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庭落里水流声声。
骆云昭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到小别院的,只知夜已深,她由着赵砚把外衣解去。
她依着他的颈窝,身上是淡淡的沉木香。
浑浑沉沉的头疼,骆云昭在他颈边娇娇柔柔地轻唤:“阿也。”
旁边的侍从端来元参汤,这男人甚是不理她,只是让她喝汤。
骆云昭还想再喊,却挨了他一记冷眼,只好老老实实喝元参汤,早知就不来了。
片刻后,她便没再有力气折腾,困乏地躺在榻里昏昏欲睡。
赵砚坐在榻边凝睇着她,神色温沉。
他把她未喝完的暖汤尝了些,便放回侍从端盘中,挥手命其退下。
现在他已不是阿也,也不做她的义弟,她还搞不清楚是谁给谁暖|床吗。
待到榻帐落下,朦胧不清。
微烫的体温,骆云昭睡梦里出了些薄汗,娇美的面颊有些发红,隐约觉得有人为她用湿毛巾擦脸。
就这般她一觉睡到天微亮,窗外几声鸟语。
骆云昭转醒时,榻帐里还有些暗,透着微弱的光线。
满身汗津津的,男人结实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后,环抱着她的腰肢。
骆云昭有些惺忪,但识得他的气息,缓缓转过身,赵砚正睡在她身旁。
如今他连睡觉都锁着眉,鼻梁高挺,即使是睡颜也显得如此冷肃。
她的手指轻抚他的眉间。
当年他被带走后,经历了什么,去了哪里,疆外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当初是她违背誓言离开,他心里会恨她吧。
想此,骆云昭的手指渐渐缩回来,心绪黯淡,似乎做不到像从前那般轻松。
片刻后,骆云昭试图半撑起身子。
她是被赵砚围在榻内的,探着身想把撩起榻帐,裹着抹衣的雪|脯却不经意地蹭到他的下巴,撩得人心|痒|痒。
终于,赵砚忍不住握住骆云昭的细腰。
他把不安分的她按回榻里,迎上视线时,她才觉察他已转醒。
他墨眸微沉:“要去哪?”
骆云昭哽了下喉。
她轻语道:“我渴了。”
昨夜她出汗,解去许多衣物。
只剩轻薄的抹胸裹着,鬓边半缕柔发掉进胸|前香色里,随着呼吸轻轻地起伏着。
赵砚看她片刻,在榻边坐起,揉揉眉心。
一缕榻帘轻柔地搭着他宽厚的肩膀,身形不知比她高出了多少。
骆云昭绻在榻里看着赵砚,不知所以。
只见这个人去倒了杯茶水回来,她捧过清茶,喝完喉间润润的。
赵砚指间捻着那个茶杯,轻睨她喝过的杯沿。
言语极淡:“不渴了?”
骆云昭颌了颌首,便重新躺回榻里,丝毫未察觉身后人的神色有异,惺忪地揉揉眼睛。
见此,赵砚俯身入榻。
从背后将骆云昭揽进身怀,左手虎口钳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微微转首。
他依在她耳鬓,低声沉语:“是不是该我了。”
身躯紧|贴着她,微微炽|热。
现在是他渴了。
从她睡醒开始,柔软的身子就贴着他没完没了的蹭,早晨是个躁|动的时候,想装睡确实很难。
骆云昭身子顿住,是感受到某个紧抵着她的危险存在,眼底透出些许慌忙,不免心中生怵。
赵砚睨着她的眉眼,勾唇笑了笑。
怕什么,他们之间的相合还少吗,她不是该最清楚他的。
他温|湿的薄唇绕着她的耳畔,声线低沉:“你总是使人睡觉睡不安宁,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骆云昭喉间微哽,她轻薄的抹衣下的不速之客恣意妄行着。只听他淡淡道:“比起那些婢子,仍是义姐生得最好。”
骆云昭纤手颤了一下。
她侧眸看他的俊颜,心绪微凉:这三年来,阿也还有过别的女子吗?
她转而抓赵砚的手,她不想做了,他爱找谁,找谁吧。
可惜力气小,挣脱不开。
赵砚眸色低暗,他知道这话过于轻佻,但他本着就是故意羞恼她说的。
骆云昭欲起身,被轻而易举地摁回来,这男人的身形紧紧欺着她难以退避,不留情地破|境而来。
骆云昭不禁绻|起足尖,凤眸沾泪。
娇-声细语:“混蛋赵砚……”
这回她不喊阿也了,阿也才不会如此欺负她,更不会拿她和别人相比。
赵砚则吻着她的下颌,千研万磨着宫|境,才不管她怎么骂,这声吞吞吐吐的,骂人也是好听的。
但抵不过这猫儿骨子里是烈性的,挠他肩膀皆是抓迹,事后抱她去沐浴,使起性子不给他抱。
赵砚愣是强行将她抱走,按进浴桶里,溅起的热水落在两人面容上。
他言语不善:“我接你过来,不是让你同我使脾气的。”
骆云昭怔怔看着他,娇丽的凤眸红红的,残留着尽欢的余媚,但明明什么都没说,委屈得似要哭了。
赵砚则蹙眉,只好把她揽进怀里哄,难得放柔了语气。
待回到榻里,骆云昭便枕着手臂歇息,白净颈侧的绒发沾着潮湿,等到榻旁的赵砚整衣离去,她才渐渐入睡。
……
庭院外屋候着两个婢女,整整一早晨,那清和郡主都在房里睡着,婢女几次进门去瞧瞧,她都侧着身安睡。
直到日晒三竿,才听到里头的动静。
婢女忙入房里,只见清和郡主坐在榻缘处,单薄的衣衫勾勒着姣好身姿。
婢女端来清水为她擦拭,但身边的伺-候不是榴月,骆云昭不免蹙眉:“榴月呢?”
她声有些柔哑,早晨时没少在缪世子身下哭咽,婢女们都在门口听着的。
婢女看了下骆云昭的眼色,恭敬回道:“被世子支回骆王府了。”
骆云昭更为锁眉,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婢女,心中感到羞怯,没再让他们贴身擦拭。
她只熟悉榴月,为何要换成他的人。
骆云昭便想从榻里下来,但她低估了赵砚今早的狠劲,无力的双-腿支不住站立,腰肢酸痛不已。
两个婢女见此,连忙把她搀扶住。
这位骆家的郡主自来以娇弱出名,搀着的手软似柔夷,幽幽体香,惹得婢女渐渐脸红起来。
片刻后,送来膳食和风寒汤。
骆云昭早上到现在什么也没吃,若不是她一直睡着,早便端来了。
只见她什么也没说,安安然然地用膳。
待喝下几口药后,婢女便听她吩咐说备好回骆王府的马车。
婢女连道:“世子殿下还没说让郡主回去。”
骆云昭哑了哑口,指间紧捏着匙勺,看向两个婢女,都是他的人都听他的话。
本来今早被他凶话,心里就酸溜溜,满是不悦,还要听他发话才能回去。
她道:“为何不让,你们都当我是他的外室不成。”
两个婢女连忙跪地,如今不清不楚的,她们也不知该怎么回话。
骆云昭便不再动那碗祛寒药,支着榻框起身换衣裳,倔强道:“去备马,在这里我睡不踏实。”
再怎么说也是骆王府的郡主,不能一直在这里,总是得回去的。
婢女们面面相觑,见她执拗要走,怕惹恼了她,只能上前帮忙更衣。
良久后,别院外还是备来了马车。
戴着帏帽的骆云昭衣着楚楚,缓缓乘上车,渐渐远去。
两个婢女看着马车离开,忧心不已,是怕世子殿下迁怒于她们。
……
骆王府附近的街市较为清静,远离闹区,马车隐蔽地停在后门巷道。
片刻后,骆云昭回到府里,便匆匆去听雨院歇息,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
榴月和椿延跟随在她身旁,骆云昭没给她们过多询问,半卧在屏榻里。
她没什么力气,身子懒散。
榴月见着心疼,便让人去煮碗雪梨粥。
骆云昭下巴枕着手臂,思绪百转。
总归是回到骆王府心里是安然的,从赵砚的别院回来,总有着偷-欢的感觉。
等到榴月把雪梨粥端来,骆云昭才不再胡思乱想,把心里的闷气放下。
骆云昭一面喝着粥,一面看着榴月的面容。
她想到今日在别院贴身换了别的婢女伺-候,自己浑身不习惯,倒是想起榴月的终身大事。
身边的榴月和椿延跟着她从雍北到京城,不止三五年了,她虽是离不开她们,总要挑时候寻个好人家出嫁。
年前看了几个人家,都没有相中的。
榴月当时还拦着骆云昭莫操心,还想再伺-候她两年,等她有所托付,她们才安心。
想着想着,她总不能把榴月的年华耽误了。
椿延小两岁,尚且可以不着急,但榴月是和她同岁的。
榴月见骆云昭心有所想,以为在想是缪世子的事,于是捏捏主子的肩膀:“郡主,是不是少将军惹你不乐意了。”
结果哪壶不开提哪壶。
骆云昭眼神里有些置气,闭上眼眸小憩,只字不提赵砚。
……
待到黄昏,晚霞映衬天边。
寂静的别院,侍仆和婢女们都战战兢兢地站在庭落里。
那身着玄金华袍的缪世子正站在床榻前,房里已是人去楼空,唯有枕间有一支她遗落的玉珠钗。
赵砚单手轻掀榻帐,俯身把那支玉珠钗拾起来,清艳娇雅的样式。
他冷言:“她何时走的。”
身后的两个婢女,只觉得房里寒气阵阵。
忙说道:“醒来就说要回骆王府,奴婢们不敢阻拦。”
赵砚深眸冷睨着昨晚缠|绵的床榻,已换上干净的被褥,未有半点痕迹。
趁他不在,就跑了?
修修改改,重写好几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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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榻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