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骊在母亲的墓前呆了会儿,最后还是下山去了。
等这几人从山路又来到官道上时,突然被一人一马拦住了去路。
“原来你们在这里,让我好找!”
那人双腿一夹马肚子,那马就快跑着往这边来了。
“皋梁你怎么来这里了?”子骊也迎上去。
“文策,我要跟你去贺兰!”张以轩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你这样,你父亲张著作郎得埋怨我了。本来在他眼里我就已经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子骊皱着眉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没事的。我和家里说去边地参军了。他们不知道。”张以轩拉了拉子骊的缰绳,像是在征求他同意。
“可是……”
“看在我帮过你忙的份上?”
“行吧。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危。”子骊应道。
“没事没事,我可以照顾我自己!”张以轩听了非常开心,立马拨转马头,往北边快跑去。
几人在官道上快马加鞭,终于在日落之前追上了公主一行人。
由于世道不大太平,根据子骊的建议,他们将公主的凤车换了一辆马车,把嫁妆挑出些重要的,其他的换成了银两。而随行的奴仆和工匠,也都人人领些钱自谋去路了。最后只留了一些守卫和随从,伴作商队,低调前进。
一行人来到一个小城中,找了一个客栈落脚。
这个小城是别山县县城,平时很少有商队会经过这里。客栈的伙计一看这么多人要住店,赶忙就请来了老板。
老板也很是开心,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准备饭菜,照料马匹,好不殷勤。
入夜歇了,李若带着左毓来敲子骊的房门。
子骊让阿新去开了。
李若进来,子骊忙起身称呼“公主”,并请她坐下。
李若让他不要太拘礼,在人前人后也都不要再称公主了。
子骊应了。
李若对子骊说道:“小宛的事情,我很抱歉。风信宗发现了我们的联络方式,我本该意识到的。”
“不,是我的错。”子骊低下头去,难掩失落的情绪,“是我不好。按小宛的计划,她是可以带着她的父母离开的。
李若见了不忍,便劝他:“好了。你就不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了。即使你自始至终没参与进来,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当时我还在风信宗手上,风信宗会拿我去换生路。然后再以小宛父母换小宛的命,小宛还是逃不掉。在小宛还未暴露自己之前,还是有胜算的。毕竟只要除了风信宗,小宛一家人也就不再受人摆布了。但风信宗消息灵通,自从他们知道了小宛倒戈的事情,就有了小宛的父母这张牌。”
李若眼神望向别处,语气中带着些哀怨:“恐怕那时,就已经是一个死局了。”
“我知你是拿这些话来在安慰我。我也知道即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恐怕也救不得她来。”子骊说道。
“小宛的命不好。她曾和我说过,她以前也以为自己的一生就那样了。直到她遇见了你。她才知道自己也是被人在乎的。她说,是你让她觉得活着是多好的一件事情,所以她不认命!她走时应该是开心的吧。她要是在天有灵,应该不会想看到你为她的悲伤憔悴的。”
“道理我何尝不懂。”
子骊望向窗外,枯枝上结的薄霜在月色下显出淡淡的晶莹的光。夜色静谧时,他总是想起她。
子骊半晌才接着说:“我不再自怨自艾就是了。”
李若给了他一个微笑,这才离座走了。
到了后半夜,外边起了云,月色渐无,窗外的枯枝也看不见了。
不知何时,夜幕里想起了几声奇怪的鸟叫,在安静的晚上传得又远又长。
突然只听一声巨响,有人破窗而入!
子骊在睡梦中惊醒,察觉到屋内有人,马上一个翻滚掉下了床铺的里侧。那人手持弯刀,扑了个空。
子骊往墙壁蹬了一脚,身体从床下钻过,顺势撞上那人的双腿。那人腿上受了力,不得已连连后退。
阿新闻声敢来,趁着这个当儿抽出直刀就给那人抹了脖子。
这时的窗户又上来几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人,他们钳制住阿新,令他分心不得。
子骊见状拿了佩剑推门出去,碰上前来支援的九方硕。
九方硕正要进房间里去,却被子骊拉住了。
“去保护若儿!”子骊喊道。
“是!”九方硕说着,往走廊深处跑去。
子骊往楼下看去,只见几十个黑衣人与护卫打成一片,客栈的门窗桌椅板凳都破碎一地。
这么多人!
子骊迅速下楼,找出一个伙计,让他去报官。
伙计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早就腿软走不动路了。客栈的其他人都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也指望不上。
“赶紧撤出去!”子骊喊着。
这时九方硕和左毓护着李若也从楼上下来,由护卫断后,从客栈中出去直奔马厩。
隋宁等人的房中没有黑衣人,他们从窗户溜了出来,此时正在解栓马绳。
几人和护卫们一人一马,手持兵器从黑衣人的包围中冲了出去。
子骊睡前曾向客栈伙计打听过县衙所在,故示意众人往县衙方向去。
奈何黑衣人是在太多。他们动作敏捷,很快就追了上来。
他们明显是冲着人来的,而且手段狠辣,如果没有好的对策,恐怕大家都要横尸街头了。
子骊遂命众人兵分两头,一队继续往县衙走,他和阿新带人掩护着沿主街走,尽量不让他们发现李若等人已经离开。
黑衣人穷追不舍,子骊想着也快到开城门的时辰了,便往最近的城门飞驰而去。
一路跑到了城门处,恰好城门打开,子骊就率众人穿过城门而去。
而紧跟其后的黑衣人看见了守城的官兵,碍于特殊的衣着,便匿于夜色之中不再跟了。
子骊等人又跑了一段,待天色将明时才停了下来。
子骊原地歇了歇,想着李若等人还在城中不知道有没有逃脱,决定还是回城去。
虽然不知道晚上的黑衣人如今在哪里,但白天总会比夜晚安全些。
子骊播马回头,却发现这路似迷宫似的,走了一段之后好似又回了原地。
可能是鬼打墙。子骊想着。
太阳渐渐升起,子骊决定以太阳的位置作参考,往一个方向走。
但是并不起作用。
这路是被特殊设计过的,每个岔道口都一模一样,别说左右,即使是来是回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先前子骊来得急,没有记下来时的路,如今要想出去就难了。
在子骊在这里打转时,边上突然冲出一伙人,看打扮是官兵。
官兵人多,还带着武器。为首的命子骊等人把武器卸了,下马投降。子骊只好命众人照做了。
官兵带着子骊等人和马往山上走去。
子骊觉得奇怪,便问旁边的士兵:“请问,官兵抓我们为何往山上走?”
那人不吭声,连一点眼色都不给子骊。
子骊看向其他的士兵,也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讳莫如深的样子。
为首的那人走过来,拿直刀往子骊脖子上一顶,说道:“你别问,问就是杀头!”
“是。”子骊不说话了。
那人这才放下刀,示意众人走快些。
就这样走着,子骊远望依稀可以看见圆木扎成的围墙,像是一个寨子。
要是匪盗的话,寨子离县城这么近,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子骊等人被押进了寨子,带到一个体型丰腴的男人面前。
寨子里的人解皆是官兵打扮,而这个人穿着的是一件官袍。
子骊等人被押着跪下了。
“这几个人在山下鬼鬼祟祟的,被我们的路障困住了。许是奸细,被我带上山来了。”带兵的这样回话。
那个官员模样的人问道:“你几人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客商,被歹人所逐,这才在山下迷了路。”子骊回答。
“既是客商,那所运何物?商品在何处?”
“运的是金贵丝织品,丢在县城里了。”
“谎话。这世上有把财物丢城里自己跑出城的商人吗?不如把来意直说了,我也饶留你一个全尸!”
子骊灵机一动,打算主动出击:“看您的装束,您是本县的县令大人吧?我承认,我是京城来的,有个大人物有话要我传达给你。”
县令冯培听了一愣。
他有看了看眼前这个人,好似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冯培说道:“有话就直说。”
子骊摆起架子来,面露愠色:“您就是这样听人传话的?我这一路走得累了,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歇一歇。”
子骊甩的脸子起了作用。
冯培迟疑了一下。京城的那个大人物并没有通知他最近会派什么人来,但他怕万一是真的,自己要是顶撞了,前途可就没了。
冯培便命人给子骊收拾了一个房间,并给子骊的护卫们上了茶水。
“给我把他们看住了,绝对不能让他们跑到寨子后面去。”冯培对手下的人嘱咐道。
但是阿新是最擅长搞探查的。他假借着接手,溜出了寨子。
现在的大成世家林立,为了维持家族的地位,地方上的势力都会与京城的有联系。
子骊知道这里是亲杨家的,所以他才说了方才那些冒充的话。
但是他不确定冯培在搞什么鬼。如今只等着看阿新的打探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