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垣轻手轻脚地给维执穿好衣服,看着维执呼吸虽然逐渐平稳,但仍显得急促而吃力,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仍在承受着痛苦的余波,一只手搭在胸口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他的心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揪心不已。
广垣也曾设想过两人再次相见时的种种场景,然而今日的这般状况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目光久久停留在维执的脸上,他实在想不明白,维执究竟遭遇了什么,竟会变成如此状况。
直到他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这才恍然想起,他和维执还都没有吃饭,也不知道维执早上有没有吃。他上午刚到小区外面时,在便利店买了几个饭团已经填饱了肚子,可是维执的冰箱,空空如也,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吃的。
他轻声说道:“维执,你睡会儿,我刚才看到水壶了,给你烧点水喝然后外卖上点些蔬菜水果送来吧,你感觉怎么样,要不咱们还是先去医院?维执?”
广垣说完,见维执毫无反应,心里便明了。
还是先让维执好好休息休息吧。
问话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慢慢起身,刚要迈步离开,突然又想到,随即将维执的手机放到了维执的枕边:“手机给你放在旁边了,有事就喊我。”
广垣刚走出去,维执的眼睛便睁了开。这种装睡的戏码,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他做起来也算熟练。主要是,他实在身心俱疲,当下的他,是真的没有丝毫精力去应对广垣了。
此刻的维执,只觉得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广垣一出去,他费力地想要翻个身拿过手机给李浩回个电话,却好似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使他的动作迟缓而艰难。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带来胸口一阵惊悸,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的呼吸也极不顺畅,仿佛有一片大雾堵在胸口,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费力地冲破一道无形的屏障,呼气时又带着沉重的滞涩感。这种极度的窒息感,让他轻轻一动,嘴唇就几乎失掉了血色。
从昨晚到现在,他经历了太多,耗费掉了他所剩无几的元气。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默默地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哪怕是广垣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李浩。
维执意识到,短时间之内找他两次,应该是对方真有什么事情要说。
他在雪地里冻了太久,心脏又闹腾了一会,这么虚弱,明天恐怕还得请假,有事情还是提前处理了好。
维执拿起电话,电话中李浩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丁哥,对不起啊,你现在方便接电话了吗?事儿有点急,我又打给你了。”
维执尽量保持声音无恙:“没关系,你说,方便。”
“是这样,刚才给你打第一个电话之前,楼下门卫来电话说有个阿姨,自称是您弟弟的妈妈…嗯,是这个称呼……这阿姨也没闹,就说要找您。开始我让门卫跟她说我们这边是工作单位,不接待,有私人事宜联系本人,结果她说联系不上你,她就在单位门口等着。还说如果今天见不到您,明天会继续来。刚才大领导也知道了,让我赶紧找您问一下什么情况,能说出你名,还能找咱单位来,丁哥你有弟弟吗?需不需要帮你报警啊,要真是私事,可千万别让她在单位闹,现在防控工作你也知道多重要……”
维执听着电话里李浩说的话,只觉得心脏上的电钻又重新扑腾起来,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明明屋内不冷,却令人遍体生寒。维执听完强忍着不适,虚弱地说道:“李浩,我一会给领导打个电话,这事儿我处理,但我现在不太方便去单位,你可以把我电话号告诉她。”
李浩着急地回道:“丁哥,认真的吗?你真认识?你不知道,她也不闹,就是逢人就问认不认识你,这一中午可乱套了,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处理,领导说要再给你打不通,就要报警给她带走。”
维执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李浩,你别急,你先帮我,问问留个电话可以吗?不行的话,我现在过去,你也跟领导说我知道这事儿了,马上处理,让他们放心。”
李浩赶忙应道:“好的丁哥,那我去问问,您好好的,我听你这声音怎么不太对,你是不是……病了?你要病了可别来了,到时候给你隔离了。”
维执轻轻“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该来的总会来。
他没想到人怎么可以这么胆大狠绝,维执心里满是愤怒与无奈,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当年她插足自己父母的婚姻,让整个家庭支离破碎,如今竟然还来找他……
维执越想越气,他紧咬嘴唇,胸口痛得让他不禁又蜷起了身子。他知道自己不能被情绪左右,必须冷静下来,可眼下自己身体如此虚弱,又该如何处理这棘手的局面?
只是他也清楚,事到如今,这件事情恐怕不会轻易结束,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风波等着他,自己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正在维执思绪纷乱之时,广垣轻轻开了门,小心翼翼地端了一杯用奶粉冲就的热牛奶走了进来。看到维执捂着胸口蜷在床边,脸色苍白、神情痛苦,广垣惊诧不已,忍不住惊呼:“维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