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制造出的脚步声让喻梨稍稍偏头。
她环着手臂,半蹲的姿势,精致的黑色小礼服把她白皙的肌肤反衬出玉质般柔润光芒,每周花大价钱维护的泳池,此刻泛着粼粼波光,浮光打在她小巧精致的脸颊上,乌发红唇,猫儿一样,居然有种妩媚的味道,但她眉梢撩起,手臂虚虚环着身体,看他的一眼分明又极为冷艳。
泳池里的顾甯气疯了,被喻梨按压着被迫呛了好几口水,等喻梨收手,她又呛了两口水,这会儿控制住身体浮上来,才发现池水其实并不深,是她胸口的位置,不禁拍击了几下水面,气急败坏:“喻梨,你疯了,你也不想想,我以后会怎么报复你!”
喻梨没理她,偏着头与居高临下的沈砚对视。
沈家的露天泳池尽显豪奢,大约为了模拟天然环境,周围全是高大乔木,沈砚从漆黑的树影中走来,隐约的,带一有种比乔木还要深不可测的气场。喻梨的目光只能从他的高级手工定制皮鞋,到笔挺无一丝褶皱的裤脚,长腿,腰腹收拢的肌肉,一尘不染的浅灰色衬衫,池水的浮光在那种顶级的面料上辉映交织,他的脸色也在那浮光里,半明半安,神色静而暗。
无端的,喻梨打了个寒颤,裸露在夜色里的肌肤开始慌乱又密密麻麻地冒起鸡皮疙瘩。
“沈先生,您也看到了,喻梨她胆子太大了,在沈家宴会上赶出把您客人推水里的事,分明是不给沈家面子。”顾甯见到沈砚,立刻开始告状加上眼药。
但……
沈砚也没搭理她。
反而慢条斯理地找了一张躺椅坐下,长腿交叠,沈砚从兜里掏出一只烟点燃,金属质地的打火机,外形很特别,应该是定制款,火光亮的一瞬,将他的桃花眼映得深邃、又沉不见底。
顾甯看看一言不发的沈砚,再看一眼微微有些呆愣的喻梨,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种奇怪的气场,独属于二人的,外人插不进去的气场。
回忆起当年学校里,喻梨再怎么放肆,都有沈家袒护,她不甘心地又拍了一下水池,拖着裙摆找到安全栏网上爬。
大约顾甯方才吵嚷得太大声,有听到的佣人赶过来,泳池边陆续响起更多的脚步声,顾甯一上岸,就被佣人裹了毛毯。
但顾大小姐依然骂骂咧咧的,气得整个人哆嗦,扬言要用一百种方法整死喻梨。
顾甯气急败坏地赤脚走着,去忽然看见沈砚将金属质地的打火机从喻梨的头顶扔进泳池里,溅起微小的水花。
然后,顾甯听见沈砚淡淡嘲喻梨道:“喻小姐,听说近日家姐给你介绍了不少项目,或多或少都与沈氏沾边,但——”他轻笑了一下,英俊倜傥,“我们沈家不跟喜欢在家里就公然得罪客人的人做生意,我现在很不高兴,不如你想想怎么让我高兴一点,比如……我东西掉了,能麻烦喻小姐帮忙捡起来?”
顾甯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惊喜。
沈砚不愧是沈砚,几句话就能拿捏喻梨这只落地凤凰的七寸,替她出这恶气。
她不禁得意洋洋地朝喻梨望过去,却发现喻梨在发呆。
喻梨的目光被沈砚左手的沉香木串吸引。
很久之后,喻梨回忆跟喻爸爸的最后的几次见面,彼时,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无忧无虑,除了爱情的苦,什么苦都没吃过。
小公主喜欢沈砚,但是沈砚忽然迷恋上一个家境贫寒、气质特殊的女生方苒。
小公主想教训一下方苒,却反而被对方轻易拿捏,成了那个女孩身边的跟屁虫。
饶是如此……她依然迷恋沈砚,总有一天,在方苒身上学到吸引沈砚的方法,她一定再抢回沈砚,小公主暗暗发誓。
周末,那是个很阴沉的天气,喻爸爸心事重重的带着同样闷闷不乐的女儿去了郊外寺庙。
爸爸跟那里的一位大师熟稔,两个人在厢房里聊了很久就的天,喻爸爸出来后脸色丝毫不见轻松,回程路上给女儿白皙的手腕上戴了一串珠串。
后来回忆,大约当时,男人已经料到自己的结局,于是用另一种方式保护女儿。
“开过光的,保平安,不要摘下来。”男人抚摸着不懂事的头,轻轻说。
“真的能保平安吗?”小公主很是怀疑。
“真的。”喻爸爸看着天真的女儿,笑了,又忍不住叹气。
这串沉香串最终被不懂事的喻梨送给沈砚,这份礼物,沈砚却看都没看就拒绝了,喻梨后来辗转找到方苒,代替自己将它送出去。
“能保平安的。”看见沈砚戴在手腕上时,喻梨偷偷高兴的跟自己说,“原来沈砚被绑架过,难怪忽然变了性格,所以谁送的不重要,沈砚戴在手上最重要。”
沈砚平安最重要。
后来,这串沉香珠串被沈砚作为初恋女友的遗物,戴在腕间,从未摘下。
被人传出天价,但只有喻梨知道,只有喻梨知道,一串普通的开过光的沉香珠串而已,并没有传说中那样高不可攀。
每次,每一次被沈砚欺负地狠的时候,喻梨就强迫自己看一眼它。
光是看一眼,就能提醒自己,沈砚是个多么彻头彻尾的蠢货、白痴!
想到这里,喻梨不禁站直了身体,眼底那丝颤抖与害怕已经退怯,只是迎上沈砚的目光:“捡起来就可以吗?沈先生就不计较了吗?”
沈砚随手灭了烟头,他其实没什么烟瘾,叠着腿有些懒散地说:“那要看喻小姐什么时候找到了,太久的话,我可能也没什么耐性。”
偌大的泳池,要翻找一块小小打火机,当然不容易。
沈砚话刚落,穿晚礼服的沈清大约听到消息,已经从宴会厅赶来:“胡闹!阿砚,你闹得太过了!”又准备安慰喻梨,“小梨子,你不用管……”
喻梨已经跳下去,她入水很快,简直称得上姿态矫健。
沈清是沈清,沈砚是沈砚。
沈清介绍的项目,沈砚要随手弄出点幺蛾子,太容易了,都不用他亲自动手,多得是人替他做。
她公司庙小,开罪不起沈砚。
如果找到打火机是唯一的方法,那就找。
恒温水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调低了温度。
池水逐渐变得冰冷
喻梨在潜水区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那枚金属打火机,池水里光线太暗了。
绝大部分宾客依然被宴会内的许志恒好生安置,但陆续,有宾客得到消息,开始围观这场闹剧,比如南佳音,比如四处寻找沈砚踪影的蒋静姝,比如沈廷屹。
一无所获的喻梨从水底钻出来,宽敞的池面把她身形衬得更小,他看了一眼躺椅上一动不动的沈砚,以此来判断打火机可能会被丢掷的范围。
“佳音,你先带顾小姐去换件衣服。”沈清看到南佳音,吩咐道,又担心地往向水里的喻梨,“喻梨,你别找了,上来。”
喻梨整个人当然湿透了,看起来也冻得不行,圆润的肩膀微微颤抖,但依旧在努力动脑子划分打火机可能被丢掷的区域,往泳池的更深处游去。
岸边赶来的沈廷屹皱眉,也叫了一声:“喻梨。”
喻梨谁都没理会。
沈砚似乎觉得没意思,意兴阑珊地抬手掸了掸腿上烟灰,从躺椅上站起来,抬腿要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旁的蒋静姝立刻要跟上。
泳池里却‘噗通’响起另一道水声,沈砚回头,发现沈廷屹的西装丢在岸边,就那么直直得跳入泳池里。
泳池比想象地冷,但沈廷屹快速得游到喻梨身边,沈廷屹拽住她手臂,不容置疑道:“你先上去,我来找,你上去。”
喻梨摇了摇头,固执的:“我快找到了。”又钻入水底。
沈廷屹没办法,只能也跟着往地下找,只盼望能快速找到。
两个人就那么旁若无人的找起打火机。
沈砚从沈廷屹下水开始,就没动过,蒋静姝偷偷去看他神色,发现他隐匿在暗色里的半张脸有些僵硬。
约莫四五分钟后,喻梨终于摸着一只金属质地的打火机飘起来:“找到了。”
然后她看一眼岸边站立成雕塑的沈砚,朝距离他最近的地方游过去。
喻梨站立在沈砚面前时,浑身**的,但她似乎浑然不觉,只是把打火机递给他,见他没动,还强硬地抓住他袖口,塞进他掌心里,有些讨好的,笑眯眯地质问:“沈先生,您现在高兴吗?”
她明明在笑,蒋静姝却觉得她浑身每一根毛孔都在哭泣。
沈砚看着她,冰冷着一张俊脸,当然时看不见半丝高兴的:“喻梨,有些教训你是不是永远都吃不够!”说着,随手将打火机扔进了旁边花丛,携姜静姝转身离去。
喻梨强制自己将目光放在他手腕的珠串上,仿佛只要想一想沈砚的蠢,那他投掷给自己的再多羞辱,就都显得轻飘飘的,无足轻重了。
沈家夜色依旧奢靡。
沈清找人带她去客房擦拭,准备热姜茶,以及干净的衣衫。
换好衣服的沈廷屹找过来时,沙发上那件干净的衣服动都没动,茶几上也只剩半杯热腾腾的姜茶。
沈家今晚宾客太多,佣人忙不过来,没有人发现喻梨离开了。
沈廷屹跑到停车场,看见正在按车锁的喻梨。
她浑身依旧很湿,只是发丝没有滴水的湿,正准备坐进车里。
沈廷屹一把拽住她,忍不住火大:“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把自己弄干了再走,喻梨,你在跟谁赌气?”
“跟我自己。”喻梨说,目光暗淡,没有焦点,仿佛自言自语,“我每次都跟自己说够了,喻梨,犯傻犯够了,你已经付出很大的代价了,学着聪明点,但是我总是会犯同样的错误,笨蛋白痴。”
沈廷屹听她这样说,喉结滚动了一下,看她狼狈又因为发冷而憔悴的脸,还是心软,只想给她一个拥抱:“好了,今晚的事不是你的错,用不着反省。”
喻梨知道,自己说的,跟沈廷屹想的,并不是一回事,但她很奇怪,没有接受沈廷屹的拥抱,反而迷惘问道:“你不讨厌我吗,沈廷屹,我害死过人。”
沈廷屹深深的看着她,那时的目光喻梨不大懂,后来懂了,但喻梨已经错过,沈廷屹轻轻地说:“不讨厌,我相信,很多事,不是你的错。”
喻梨就有点想哭。
她刚才忍了很久没哭,但是沈廷屹这样说的时候,她就很想哭,她其实并不是很能忍的性格,于是放任自己把整张脸蹭进沈廷屹胸口,肆无忌惮的,不知收敛的掉泪。
那是迟到了很久的眼泪,在很多年前被人指摘是凶手的时候,没有人安慰过她‘我相信,很多事,不是你的错’这种话,甚至有段时间,她也很迷惘,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霸凌’了方苒。
但是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会无条件的相信,不是她的错,她并没有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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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圈都知道徐砚修手握徐家大半财富,商场上手段狠辣、雷厉风行,私下为人温润谦和、矜贵端方,如果不是天生跛脚,不至于便宜宋家那个不着调的女儿。
起初,徐砚修的解压玩具是他那个两面三刀、自以为伪装得很好的娇气未婚妻。
后来,他发现有比未婚妻更有意思的孟静。
双疯批!!!
阴郁沉冷破碎感女VS斯文疯批男
作者发疯梗,不喜误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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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