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鸢 第18章 第 18 章

卫珏难得会这么好说话，他并没有再追究卫琅的过错，可是卫琅却还是怕得要死，他瑟缩着躲在卫璇的身后，直到卫珏离开他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莺儿妹妹，多谢了。”

卫琳匆匆对云莺道了声谢，她顾不上再继续深究云莺和卫珏之间的关系，转头看到卫琅那副不争气的软弱模样，她的心里便只剩下气恼。

从她记事起母亲就一直对弟弟偏爱有加，反反复复告诉她这是她们未来的指望和依靠，所以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可事实又是如何，卫琅不图上进，整日只知道和一群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他看卫珏就像是老鼠遇到猫，既可怜又卑微，毫无半分士族子弟的风骨。

但凡她是个男子，但凡她能入朝为官……

卫琳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亟待一个可以释放的出口。

“我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至今还心有余悸的卫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没有察觉到卫琳看他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在强烈的恐惧后，他的心里唯有被云莺目睹自己丑态的羞恼和不甘。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天，他跪在廊下求卫珏宽恕，云莺也正是像现在这样平静注视着他。

“谁让你回来的！你是不是诚心想要看我笑话！你果然和大哥……”

“卫琅！你给我闭嘴！”

卫琳终于忍无可忍，她抬手一巴掌甩到了卫琅的脸上，堵住了他剩下的话。

卫琅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左脸，“……姐姐，你打我？”

“二哥，能不能麻烦你先送莺儿妹妹回去，我和卫琅有话要说。”

卫琳没有理会卫琅，她侧头看向了云莺，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莺儿妹妹，卫琅脑子糊涂了，今日之事多谢你了，改日我再带着他去给你赔罪。”

云莺闻言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准备随卫璇一起离开。

林氏也从下人那里听说了卫琅发疯的事情，她昨夜守了卫琅一夜，如今才刚刚歇下又被喊了过来，看到云莺和卫璇也只是匆匆点了点头。

“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氏一走进室内就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彼此像是看仇人一样怒目而视，卫琅的脸上更是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巴掌印，他的脸色本就苍白憔悴，如今看起来更是可怖。

“琅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林氏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想要上前查看卫琅的情况，旁边的卫琳就已经冷冰冰开口，“是我打的。”

“你疯了吗，你打你弟弟做什么！他是你的亲弟弟！”

“我为什么不能打他！是他自己在这里胡乱发疯！”

林氏闻言回头瞪了卫琳一眼，她仔细查看了卫琅脸上的伤，心疼道：“昨天才落水昏迷，今天怎么又闹出这些幺蛾子来……”

卫琅双目赤红，他哀求道：“娘，你能不能去帮我求求爹，让他把云姐姐嫁给我吧。”

“你胡说什么呢？！”

林氏闻言脸色陡然大变，她一把推开了卫琅，怒斥道：“我看你果然是糊涂了，一天到晚想这些不着调的事情。”

卫琅即使被训斥了也依旧固执己见，坚持道：“娘，你帮帮我吧，反正她从楚山过来早晚都是要嫁人的……”

“你闭嘴！”

林氏忍无可忍，抬手又给了他右脸一巴掌，厉声道：“这种话你以后都不准乱说！”

卫琅捂着自己的脸颊，崩溃道：“我是真的喜欢她，为什么你就不能成全我们！”

卫琳闻言嗤笑了一声，轻飘飘揭穿了卫琅的用意，“喜欢？你只不过是想和大哥赌气罢了。”

“难道我在他面前就注定要矮一头吗？”

卫琅闻言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他一把将旁边的仅存的花瓶推倒在地，愤怒道：“他都想动手杀了我，难道我还要一直顺着他的意思吗！”

“昨天晚上就是他让人把我推到荷花池里的，他差点要了我的命，是他先不顾兄弟手足情义的！”

“……我看你你真是疯了。”

林氏被他气得站都站不稳了，幸好旁边的卫琳及时扶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直接摔倒在地。

“在你父亲回来之前，你就老老实实闭门思过！”

幸好云莺和卫璇早就已经先行离开，不然估计还不知道卫琅会怎么闹腾。

“今天还要多谢表妹过来求情，不然大哥必然不会这么轻松放过三弟。”

卫璇心知卫珏今日手下留情的真正原因，他故作无意道：“看来大哥还是更看重莺儿表妹。”

“看重倒谈不上，只不过是亲戚之间多留几分脸面而已。”

云莺闻言挑了挑眉，又补充道：“今日我在路上遇到了琳姐姐才会陪着过来，倒不是故意要看三公子笑话。”

她说的自然是实话，本来她已经准备和雪堇一起回去，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匆匆赶过来的卫琳，说是请她去帮个忙，谁知道会看到卫琅那副胆小如鼠的作态。

“莺儿表妹，你别介意，三弟他向来心直口快，许多话都不过只是气话而已。”

卫璇闻言只能出声帮卫琅解释，恰巧一阵风吹了过来，原本簪在云莺鬓边的玉兰花坠落在地，她下意识俯身去捡，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

卫璇愣了一下，脑中仿佛电光石火之间闪过了什么，可是却快到他根本抓不住，他下意识握住了云莺的手腕，“我们是不是真的曾经在哪里见过？”

“二公子？”

云莺闻言皱了皱眉，卫璇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他慌张松开云莺的手腕，结结巴巴道：“抱歉……是我冒犯了。”

“二公子也觉得我和长公主长得像吗？”

云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虽然我还没有见过长公主殿下，不过大家都这么说，想来我们确实容貌相似。”

“对……你和长公主长得很像。”

卫璇闻言尴尬笑了笑，主动顺着云莺的话头说了下去，轻描淡写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只是他的视线始终若有若无地跟随着云莺的身影，心里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却始终没有消除，那种感觉不是基于容貌与外表，而是在他看到云莺的第一眼，就仿佛看到了相识多年的故友。

若是要回兰时阁，那便必要路过卫珏所住的青柏居，云莺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探出院墙的青松翠柏，随口道：“府上的院阁似乎都大不相同。”

“曾祖父爱好风雅，因为觉得普通的楼阁太过单调，所以才会分别种植不同的花木。”

卫璇闻言解释道：“就像是兰时阁里种满兰草，我住的碧竹院则是种植翠竹，曾祖父喜欢松柏的气节，所以特地在青柏居移种了一棵百年古树。”

“青柏居曾经是老国公爷的住处？”

云莺听到卫璇的话不由得一怔，她皱了皱眉，问道：“那为什么现在是由大公子在住？”

照理说府内的各处住所都是有规矩的，如果说老卫国公曾住在青柏居，那么按理说现在住的人应该是现在的卫国公才对。

还是说青柏居里其实暗藏玄机……

“已经过世的上官夫人喜欢梅花，所以父亲一直住在梅香楼。”

卫璇弯了弯唇，温声道：“不过这也没错，大哥是卫家不可撼动的松柏，不像普通的青竹秋菊遇风则弯。”

“二公子何必这样妄自菲薄。”

云莺在兰时阁前站定，她微微侧头看向了卫璇，轻声道：“松柏虽好，可是竹生有节，也是君子之风。”

卫璇闻言一怔，他张了张嘴，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凝视着云莺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小姐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雪堇一见到云莺回来立马迎了上来，她接过云莺脱下来的披风，轻声道：“听说卫三公子那里出了事。”

云莺闻言轻嗤了一声，不屑道：“不过就是卫琅又在发疯，无需太过在意。”

“这位卫三公子实在是不像话，秦公子这回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雪堇顿了顿，又低声道：“今天秦公子入朝拜见陛下，陛下赐下的府邸是之前的齐王府。”

“齐王府？那是好去处啊。”

云莺随意靠坐在窗边，淡淡道：“齐王可是先帝的胞弟，府邸自是奢华无比，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可见陛下是有心笼络。”

雪堇闻言点了点头，又开口道：“今天一早飞奴递进来消息，说文堂主身子不适，近来不能为小姐看诊了。”

云莺没怎么在意，随口道：“那就让他好好歇着吧。”

“只怕是歇不了。”

雪堇有些无奈，解释道：“昨天秦公子连夜请了文堂主去馆驿，据说让他跪了整整三个时辰。”

“……真是小心眼。”

云莺皱了皱眉，无奈道：“告诉秦执月别太过分了，他一天到晚光盯着文南星做什么。”

她一提起秦执月就觉得头疼，秦执月确实是把好用的刀，但他的个性也实在够烦人的，就连卫珏看着都比他省心许多。

卫珏……

云莺脑中不由得闪过卫珏今日说过的话，她思索了片刻，突然开口道：“今天晚上，你让五堂的人潜进府中引开卫珏身边的守卫。”

“我准备去青柏居探一探卫珏的底细。”

喝奶盖红茶的客人说：“是不是排行老二的都很容易被忽略，卫二公子和卫二小姐都不爱说话，两个人基本没什么存在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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