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现在就觉得,她来了这里,并且明确表示不当韩振平的傀儡,怕不是这三位副指挥都已经有想要上位的打算了,或者想要离开这个在她的带领下注定不会有前途的衙门。
如何压住这三个人呢?灵玉一时间想不到很好的办法。
其实随着这位推官的描述,她真的觉得吕粱还不升官真是没天理了。
其实这三人,包括韩振平,早就该升迁了,既然这个衙门形成了一种良好的机制,就应该一茬一茬来新人,而不是把这几个人用到死,然后人没了这个衙门就没落了。
所以,为什么会形成这个局面?他们每年的考评难道不是优吗?难道没有升迁的资格吗?更何况终究是兵马司,哪里有主官一直掌兵不换人的道理?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这位推官就逐渐有了赶人的意思,灵玉也只得适时告辞。
她也不能在哪里盯着催人干活儿,人家衙门也有自己的事,你就算着急也没用。
灵玉于是回到了中城兵马司衙门,趁着还没到放衙的时间,赶紧找韩老六询问起来。
既然秦书吏的话证实了韩老六对她依旧还算好心,她也没必要客气什么。
虽然自从她完成淬体,实力起来以后,就一直与韩老六是平辈相交,但毕竟对待年龄摆在那儿,适时摆点儿晚辈姿态,兴许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韩叔叔,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当韩振平听见灵玉这一声语气平淡却如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响的称呼时,他被震得头皮发麻。
“华指挥,我老韩今日着实是得罪了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毕竟我也是您的手下,您这当指挥的也该体恤体恤我们这些下属才是。”韩振平拱手连连讨饶。
灵玉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似乎有些惊悚,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对不住,对不住……我就是忽然想起来,我今年好像八岁,比韩曜还要小一些。”
韩振平算是听明白,这华指挥搁他这儿耍无赖来了。指挥的架子有用就摆指挥的架子,指挥的架子没用就摆小辈的姿态。
一个姑娘家家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又想问什么,你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韩老六又往椅背一靠,没精打采起来。
灵玉将她这一天的所见所闻道出,最后道:“为什么你们没有升迁?”
韩振平有些惊讶于她一天居然能跑这么多地方,临了还能回来向他提问,又感慨起修道者的能耐来,然后才道:
“你若是问直接的原因,那自然是我们的表现都不够格,这一天下来想必你也知道,这兵马司管的事既多且杂还小,做好多少件事都没办砸一件事来得让人有印象,我们这些人的考评里,每年都多多少少要记录些错处来,干的越多错的越多。”
“那还有不直接的原因呢?”灵玉接着问。
韩老六用手抹了把脸,长叹一声:
“武官啊,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其实仔细算算,上一次出征竟也是十二年前的事了,那还只是一次小的,根本没多少人赶上,几年前说是西北有什么异动,结果边境守军自己就解决了,很多人白高兴一场。加上多少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占着,等着自己儿子子承父业,完全比不了文官那种非科举不能入仕。若是吏部考评给了我们上上等,又哪里有我们的去处呢?”
经过韩老六的解释,灵玉明白了他们的状况,向上上不去,向下……那是肯定没人想下来的,导致的结果是什么?
内斗。
“所以你一直支持吕粱?”
“你知道当年支持吕粱的那位贵人是谁吗?”
“谁?”
“就是现在的大理寺卿。”
“难怪。那,我该怎么办?”
灵玉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对方,直看得对方心里发毛。
“不怎么办,不用办,就算是陛下也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有事就去应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事就练练武,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中城兵马司当下这模样已经很难得了,不要去瞎折腾。”
“我明白了。”
次日,灵玉又一早来了衙门,没有先去处理公文,而是先到了马厩。
昨天跑了一天,感觉上倒是没太累,但鞋确实给磨破了。
而且穿着官服满大街走着,终究是太过显眼了。
晚上母亲就着沈嬷嬷来传话,她又成京城里的“名人”了,很多人都在讨论她。
他们对她的讨论集中在年龄和性别上的,不过并没有表现出不接纳不认同的态度,毕竟修道者都是奇葩,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只是一个孩子穿着成年人的官服在街上走,看着还是太滑稽和怪异了些。
若不是她足够严肃,看着真的像是玩闹。
这样想着,灵玉走到了兵马司衙门的后院马厩,里面放着二十几匹马。
“这里哪一匹是我的马?”灵玉看着这马厩里的马,有些随意地问,兵马司养的马虽少,但给指挥和副指挥配备的还是有的,
那养马的马倌道:“指挥大人您是要找马吗?您的马长什么样?”
“我是以后巡逻可能要用马。”灵玉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您没骑马来?那这里怎么会有您的马呢?”
“啊?”
灵玉这才明白过来,反问道:“可是这兵马司的马,不是应该有专门属于指挥和副指挥能骑的么?我是想找属于指挥的那一匹。”
那马倌低着头抬眸看了看她,觉得她还算和气,于是道:“可马都是认人的,属于指挥的马只认韩大人,若是韩大人走了,也会花银子买下它,然后衙门再去马场挑新的马……一直都是如此,这里的马基本上都是有主的,几批没认领的备用马您肯定也看不上。
“小人斗胆说一句,这里都是大马,华指挥您应该骑不了这样的马……”
对方说的没错,虽然灵玉的个头确实已经算很高了,十一二岁的模样,骑马是能骑的,但这兵马司养的还真是品相上乘的高头大马,换寻常她这个年纪这个身高绝对骑不了。
但她是修道者。
“所以我该去自己买一匹?”
“不用不用,您直接去挑就行,马场会来兵马司结钱,然后您把马放兵马司养着就是,小人一定给您的马喂最好的草料。”
灵玉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对方的提议。
但她其实是不想这么麻烦的,因为灵玉的力气和对身体的控制,以及灵气赋予她的亲和力,任何马对她而言都是比较驯服的,她并不需要一批独属于她的马来培养感情。
她更希望随便碰上一匹立刻来骑,好不好用无所谓,能用就行。
犹豫了一会儿,灵玉最终还是决定,今天出门还是继续当步行者。
她回到自己的书案前,率先拿起今天新送来的文书。
一篇是上面兵部发来的讲防水防火的精神指示的,灵玉从头看到尾,没有看见任何一个有价值的字。
她内心底不禁产生了疑惑,笔墨纸砚不值钱吗?为什么要这么浪费?
再一篇是顺天府发来的,说最近因为冒牌产品的诉讼又变多了,希望他们兵马司能够加大打击力度。
下一篇。
大理寺又来问几个重要的逃犯到底什么时候能抓住,灵玉仔细把案子看了看,不禁疑惑,这种案子不应该封存吗?以现在这个时代的技术手段,这种逃犯怎么可能抓得到啊,你们是有多看得起吕粱?
看完这些纯粹对他们提要求的,灵玉又翻开了一篇需要她用印发出去的,是关于夜市防火问题的告示,规范夜市的照明,避免油灯蜡烛引发火灾。
……
在秦书吏和方平的帮助下处理完这些文书,该发出去的,该暂留的,该直接无视的,灵玉都一一分别处理好。
“指挥大人,吕副指挥求见。”
“让他进来。”
一听是吕粱来了,灵玉就觉得肯定是昨天水沟边上那起案子。
“大人,您昨日是不是在顺和街救下了一个险些被牌匾砸到的人?”
吕粱一开口就让灵玉感到意外。
“确有此事,是出什么事了?”她点点头。
“他昨夜一夜未归家,今早被人发现吊死在家门口不远处的一颗歪脖子树上。”
“确认不是自尽?”
“从痕迹判断,应该是被人勒死的,勒死他的人力气极大,且个子矮小。”
灵玉微微抿了抿嘴,总有种对方在暗示什么的错觉。
“查了那店家了吗?”
“查了,暂时看不出联系,重新查了昨日那牌匾,依旧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他是什么身份,他还有什么仇家之类的……”
“此人是天宁街有名的酒楼‘聚宝楼’的账房,为人斤斤计较,确实得罪过一些人,但又称不上仇家,更具体的还在查。”
灵玉点点头:“术业有专攻,我相信你是专业的,你来找我是想问什么?”
吕粱迟疑了片刻,还是道:“顺天府那边,还是想再问问您昨天的情况,最好是您能去一趟……”
明天请假一天。今天太忙了,修文进度严重拖慢,然而我这周是申榜了的,这无cp频轮空的概率真不太大,上榜期间还是不能大修,所以最迟这周三晚上肯定会把修文的内容都发上来。
现在就是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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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不得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