宝楼的账房死了,顺天府正查着呢!”
“怪不得……”
德源楼年轻的老板娘余桑一进店里,就被这人满为患的场面给吓到了,赶忙和丈夫抱着进到留给他们的茶室中。
原本是想来自家店里吃一顿,没想到今日生意这么好。
“今日客人怎么如此多?”她不禁疑惑问道。
一旁的丈夫则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咱们以前也有过这么好的生意,只是这几年京城的酒楼越开越多,多数酒楼生意大多不如以往了。”
余桑则因为自身经历的原因,对这种反常抱有警惕心。
楼下实在太忙,也不好叫人上来问,她甚至不好现在叫后厨给他们上菜,免得耽误了生意。
于是她让自己身边的丫鬟下楼去问,一会儿就得到了答案。
“聚宝楼出命案了?”余桑很惊讶。
“不是楼里,是他们的账房死在了外面。”
丫鬟回到。
余桑点点头,对丈夫道:“聚宝楼那个账房,我记得很是精明算计,估计也是得罪了人。”
丈夫则是摇头:“怎么可能,说他不招人待见是真的,可到了得罪人被灭口这个地步,实在是不至于。
“但不管怎么说,咱们楼里生意能好一阵子了,可一定得抓住这个机会。”
余桑则是还在想着命案的事:“听说是绳子勒死然后挂树上的,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也不知这聚宝楼背后主要究竟是哪一家,不过中城兵马司应该有份的,这案子又肯定有兵马司掺和……改日我一定找我大哥问问。”
听到丈夫这么说,余桑沉默了一会儿,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
她听说,曲阳侯府三姑娘成了中城兵马司的指挥。
当时她真的愣了很久。
曲阳侯府,多陌生的地方,好像已经离开了很久。
三姑娘,多熟悉的名字,仿佛昨天她还在笑着看对方。
还有,已经很久没有人称呼她从前在侯府里那个名字了,她已经不是“橘香”,和曲阳侯府三姑娘没有什么关系。
顺天府,灵玉冷着一张脸在那里坐着,昨日的推官此刻赔着笑。
“我们也没想到,这中城兵马司的丁副指挥,私下里竟然是聚宝楼的东家之一。朝廷可是明令禁止官员经商。若不是去查账,在死者家里找到了账本,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事。”推官说着,观察着灵玉的反应。
而灵玉,她其实没什么反应。
大雍律法不允许官员经商,这点她肯定是知道的,但私下里经商的可不在少数,各家各户谁手里还没个铺子。
从明面上来讲,灵玉手里的铺子都只是出租出去,经营和她毫无关系,只是营收大头都要给她“交租”,但实际上她对这个铺子就是有管理权,她就是在经商。
推官见她面无表情,于是继续道:“当然本朝对官员经商一向宽仁,不过就是罚俸停职贬官,最严重也就是去官。为难之处在于,此时同时牵扯到命案。虽说现在究竟真相如何还未可知,但毕竟牵扯到了杀人案……
“丁大人在兵马司兢兢业业多年,想必是不甘心因为经商而丢了官,眼下此时还未上报给府尹大人知晓,不知华指挥有何高见?”
灵玉张口就想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违法就该受罚。可话到嘴边,她才意识到,人家这么郑重其事地叫她来,肯定不是来扯闲篇的。
刘沐澄此刻正在衙署中,悠闲地看报喝茶。
他一身官袍一尘不染,仿佛崭新的一般。
多数人看了都会觉得,他这一身正七品武官的官袍,和他斯文儒雅的气质不相协。
然而实际上,这是现在的一种趋势,越来越多的武官职位在由文官担任,甚至一些武官官职本身都会撤销,其原本的职权则是新设一文官来掌管。
刘沐澄身为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自然是多少有些看不起这兵马司的同僚们,包括他的上官韩指挥。
哦,现在是韩副指挥了,也是同僚。
他其实也很认可中城兵马司这群同僚的水平,为他们感到惋惜,尤其是这几年下来,竟是一个升迁的都没有。
都和他一样,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挪窝,一动不动。
他有时候都很惊讶,我在等时过境迁,等我得罪的人调离或失势,你们在等什么?
为什么不好好打点一番?凭他们的实际表现应该是很容易得到上上等,然后升迁,为什么不去,是没钱吗?
他们在这个位置也算得上滋润啊。
不说使什么手段,就算只是出于对官府的畏惧,也多的是上来送银子的。
虽说中城有背景的多,就算是不理兵马司也没什么,可在“背景”眼里,兵马司就是难缠的小鬼,打发打发就是,不值得惹上。
真有那种刚正清廉的,兵马司也不会没事找事。
明天……算是请假吧,不过也不完全是,会把修好的内容一次性放上来,有一些章节算是完全新写的内容,我会标注出来,字数会变多,应该也算是“更新”。
啊,折磨人的修文终于要结束了,可以开始正常写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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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顺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