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寻心 第21章 柳表姐答疑

次日，许久不见的紫嫣、沈嬷嬷和崔嬷嬷三人忽然上门。

此时沈嬷嬷背着一个包裹，脸色难看，低头沉默着。

灵玉一看见她，太阳穴就一突，并且看她这架势，就心道不妙。

更奇怪的是，一旁的紫嫣同样背着一个包裹，脸上没什么表情。

灵玉对紫嫣的观感非常差，她难以理解母亲身边这个大丫鬟的那种冷漠。

三人中唯一正常的就是崔嬷嬷。

寒暄过后，崔嬷嬷笑着对橘香说：“夫人要让你回去了。”

橘香听着这话莫名其妙，竟是一直没反应过来。

崔嬷嬷解释：“夫人着紫嫣来照顾三姑娘了，你不必惦念着，这便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为什么？！”橘香还没反应，灵玉便赶忙问道。

“三姑娘不必大惊小怪，橘香本就是夫人身边得力的丫鬟，从前是见一些奴婢照顾三姑娘不周到，才让橘香来，如今三姑娘是越发康健和结实了，也不必让橘香留下。”崔嬷嬷公事公办地解释。

“何况夫人这不是把沈嬷嬷和紫嫣送来了吗？沈嬷嬷也是伺候姑娘两年的老人，紫嫣在夫人那里也是多次负责姑娘的事，有她们两人在，姑娘定然会被伺候得好。”

而灵玉的大脑已经过载，她怎么也想不到，已经送走的人，竟然还能杀个回马枪。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她此刻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从一开始，就很奇怪，母亲的院子打探不到任何消息，沈嬷嬷频繁地往母亲那里跑。

之前能够那么轻易地赶走沈嬷嬷，现在又轻飘飘地回来。

她还想再拉着崔嬷嬷问，可对方并不收她让梅香悄悄递上去的银子，反而是一番警告：

“姑娘莫要再去烦夫人了，沈嬷嬷回来看管你，是夫人深思熟虑过的，姑娘不要再想着把她赶走，好好听管教才是正理。”

灵玉听完心中一动，猜到了这事情的缘由，至少是一部分——她和柳姨娘那边走得太近了。

即使她不受母亲待见，母亲也不会愿意她和姨娘走得近。

等崔嬷嬷走后，沈嬷嬷走上前向灵玉行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我来之前，夫人特意安排厨房要求专门给姑娘设一个灶，专门只做姑娘的，不再和府里混同。”

灵玉点点头，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只是上前去和橘香道别。

橘香是很喜欢摆弄厨房这些东西的，从前要从府里安排的菜里挑选的时候，橘香便和灵玉很是商量一遍她们自己的菜谱，要是既喜欢又合适，还不能给厨房添麻烦的，有时候橘香也被允许亲自下手，这是极为难得的了。

“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可以造设小厨房，我却走了。”橘香也是感到十分遗憾，拉着灵玉的手，依依不舍，忍不住哭了出来。

灵玉则是让她低头，然后伸手用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哭什么，都在一个府里，我多去向母亲请安便是，多的是见面的机会。何况，人走了，又不是不能回来，有人这不就回来了吗？”

告别完了，沈嬷嬷也将自己和紫嫣安置下来。

灵玉感受着整个院子里骤然变紧的氛围，不禁摇头。

只是一切都显得那样平静，平静到灵玉几乎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

而到了晚餐时，灵玉第一次见识到了“二进院”的沈嬷嬷打算如何对付她。

沈嬷嬷不像橘香会亲自给她布菜，而是安排丫鬟。

从做饭到上桌，沈嬷嬷全程看着，但不上手。

灵玉非常惊奇地发现，每一道都是她爱吃的，沈嬷嬷对她的了解还真不比橘香少，就是……是不是少了点？

说是她的饭菜，实际上大部分都会剩下，作为梅香青兰她们的饭菜。

“这是只我一个人的分量？”灵玉问道。

“这是正常饭量，吃不完的姑娘应该留给下人们。”沈嬷嬷正色。

灵玉不再说什么，而是在讲究用餐礼仪的情况下，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干掉的所有饭菜，橘香梅香也有自己的份额对吧，不指望她的剩菜吃饱饭。

吃完以后，灵玉其实很想对沈嬷嬷说点儿什么，但考虑到人家第一天回来，还是得给点儿面子。

毕竟撕破脸是上一次的事，相当于夫妻离婚再复婚之后，你再去纠结第一次离婚前吵过什么没有意义。

虽然这复婚是被强迫的。

于是她道：“分量少了，明日多些。”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沈嬷嬷，自顾自消食去了。

第二日午饭时，传菜的丫头来给她布菜，饥肠辘辘的她想要大快朵颐一顿，结果……她看着便无语了。

这分量对于她来说也太少了。

“嬷嬷莫不是在拿我当猫儿狗儿在喂？”灵玉都气笑了。

传菜的丫鬟在一旁瑟瑟发抖。

“原来嬷嬷是想饿死我？”灵玉作恍然大悟状。

沈嬷嬷不在意她的阴阳怪气，而是苦口婆心地解释：

“我见过一些人家的小姐，幼年时也与你一般贪吃，可后来就病了，大夫一开始没瞧出来，还让她多吃些好的，后来才知道是吃太多，不仅积食，且虚不受补。女儿家幼年普遍身子柔弱，少吃些才好。”

灵玉见她这平静讲理的模样，也与她说道起来：

“这不是吃多了，是活动少了。我胃口好不会积食，最多会长胖，只要我多走动，也不会长胖。嬷嬷看我现在胖吗？”

灵玉微微仰头看着她，脸蛋儿的确圆，但其实只是一种属于孩子的婴儿肥，并不胖。

“姑娘是侯府嫡出的小姐，言行举止都该有淑女气度。何况……”

沈嬷嬷顿了顿，眼神更加锐利，似乎想要看破她的内心：

“夫人说了，就是不能惯着你，须得让你静下来，好好磨一磨你的性子。

“少吃，少动，多静，多思，克制，节制，往后才能有个女儿家的样子。”

“但你不能饿死我。”灵玉平静道。

前世他小时候虽然挨过饿，还真不算饭量大的。因为成天在学校里，活动太少，不容易饿，更小的时候，则是……吃不太饱，有家里太穷吃不了肉的缘故，也有老妈确实……经常不做饭。

然而今生，或许是因为这灵玉的缘故，她获得了不怎么会生病的身体，但饭量是格外大。

所以现实就是，吃饱与否，事关她未来的修道路，这是绝对的不能有闪失的。

“我只想为姑娘好。”沈嬷嬷的声音带着许许多多的无奈。

她似乎苍老许多，比之前身形佝偻了些许。

灵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沈嬷嬷回到母亲院里这段时间，大概率是遭受了打击的。

但灵玉还是毫不留情地驳斥：“为我好就该让我多吃，不打好身体基础，我将来如何能修道？”

早饭过后，原本很少凑在灵玉面前的青竹走了过来，对灵玉小声说道：“我刚才听见那个老女人的话了，姑娘可不要被那个她给骗了，旁的都是外物，身体才是自己的。”

灵玉听着好笑：“青竹你怎么也称呼沈嬷嬷为老女人了？你之前不还和青兰一起支持她立规矩吗？”

“我是听青兰的，她比我聪明。”青竹诚实道。

灵玉则是感慨，前世今生，职场上的中年女领导，总是一种很不好打交道的存在，不严厉便没威信，过分严苛了又会让下属离心，很难比得了男领导的淡定从容，总是这也管那也管，看起来很讨嫌。可若是有的选，谁愿意让自己总是面目狰狞呢？

其实在沈嬷嬷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她也逐渐意识到沈嬷嬷的一些好来，只是——

当她开始在自己的院子里开始疾步快走时……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这吼声，灵玉停下来，面无表情。

她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

“嬷嬷这又是在做什么？”她一脸无奈地看着沈嬷嬷。

“谁家勋贵姑娘会像姑娘这样的，成何体统？”沈嬷嬷难免凝重，仍是那无奈又倔强的样子。

“哦哦，在院里快走也不行是吧。”

灵玉对此并不意外，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折扇，打开，举过头顶，然后顺着扇子的边缘——嘶啦，将扇子撕开，一折一折地撕。

“姑娘这又是作甚？！”沈嬷嬷震惊地想要上前夺过扇子。

灵玉却早有准备般地后退一步，让沈嬷嬷扑了个空。

而她的脸色则是脸色越发平静，看着沈嬷嬷狼狈的模样，将扇子撕完，手指着仓库的方向：

“您看，那仓库里放着一箱子扇子，您要是没事儿干呐，可以去撕扇子玩儿……

“就是别来烦我。”

灵玉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转身便走。

这一整天，灵玉的身体都处在一种饥饿状态，无比烦躁。

尽管她的脑袋依旧灵光，理智尚存，但她总是不可遏制地想做些什么。

于是，在傍晚时分，踱步到了库房中，拿出一个与她等身高的大盒子，身旁跟着的青兰和青竹都有些不敢上前帮忙。

灵玉便吃力地将盒子搬到院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里面的铜弓拿出，一手持弓，另一手拉弦，虽然没拉开多少。

等沈嬷嬷闻声出现时，她便将弓对准了沈嬷嬷：

“嬷嬷还记得这张弓吗？”

沈嬷嬷的脸上立时煞白，毫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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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