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介绍,灵玉这才知道,吕粱手下这个姓贾的队长和余桑丈夫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当年余桑拿了身契要嫁人,却碰上灵玉和沈嬷嬷的事,一时间没没走成,当时是这位贾队长以兵马司的身份上门打听,确认沈嬷嬷的死不牵涉旁的,才敢让当时德源楼的少东家,也就是余桑现在的丈夫过来接她。
“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怎么都没和我提起过?”灵玉有些不悦地看着两人。
“这么见外?还是说不太看得起我?觉得我一女子迟早要走,结交了也没什么用处?”
她又笑着调侃,引得余桑丈夫和贾队长冷汗涟涟,直道不敢。
灵玉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嘱咐各家仆役把各家喝醉的老爷扶上马车或轿辇,自己一个人吹着凉风走回去。
她没喝酒,但被酒气熏得有些意醉,一个人在依旧还算热闹的街道上走着,慢慢悠悠,也算闲适。
到了门口,恰巧碰见父亲坐上马车出门去,她并不在意地顺嘴问了一句,丁家有些犹豫地,但还是悄悄告诉她,侯爷最近经常去寻香阁,似乎是看上了一位花名叫“红绫”的姑娘。听到这个消息,她的第一反应是姨娘们都不得宠了,第二反应则是不知道他要在那种销金窟里花多少钱。
可别她还没做出点儿什么名堂,侯府就濒临破产了……
也许下次可以和寻香阁老鸨打声招呼,让她劝着点儿,尤其别出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来,引起男人的好胜心,那钱花得就是个无底洞。
次日,灵玉带着几人在她早就安排好的船上游船。
南湖的南岸有一大片红枫林,因而秋日游船大多在这一片。
坐在船上吹着秋日凉爽的风,看着红枫映在水面上大片大片的泛着水波的火红,其间夹杂着一些飘在水面上的落叶,着实是一种享受。
灵玉和韩曜、顾家兄弟,还有梅予辰、甘寅和蒋肃在一条船上,随从们都上了另一条船。
他们的船大一些,船舱里和甲板上都摆了各种瓜果茶点,都是灵玉提前问过他们爱吃什么,特意准备的。
虽然她这个请客的不知道客人们的喜好,似乎并不是特别周全,但也没有人在乎,大家都觉得很开心。
多数孩子这样出门游玩都是爹娘带着的应酬场合,也可以玩儿得开心,但总归少了几分自在。
几人都围坐在船头甲板上,漫无边际地聊着各自的生活。
灵玉则是一个人负责划船,只偶尔应声,更多地还是听他们讲学堂里的故事。
“既然你家里不安宁,你便更该努力些,早日进国子监。照例我们这种能得父辈恩荫,十二岁就能进国子监,但你是直接进去的,还是考进去的,完全不同。
“若是能考进去,到时就能和那些各州府举荐上来的士子同窗,那才是真正走上科举正途;若是直接进去,成天和那些全靠恩荫的混迹在一起,那就荒废了。”
顾清朗正在苦口婆心地教导着蒋肃关于读书科举的事,小心为他规划道路。
“灵玉姐姐,我没事了,我哥说会养我一辈子的。”梅予辰则是高兴地和灵玉分享这个消息。
灵玉一时无语:“那你自己想做什么?读书科举,打理家产,经商,或是其他什么,你总该有些想做的事。”
“我什么都不想做,就这样就很好啊。”梅予辰眨眨眼睛,还是一派天真懵懂的模样。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算了,你这几句话就被人哄着了,还一点儿没开窍。”灵玉摇头,“但不论你将来如何,你现在须得好好读书识字,至少不做个被人蒙骗的糊涂虫。”
“哎呀,灵玉姐姐不要为我担心,我都听姐姐的,姐姐指东我绝不往西。”梅予辰扯着灵玉的袖子,用一双清澈的眼睛仰头看着她。
灵玉只好叹气:“你既然有这份哄人的本事,就好好去哄哄你娘亲你兄长。”
甘寅则是向韩曜询问拜师的事,他家里现在感觉他实在不是什么读书的好材料,但看着就身体壮实,换个路子也未尝不可。
而蒋肃在认真听完顾清朗的教导后,表情显得十分犹疑,甚至身体僵僵的,手足无措,弄得顾清朗都有点怀疑自己:我说的这些给他很大压力吗?
在对方疑惑的注视下,蒋肃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顾师兄,我真的有科举的天分吗?”
顾清朗瞬间就明白蒋肃在担忧什么,他知道他不是想逃避,而是他们这样的有心人都看得见,就算京官们的孩子有如此多的名师教导机会,可真正能够在科举路上走下去的,还是太少。
虽说后天的努力和良师益友都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但真要中进士,终究还是看天分。
科举可是汇聚了全国各地最顶尖的士子,其中不乏真正天赋异禀的天才,他们总是如锥处囊中,一进了京城,在各个圈子晃悠一圈。立刻就能被人发现。
“你有。”
这是顾清朗毫不犹豫地给出的回答。
灵玉也在一旁补充:“你能学的进去,能从书中得出乐趣来,就必然是有这个天分的。比起其他人,你在京城中又天然占了好处,可千万别被那群没退路的书生给传染了焦虑,书还没怎么读好,精神就被压垮了。”
就在一群年少的孩子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迷茫时,兵马司衙门里,除了值班留守的人外,韩振平拉着昨日那一群人,再加上几个指挥各自的两三个心腹,找了房间搬来桌子,从酒楼订了一桌子酒菜,并且安排了两个弹唱的女子伴奏助兴,才开始愉快地享受起来。
“啧啧,没了那小丫头在,真是轻松多了。”
“就是就是,酒桌上哪有她聊的份儿。”
韩振平则是提醒道:“昨日已经是喝过一轮,今日可得悠着点儿。”
“韩大人,”丁麟几杯酒下肚,正暖和着,想起昨日来,便问,“她该不会突然出现吧?咱们这在座的,可有人向她通风报信?那我们可没好果子吃。”
刘沐澄立刻应和:“是极是极,她这丫头最是小心眼,知道我们在这里不带她,肯定又觉得我们在排挤她。”
说着,他看向了雷勇。
在场众人中,只有雷勇是和灵玉一道进来,不是百分百和他们一条心的“老人”。
雷勇继续咽下嘴里的饭菜,十分不解道:“看我作甚?”
“好了好了。”韩振平赶忙打断,“她带着一大群小子到南湖游船赏枫叶去了,肯定不会来,就算是事后知道了,也可以说她早就有安排,不好打扰她。”
听完他这番话,众人才彻底放开来。
“哎……要我说,咱们这顿就该直接去寻香阁,如此她便没理由跟来。”
“呦,丁大人,你是又在那里有了相好?让大伙儿为你付钱?不愧是商贾出身,佩服佩服。”
“你这就错了,我平时去的是春意楼,寻香阁那是韩大人才去的,是不是?我听说那里新出了一对姐妹花,似乎是为了明年春闱时准备的,韩大人可了解一二?”
韩振平摇摇头:“这青楼的生意现在是越做越精了,那老鸨是真的一点儿不松口,只说是打小精心培养的,一个琴棋书画诗文样样出彩,另一个舞艺精湛绝伦,技近乎道,那吹的是天花乱坠……”
很快,几人从各个青楼据说明年要推出的新人,又聊到了那些之前惊艳过,但现在已经被人遗忘的花魁娘子们。
“听说翠蓝要为自己赎身了?韩大人。”
听闻这话,还不等韩振平说什么,雷勇的脸色倒是先变了。
众人自是看到了他的反应,纷纷哄笑起来。
丁麟还推了他一把:“竟然和韩大人睡一个,看来品味和大人相同呀!
“就是不知道你和咱们韩大人谁厉害?诸君,你们猜猜?”
“我们能猜个什么,得去问问人家翠兰姑娘!”
丁麟笑道:“这很明显嘛,咱们雷大人胜在年轻,生猛刚劲,韩大人胜在老练,经验技巧丰富,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韩振平此刻面无表情,手里的酒杯差点儿被捏碎:
“老丁,皮痒了是不是?”
“以为我提不动刀了?”
丁麟依旧笑着:“哪儿敢啊!”
韩振平却知道,丁麟嘴上说着不敢,心里想的肯定是:你韩振平肯定是要走的,到时候再见,没了直接的上下,高一级低一级又能有什么差别?
韩振平环视一圈,看众人差不多都尽兴了,便抬手屏退了两个弹唱的艺伎,正色道:
“诸位,明春我便真要调走,往后该如何,还请诸位思量清楚。”
刚才一直蹦跳的丁麟倒是沉默着不出声。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劝你们想想清楚。”
从刚才起一直沉默的雷勇此时应声:“我来的时候,华指挥就是指挥。”
吕粱叹了口气:“她绝对比大部分人做得要好,我对她一直没什么意见。
“我本以为今日不过是因为昨日不能说些荤话,喝得不尽兴,才今日不叫她。
“可在座诸位若是有人有其他意思,那便恕不奉陪了。”
啊啊啊,又迟了,导致一天没更一天两更,泪……
还有非常感谢朋友“白茶”的手榴弹,无论回不回去,我都尽量多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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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休沐日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