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月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他近乎哀求地看着云莺,但对上她平静冷漠的眼神,他最终还是没有再自取其辱,默默对着刘世昌的牌位跪下。
云莺从地上捡起了那三支已经断了的香,随手塞到了秦执月的手里。
秦执月手里拿着那三支香,可力度大到几乎马上就要把香折断,他努力告诉自己要克制,嘴里甚至已经能够尝到血腥味。
面前牌位上刘世昌的名字就像是对他的无声嘲讽。
他无法狡辩云莺所说出的事实,当时他听说文南星给刘世昌灌了药和一堆土匪扔在一起,他不仅没有阻拦,甚至还故意派人挡住了刘家去搜寻的家丁。
他就是讨厌围在云莺身边的这些贱人,文南星好歹还知情识趣,知道在他面前做小伏低,那个刘世昌又算个什么东西,仗着自己有个未婚夫的名头,在外面竟也丝毫不知道检点。
秦执月现在光是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自己气得浑身发抖。
当时他是看在云莺的面子上才赏了刘世昌一个小官做做,结果他倒好,转头拿了俸禄就去眠花宿柳。
就因为这件事,他丢尽了脸面,连文南星那个贱人都特地跑到他面前阴阳怪气,这让他怎么能忍!
可是现在云莺却又要他跪在这里请罪道歉……
秦执月觉得心里觉得委屈,他捏着手里的断香,咬牙放进了香炉,一字一顿道:“刘公子,对不住了……我不该伤你性命,但愿你一路好走。”
佛堂里并没有放跪拜时用的软垫或蒲团,秦执月低头跪在冰冷的地上,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变得冰凉,眼里积蓄的眼泪啪嗒就落在了他的手背。
云莺见状眉头微皱,“……你哭什么。”
“……明明就是文南星先动手的,是那个贱人先给他下药的,你为什么不罚他。”
秦执月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声音哽咽道:“而且你和刘世昌的婚约本来就是假的,我为什么还要跪他,难道他是正室我是偏房吗?你以后是不是还打算让我对着他的牌位执妾礼?!”
“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云莺轻啧了一声,本想直接丢下他离开,可是看到秦执月眼圈通红,最终还是有些心软。
“好了,阿月。”
云莺轻轻叹了口气,她向来很会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拿出帕子俯身擦拭他的眼泪,温声道:“我不过是想让你长点教训而已,提醒你下次做事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起来吧,膝盖跪得疼不疼?”
“疼得很。”
秦执月闻言抿了抿唇,他扶着云莺的手站了起来,不情不愿道:“我膝盖受伤了,你让文南星去馆驿给我治伤。”
云莺扫了他一眼,立马看出他在打什么主意,她皱眉道:“你才跪了不到半刻钟,能受什么伤,而且你不是一向讨厌他吗,二堂那么多大夫,换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秦执月闻言依旧不依不饶,软磨硬泡道:“其他的大夫我又不熟,万一碰到个嘴上没把门的出去乱说,那我到时候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跪在牌位前上香磕坏了吧。”
“怎么了,你不舍得啊?”
他顿了顿,酸溜溜道:“他本来不就是神医谷的传人吗,治病救人那是医者的本分,哪里就这么金贵了,我又不会吃了他。”
“这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你想让他去就去吧。”
云莺实在是懒得再和秦执月在这里浪费时间,随口就答应了下来。
秦执月闻言总算是露出一丝笑容,他扯了扯云莺的袖子,软声道:“……手帕也送我吧。”
“你喜欢就拿走。”
云莺把手里的帕子扔给了秦执月,催促道:“时辰不早了,你快走吧。”
“可是你的伤……”
“只是皮外伤,现在赶紧走,我一会儿还得去看看卫琅的情况。”
秦执月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打开旁边的侧窗,身手矫健地翻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卫珏站在廊下静静欣赏着今夜的月色,仿佛外面的喧闹声都与他无关。
一个穿着黑衣的侍从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拱手请罪道:“公子,属下无能,人跟丢了。”
“无妨,跟丢了也很正常。”
卫珏端起茶盏轻抿,淡淡道:“秦执月要是这么简单就被你追上,那就有愧于他的盛名了。”
“秦执月?”
侯在旁边的闵松闻言瞪大了眼睛,“公子是说今夜来袭的刺客是楚山的秦执月?”
他没想到事情竟会有如此发展,颇为惊讶道:“怪不得连闵复都把人跟丢了,可是秦执月刚刚入京,为什么要潜进卫府,而且还把三公子推入湖中。”
“闵复,你刚刚来时说……卫琅是在兰时阁附近的荷花池溺水的?”
闵复闻言点了点头,“是,三公子现在昏迷不醒,府医已经过去救治了。”
卫珏挑了挑眉,冷淡道:“那是他自己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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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琅苏醒之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他的脑子昏昏沉沉,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了侍女惊喜的呼声。
“三公子……夫人,三公子醒了!”
守了一夜的林氏眼都熬红了,闻声连忙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安然无恙的卫琅立马落下泪来。
“娘,弟弟没事了,您也快回去歇着吧。”
跟着进来的卫琳见此连忙上前安慰,却不料林氏更加伤心,抹着眼泪道:“这到底造的哪门子的孽,怎么偏偏都是我的孩子受罪。”
白天卫琳刚刚在晓声楼遇到刺客被迷晕,晚上卫琅便被潜入卫府的刺客丢进了荷花池。
她自认为自己一向积善行德,从不苛待下人,也算得上是心慈,为什么她的一双儿女却都要遭此横祸。
“娘……我没事,您快些回去休息吧,若是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卫琅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卫琳见状也连声劝解,终于把痛哭之中的林氏给哄了回去,临走时还提醒弟弟一定要好生修养。
卫琅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靠在软枕之上却早就没了半分的困意。
昨夜溺水的恐惧就像是一把悬在他心头的刀,即使在睡梦之中他都难以忘记那种可怕的窒息感。
因着卫琅昨夜出事,卫璇今日也特地留在了府中,没想到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了云莺,两人干脆一起过来。
卫璇和卫琅的关系一向交好,伺候的婢女见他过来也没有特地过去禀报,反而是主动道:“二公子和表姑娘来的正好,三公子刚醒呢。”
“那太好了,我们进去看看他。”
卫璇将手中的伞交给身后的侍从,外面的雨正下个不停,淅淅沥沥地惹得人心烦意乱。
卫琅看到卫璇和云莺一起过来,神色不仅没有半分惊喜,反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看起来还没有从昨夜的惊吓之中彻底抽身出来。
“二哥,云姐姐……”
“别起来了,我让人炖了些补汤,你要不要先喝一点垫垫肚子?”
“不了,我没胃口。”
卫琅苦笑着拒绝了卫璇的提议,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云莺身上,看起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云姐姐,多谢你来看我。”
他抿了抿唇,突然开口道:“只是姐姐身体还没有好全,我怕自己病气过人,不如姐姐先回去吧,改日我再去拜会。”
云莺闻言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在纠缠,她轻轻点了点头,温婉道:“那三公子好好养着吧,我就不打扰了。”
卫璇看着云莺干脆利落带着侍女转身离开,他回头看向卫琅的表情不由得闪过些许讶异。
卫琅请人离开的借口实在算不上高明,他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之前还对云莺念念不忘的卫琅突然就改了性子,难不成真的是因为生死一瞬间悟透了不成?
“出什么事了?”
“没事。”
卫琅明显不太愿意多说,他故意岔开了话题,随口问道:“外面下雨了吗?”
卫璇点了点头,“嗯,一点小雨而已。”
卫琅闻言怔了一下,他下意识想要翻身下床,但是却被卫璇眼疾手快制止了。
“你身子还没好全,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她万一又淋雨生病了怎么办……”
卫琅喃喃自语,完全无视卫璇的劝告,自己硬是要冒着寒风站到门口,可是却看到了让他整个人都如坠冰窟的一幕。
云莺笑意盈盈和面前的卫珏交谈,两人站在院中的玉兰花树之下仿若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冷风裹挟着细密的雨丝落到身上,可是卫琅却丝毫感受不到半分的寒意,他只是僵在原地定定望着他们,像是一块不会说话的石头。
他又想起了昨夜自己被刺客丢进冰冷的荷花池中所听到的话。
不要肖想自己高攀不上的人。
卫璇见卫琅站在门口发呆,他皱眉将人拉了进来,帮他披上了外袍,纳罕道:“你今天到底是怎么……”
“二哥。”
卫琅死死抓住了卫璇的衣袖,他的脸上满是恐惧,哆哆嗦嗦道:“你听我说,昨夜的刺客,是大哥派来的…… ”
“大哥他想杀了我。”
回购清心降火茶的客人说;口口口口口口口口,他简直就是口口口口口!我早晚要一包口口毒死他!这个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他不得好死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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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