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清晨,阳光透过明净的落地窗,柔和地倾洒在广垣宽敞的办公桌上。他正全神贯注地审视着手中的文件,神情专注而认真。
办公室落地窗外,都市繁华之景一览无余。
周边设计独特的写字楼高高耸立,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地面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穿梭有序。人群熙熙攘攘,行色匆匆,各自奔赴着生活的方向。远处的公园里绿树成荫,与现代化的建筑相互映衬,构成一幅和谐的画面。
这座充满活力与机遇的城市,在晨曦的轻抚下,处处洋溢着蓬勃的生机。
晨光同样透过窗户,映照在办公桌上的咖啡杯上,折射出缕缕柔和的光泽。广垣端起杯子,轻抿一口浓郁苦涩的咖啡,新一天的活力似乎随着这一小口咖啡,缓缓注入他的身躯。
这时,一阵节奏均匀的敲门声响起。秘书动作轻盈地推开门,优雅地走了进来,她的手中稳稳地捧着一叠摆放规整的资料。
“广总,这是下午会议的相关资料。”秘书轻声说道,声音轻柔且清晰,“请您过目会议题,其他董事我已经发给他们了,回复都是无意见。”
身着挺括白色衬衫,搭配深色西装裤,脚踏一双简约皮鞋的广垣抬起头,他深邃的眼中增添了几分沉稳,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共同勾勒出一张硬朗且轮廓分明的面庞。与两年前相比,如今的他已然褪去了那份青涩,岁月的磨砺让他的气质愈发内敛深沉。
广垣接过资料,微微蹙起眉头开始翻阅。
秘书接着说道:“各部门材料我已经汇总完毕,财务部那边详细的预算分析需要和市场部核对一下具体数据。在推广渠道方面,董事们还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广垣专注地聆听着秘书的汇报,手中的笔在资料上不时地做着标记。
“嗯,我知道了。”
秘书轻轻点了点头,最后又提示道:“对了广总,上周说到的学校那件事,您在时间安排上有变动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就按照对方邀请函上的时间给您安排进日程了。”
“可以。”
秘书随后转身离开,脚步轻盈如风,轻轻地合上了门,那轻微的关门声仿佛也悄然融入了这宁静的氛围之中……
广垣又浏览了一下材料,放下笔,拿起手机回复了几条消息,随后靠在椅子上,端起咖啡又喝了几口,接着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凝视着外面的滚滚车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两年前,他被迫选择接手家中的公司,从开始逐步熟悉并接手工作。直至上个月。
他正式担任了董事长一职。
在这两年的时光里,他深切地领悟到从前父辈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也清楚地意识到曾经无忧无虑的自己是何等的单纯,一直被保护得无比周全。
商场犹如战场,他终于明白为何爸妈当初更期望他能捧着铁饭碗,赚取稳定的工资。如今,即便他身处繁华之巅峰,但这高楼之上的道路却崎岖艰难,倒不如选择一份安逸来得轻松自在。
然而,很多事情往往身不由己,只能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向前。
那次回京,当他得知爸爸“脑出血”只是虚惊一场,一路上悬着的心总算安然放下。然而,未曾想到的是,这因果之说竟如此灵验,不能轻易提及。几周后,父亲竟真的心梗发作,安装了好几个支架,不得不退居二线。他在原单位离职交接期满后匆忙顶上,虽然有父辈帮衬,但开始仍旧焦头烂额无可奈何。现今更是。大环境愈发艰难的状况下,他每日都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深知自己责任重大,因为每一个决策都紧密关乎着公司的未来走向。
他深吸一口气,回到座位上,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然后拉开抽屉,打算寻找两粒口香糖。
拉开抽屉的瞬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背面朝上扣向下方的小相框。广垣每次拉开抽屉都会看到,每次也都会将其翻过来拿起仔细端详一番。
照片里,是两个青年在山巅欣赏日出的情景……但每次凝视完,他又会狠狠地把相框扣下。
他是怨丁维执的。
那种怨,并非那种咬牙切齿、刻骨铭心的痛恨,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奈与不甘。宛如被遗弃在黑暗角落里的孩子,满心的委屈却又不知向谁倾诉。
但真的没有恨吗?
或许连他自己也难以说清。曾经,他以为爱与恨的界限清晰明了,可当真正经历了这一切,他才真切地明白,在感情的世界里,爱与恨的边缘竟是如此模糊不清。
还爱吗?
他自己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分开的那一刻,犹如硬生生地将婴儿与母亲的乳汁隔断,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痛楚。最初,他满怀炽热之情,恨不得将自己的整颗心都掏出来奉献给那个人。
毫无保留地去爱。
然而,当他被无情舍弃时,内心的怒火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焰,狂怒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在内心深处,他愤怒咆哮,他不明白为何会落得这般结局。
可是,随着时间的缓缓流淌,狂怒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那些激烈的情绪仿佛被岁月那温柔的手一点点抚平,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如今,对于广垣来说,爱或不爱似乎真的不再那么重要了。
他每天忙碌于工作的琐碎事务之中,不知从何时起,回忆里只剩下曾经在一起时的欢乐时光。那些争吵、那些痛苦,仿佛都已随风而逝。
他深深地明白,自己这辈子或许再也不会像曾经那般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了。
曾经的那份热烈与疯狂,已经随着维执的离开而烟消云散。
现在,他有更为重要的世界需要去面对,有更为沉重的责任需要去承担。过去的爱与怨,都已成为了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虽刻骨铭心,却也只能被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说来,维执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已然过去了许久。
两年前那日,夜色如墨笼罩着京城,广垣回京第一件事心急如焚地打电话要直奔医院询问他爸的情况。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妈妈的声音,她说爸爸已经回家了,只是脑供血不足引起的,并无大碍。他未曾有丝毫怀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安稳落地。
当他向维执报平安自己已到达时,电话那边维执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听到对方已经吃过晚饭,他的心里满满的,充斥着温暖与安心。
谁能想到,第二天,当他再次拨打维执的电话时,却再也无法接通。他不停地重拨,可每一次都只有那冰冷无情的提示音。后来他才惊觉,丁维执将他拉黑了。
紧接着,广垣发现维执所有的社交媒体都注销了。
电话号销号,工作辞职。
而后,维执甚至把好不容易才有资格在京城购置下来的房子,也卖掉了。
广垣发现后疯狂地去找房屋中介,情绪激动地逼问。但中介丝毫没有透露任何信息,而且那房子同时挂在了好几个中介处,又以委托人的形式进行对接。广垣当时近乎癫狂,一心想着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把房子买下来。可最终,就连这他也没能如愿。只知道房子因为挂出的价格低于当时的市场均价,在没等他找到中介的短短几天就被别人买走了。
当然,后来广垣也有时会想起这事,维执那小子如果对比现在节节下跌的房价,当时也算是在高位离场了。
总之,维执彻底消失了。也不知道他的病情如何,人……是否还在这世间……
广垣自己也不敢相信,在信息如此发达的今日,一个人竟能如此决绝,注销所有,仿佛从人间蒸发,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维执拉黑前给广垣留下的最后的信息是:
广垣,希望你能记住的都是我们之间美好的回忆,没有误解,离开是我的选择。希望你余生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