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爸爸38岁才生的喻梨,标准的晚婚晚育。
他有多疼喻梨呢,据说他工作那样忙的一个人,喻梨出生的时候,她的喂奶工作从不假手保姆和徐凤芝,雷打不动的坚持抱着奶瓶喂喻梨。
喻梨三四岁的时候,这位父亲有一次脑袋上夹着女儿给他编头发的粉发夹,就去见领导去了,被单位里笑了很长一段时间。
喻梨家有个照顾她很长时间的保姆,对喻梨很好,小喻梨也很喜欢她,有一次喂喻梨吃饭,勺子掉地上,保姆若无其事地捡起来继续喂喻梨,被喻爸爸在监控里看到,直接开除了。
喻爸爸从政,还步步高升,喻梨在哪儿念书,都有爸爸保驾护航。
没人敢欺负她,她被宠得太过,开始欺负别人。
大多是喜欢沈砚的人,喻梨被娇养惯了,又霸道,在学校里到处放话沈砚是她的人。
如果有女生敢撩拨沈砚,她是要上门找人单挑的。
沈砚是她的人,那是10岁的喻梨就被灌输的思想。
小学四年级那年,喻梨被喻爸爸安排去师傅那里学棋,半大点孩子,正是对这个世界好奇且坐不住的年纪,小喻梨不明白疼他的爸爸为什么要让她学那种老掉牙的东西,打滚磨蹭不肯下车。
学棋的地方也旧,但在寸土寸金的闹市。青砖白瓦的小院里有棵大槐树,夏日槐树遮天蔽日,她被人拧着脖子不情不愿的扔到槐树下,一眼被对弈的两个少年吸引。
沈廷屹其实跟她一般大,但因为常年生病,个子也就跟小喻梨差不多,好在坐姿端正,可跟对面比他大两岁的沈砚比起来,显得不大够看。
沈砚那时已经很高了,背脊挺括,肩膀平直,喉结已经很凸出,侧脸沉静,显出跟这两颗小豆丁全然不一样的少年老成。
有人过来,沈砚也并不分心,反而是沈廷屹因为好奇新来的小师妹,忘了走棋,被师傅当了敲了一记:“专心,下棋最忌分心。”
喻爸爸将小屁孩拧到师傅面前:“叫师傅。”
眼看着美美的暑假就要泡汤,小喻梨宁死不屈,她是干得出撒泼打滚这种事的,小书包往青石板上一扔,半点不知羞的躺地上做拱桥:“不学,不学,我不学!”
吵吵闹闹、叽叽喳喳,比树上的知了还烦不胜烦,少年终于忍不住,严厉:“别吵!”
沈砚五官如刀刻,清隽冷冽,清凌凌,冷沁沁,带点严肃与不耐,迅速让小喻梨眼里挤出一包泪,眼见着就要嚎啕大哭。
“敢哭!”又一声。
地上的小姑娘就吓得一动不敢动,眼泪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一张小脸,红彤彤,粉嫩嫩,皱巴巴,憋屈成一颗鼓鼓胀胀的白包子。
我们家小梨子被我宠坏了,也就沈砚能治他,喻爸爸后来含笑道。
他步步高升,春风得意,已经到能跟沈家掌权人坐下喝茶闲聊的地步。
其实沈砚也不完全只是凶她,譬如他那时吼完她,也会耐心的走到她面前,半曲着腿,递一张手帕给她:“你要是不闹腾,给你拿好吃的,嗯?”
笑话,她喻梨这种混世魔王能被一点所谓的好吃的打发!
但是沈家的点心是真的是外面买不到的,小喻梨吃完还舔了舔小指头,意犹未尽的,再也不哭不闹,忒好哄了。
师傅不轻易收徒,尤其还是这种闹腾的小屁孩,沈砚好奇,师傅笑了笑,说小姑娘难得璞玉未雕,天然去修饰。
但后来沈砚觉得是师傅看走眼,喻梨的恶,是骨子里的,从来不加掩饰。
学棋其实每周只有一次,但喻梨从来坐不住,上蹿下跳、摸狗斗鸡,比同龄的男生还野性难驯,春天的时候,她能三两下爬到老槐树上,薅下好几串雪白花枝。
瘦弱的沈廷屹走在沈砚后面,被喻梨扔下一串花枝砸到,有些好奇地抬头,见树上小姑娘手上薅了好几把,嘴巴里还叼了一串,用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得意洋洋地瞧着他们,一开口说话,嘴里的白色花串也落了下来,图囵道:“沈砚,你上次说的槐花饼,是这个槐花做的吗?”
明明砸得是他,她却永远在跟沈砚说话。
阳光稀松,树影斑驳,少女的脸逆着光,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红,见沈砚没答,她动了动,像是想直接跳下来,沈廷屹下意识眼皮一跳,果然下一刻,少女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树上砸下来。
沈廷屹眼睁睁看着哥哥做了个抬手接住的动作,但到底没有接稳,被对方砸出骨折,在医院整整养了半个月。
沈家做传统实业起家,几代人积累的巨额财富,对于下一代的培养板肃严苛,沈廷屹与的沈砚从出生起,周围服务的人很多,时间从来不是自己的,一颦一笑似乎也不属于自己,小到待人接物,大到跟长辈叔伯听沈氏各项会议决策,每一步都经由大人缜密安排。
在那种密不透风的教养里,很长一段时间,沈廷屹觉得,喻梨的出现,仿佛给他刻板的生活撕开一道新奇的口子,她是那么鲜活且古怪。
沈砚养病半个月,她大约也觉得不好意思,逃课去私家病房里陪伴沈砚,捣鼓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给沈砚解闷,又偷偷把给沈砚养伤的的营养餐吃掉,因此沈砚出院时,瘦了足足一圈,小喻梨好吃好喝,红光满面,个子好像还往上蹿了一截。
小姑娘身上充斥着诸多缺点、贪吃、占有欲强、脾气极大,脑子里总是古古怪怪的想法,但比起沈廷屹与沈砚,她的确是被纵容的那一个,不管在自己家,还是沈家,仿佛她没有害怕的人,也没什么值得顾忌的规矩与条框。
而那段时间,也的确是沈家最灰暗的日子,生意场上一定出现问题,年幼的沈廷屹隐约能听见大人们的担忧与焦虑。
喻梨的到来,是沈家生意转型的开始,天子骄子沈砚,那段时间被要求最多的,是对那个叫喻梨的小姑娘好点儿。
长辈们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沈喻两家确实结下某种隐晦的约定,从喻梨踏入棋院开始,这个姑娘正式开始跌跌撞撞跟跟在沈家下一代核心人物身边生活。
她说‘沈砚是我的’的时候,已经跟沈廷屹一起就读本市顶级学府的初中部,沈砚比他们俩大两岁,因为实在各方面出挑,是比高中部学长们还要耀眼的存在。
迎新会上,喻梨目光灼灼的看着台上发言的沈砚,偷偷在沈廷屹背脊上写下沈砚的名字,得意洋洋的跟他说:“你哥,我的。”
很快,喻梨成为学校里的龙卷风,天性如此,她被大人宠得太过,又从来视规矩为无物,逃课去看爱豆的演唱会,跟男孩子们混在一起打游戏,还被学生会的沈砚抓到在学校废弃的教学楼里偷偷吸烟。
喻爸爸很忙,喻梨活成一副无人管教的样子,在学校里闯下再大的祸端,永远有一股隐秘的势力帮她解决,那股势力出自沈家,或者沈砚本人。
总有很多女孩子围在她周围,鞍前马后,捧她,逢迎她,他们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从小被大人送到一年学费六位数的顶级学府,学的从来不止是枯燥无味的知识,还有累积人脉。
有沈家作为后盾,从初中到高中,喻梨一直张扬肆意。
沈廷屹那几年总是听到她很多荒唐事,层出不穷,又轰轰烈烈,好像枯燥的学习压根儿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是风暴的中心,也是流言的对象,女孩子们学她怼天怼地的说话风格和昂贵奢侈的穿搭,男孩子们背后偷偷讨论她是酷姐。
当然也有乖的时候。
在沈砚面前。
她会把改短的校服裙重新放到及膝的位置,又将挑染得五彩斑斓的头发染回去,柔顺的别在耳后,走在沈砚身旁时,连说话声音都刻意压着嗓子,显得格外娇柔乖顺。
只因为喻梨缠着沈廷屹问哥到底喜欢哪款的时候,沈廷屹被她缠得烦不胜烦,一句‘反正肯定不是你这样的?’把她气得跳脚。
最后被她实在缠烦了,沈廷屹又扔下一句:“还能什么样,男生不都喜欢乖的,温柔的?”
喻梨就开始学习怎么变得乖一点,温柔一点。
但实在跟她内心世界的秩序不符,很有股东施效颦、不伦不类的味道。
沈廷屹每每看到,总忍不住嗤笑。
沈砚打小作为沈家继承人培养,行程比沈廷屹忙碌得多,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国外交流学习,偶尔回到学校,喻梨就像闻着花蜜蜜蜂,扑朔着小翅膀缠在沈砚身边。
沈砚对她一直不冷不淡。
毕竟没有哪个男生能够忍受从小到大,被长辈们耳提面命,身边有个小姑娘,需要他特殊照顾,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包袱。
大人们口中隐晦提起的婚约,更像一种枷锁,沈砚内心没有丝毫想要服从的意思,大多时候,也就是面上应一应,且因为喻梨,他逐渐更喜欢待在国外。
起初,大人们对他说的最多的是:“你对喻家那个小姑娘好点儿。”
年轻的沈砚烦不胜烦:“还要怎么好,哪次闯祸不是我在后面给她擦屁股!”
后来,喻梨追在他身后,对他说的最多的,也是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一句;‘沈砚,我也没有那么糟糕吧,你可不可以对我好点儿?’
他那时已经极为厌烦她了,看她目光冷酷,与她多说一句话仿佛都是浪费时间,只不留情面的掰开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指,将她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丢到地上,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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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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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