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分歧了。
是不知道哪一年的中秋假期,陈微岚和娄森屿都没回家。一个忙着实验一个忙着论文。
好在假期的最后一个下午空了出来。林景也是这一天回来的,虽然没在一个学校,但也就是两个地铁站的距离。
刚刚回来就看见自己发小给他发了条消息。
——一张两个人在教学楼下的影子。
……有对象了不起啊?
林景啧了一声,正要声讨娄森屿,他的电话就已经拨了过来。
“不是,你至于吗?专门打个电话来说你和陈微岚啊?”
娄森屿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刺激到人家了,沉默了没几秒,他说:“最后一天了,出来玩个密室逃脱?”
林景:……我去干什么呢?在黑暗里发光发热?
挣扎了一下,林景忍辱负重:“好,但是你下午请客,我知道你奖学金下来了。”
“成交。”
陈微岚站在旁边,借着娄森屿和自己的身高差挡太阳。娄森屿挂了电话,低下头,问:“那我们去那个阴婚的主题?”
“你不是怕鬼来着?”陈微岚笑了声,明里暗里说上一次玩午夜凶铃娄森屿愣是半天换不过劲来。
娄森屿咳了一声,说:“那不一样,上次那是……谁家好人专门拍了我两下才突然冒个头啊给我吓来愣是没敢动。”
“所以你就把我拉过去?”
“呃……”
陈微岚没继续刺激人,牵起娄森屿的手往学校门口走。
“这次其实我问过了,主要解密,NPC惊吓还是有一点点。”
娄森屿说:“放心,我做好心里建设了的。”
“对了,前两天我室友说那附近还有家小火锅,挺好吃的,下午去那?”
“行啊。”
所以下午两点,三个人准时出现在密室门口。
这家店从装修开始就是一股子阴森的调调,林景默默把手揣在外套里,略微心虚又很期待地说:“这装修……哎,我们玩的那个,就是那吧?那个刘府?”
陈微岚没吭声,只是看着那扇木门:拍个照吧。
她还没调出来相机,旁边就已经响起了快门声,伴随着娄森屿回答林景的一个“嗯”。
陈微岚转过头,踮脚去勾娄森屿的脖子:“……删了!”
“我不,这张多好看的,不信你看。”娄森屿弯着腰,一边笑一边把手机递给陈微岚。
陈微岚将信将疑凑过去看。
忘了,这人是有点拍照的天赋在身上的。
“好吧。”
“早上预约的阴婚?人是到齐了吗?”工作人员这时候也到了他们面前。
“齐了,刚好够开。”
“嗯,跟我们过来吧。”
片刻之后,三个人站在了一个走廊里。
娄森屿很自然地牵起陈微岚的手。
林景盯着他俩盯了一下,默默收回视线。
吱吱呀呀的一阵声音响过了,便是一个标准的鬼故事老太太声线:“各位客人,出示一下请帖吧。”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林景先打破了三角形的稳定:“就这一句?不说点别的?”
“别的来的路上说了吧。”娄森屿看着周围,就是一个长满了青藤的走廊,姑且称之为走廊吧。
陈微岚伸出手蹭了一下墙,说:“来的时候工作人员介绍背景来着……说,刘家的儿子死了,配了个阴婚,过些天请了几家人来吃饭。”
人家工作人员绘声绘色,到她这几句话精炼没了,甚至把“被配婚的是买来的一个女人,不过很不甘心,所以这天还请了道士去镇压……”省略没说。
不过反正都记得,林景也就没提醒,只是低下头借着光,扫开藤蔓,看看有没有掉落的请帖。
娄森屿和陈微岚也慢慢绕了一圈,最后站在一个箱子面前。
“打不开。”
陈微岚皱了一下眉,林景就冒了声音:“我刚好看到钥匙了,怎么眼神这么不好?”
这贱兮兮的最后一句话……
陈微岚抿了抿嘴,语调平缓,声音倒是一贯温温柔柔的:“这个灯光我请问呢?就一盏鬼火一样的灯笼……”那我还看到几个等下肯定要放东西的格子了。眼神怎么这么不好?”
娄森屿等着陈微岚说完才笑了笑去拉架:“好了,不跟他说话。”
林景:……
见色忘友的人最可恶了。
当着单身狗的面说人家坏话的人也是。
“得了,快点试吧。”
陈微岚接过来钥匙,蹲下去。
看着打开的箱子,她却不想伸手了。
可能是有了上一次去柜子里拿东西突然被一只布满伤和黑线的手拽了,有阴影了吧。她看看娄森屿,后者立刻明白陈微岚的意思。
“哎哟喂,好稀奇,怕鬼啊?”
“哪门子怕鬼,不管,你拿。”
“我拿就我拿。”
林景这时候就觉得有些情侣也挺好的,至少很多时候不会使唤别人办事。
娄森屿看清楚了,眼疾手快把四个牌子抱出来。
“喏,不谢。”
“哦,没事。”
娄森屿似乎是没想到陈微岚回这么答一句吧,愣了好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那我谢谢你啊?”
林景撇了撇嘴,暗暗感叹果然对情侣还是爱恨交加的多啊,然后说:“没关系。”
三个人不约而同轻笑出声,陈微岚扒拉在娄森屿手臂上,说:“我要那个陈员外的牌子。”
娄森屿递给她,顺口就开玩笑:“专业对口啊?”
“是的吧,只有我,是真的来着的,你们,都是冒牌货。”
“不,我也是,我看到了,我要那个林员外。”
娄森屿:……不是,我就没有呗?
“那我就要当那个道士,我可是专门被请来的!你们来还得送礼,我就不用,倒收钱。”
三个人闹了一阵,也听见了广播再次响起,突然觉得可能看着监控的工作人员脸都要木了。
林景笑够了,一边听广播的剧情提示,一边默默地想:这个牌子好玩,等我有机会我去整一个宫廷凶杀案,也有牌子,拿了谁的就是谁。再随机整一个是凶手。
这怎么不算一种翻牌子呢……
“快快快,林员外爱吃西湖醋鱼。陈员外喜欢红烧狮子头张员外最近吃斋,小炒凤尾。何先生的是蚂蚁上树,这几样菜位置别摆错了。”
“好嘞——”
娄森屿正按着听见的顺序从左往右把牌子摆在墙上的匣子里,愣是憋到结束才问林景:“林员外,西湖醋鱼真的很好吃吗?”
林景很干脆的甩给她一个白眼:“不知道没吃过。”
“哦,那狮子头还挺好吃的。”陈微岚还是秉持着不能让一句话落在地上的原则。
“凭什么啊?没反应?”娄森屿嘀咕了一声,下意识去看陈微岚。
陈微岚愣了一下,两个人的声音就在下一刻同时出现。
“你记得故事背景下是从右往左写字的吗?”
“忘了,那时候要换个方向。”
娄森屿一边去牌子,一边说:“我改了,你收回去你那句话。”
“?不是?你……”陈微岚皱着眉,一时无语,突然笑了一下。
林景都要笑得累死了,说:“果然,无语的尽头是想笑。”
“好了,我错了,我收回我的两句话,呸呸呸。”
陈微岚看着他,笑了笑没说话。
果然,旁边的木门在放下最后一块的时候开了,还是吱吱呀呀的。
林景推开门,有点犹豫地说:“不会又跟上次那个床帘一样吧,一拉开就搁那盯着我咯咯咯地笑。”
“那你去试一下?”
“你怎么不去?”
娄森屿理直气壮地:“微岚身体不好,我陪着她啊。”
“切。去就去。”
林景进去的时候是没事的,娄森屿和陈微岚便转身去把四个牌子都取下来,免得等会儿还要用。
毕竟上次两个人就经历过一次了。
落了好几样东西在前边又记不得内容,两个人一起回去,结果被NPC在追着跑了一路——就这娄森屿都还抽空让陈微岚跑前面,说:“你小心点看着路。”
两个人一进来,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NPC,很经典的明清时期府里下人的装束,就是整个妆容都像是被厉鬼害死的。
陈微岚立刻转身,却撞在了娄森屿身上。
娄森屿只是愣了一瞬间,看见陈微岚被吓到了,捂着陈微岚的眼睛就拉着人跑到屋子里边去了。
NPC任务完成,默默退了出去,“很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林景:“……”
陈微岚:“……”
娄森屿:“幸好想起来这牌子了,不然这一趟谁爱跑谁跑。”
果然,下一秒屋子里响起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多谢诸位赏脸,备了点菜,各位先用。”
“说好的让下人不能上错呢?还得我自己挑座位?”娄森屿想着后边两个没人认领的员外吃什么,心不在焉地吐槽。
陈微岚说:“如果你比较喜欢哪个NPC多来几趟的话。”
“咦……不要。我比较喜欢陈员外。”
陈微岚刚刚要笑,刚刚的NPC突然就又推门进来了。
林景默默缩在房间另一个角落,想笑又不敢笑地看戏。
陈微岚“唰”地一下站起来,差点把板凳带得倒在地上。
难得看见她顾不上啊……稀奇死了。
林景一边感叹一边蹲下来,又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得低一点。
娄森屿基本是被追着跑的,和NPC绕着桌子逗了好几圈,又怂又想笑地:“不是,哥,我错了,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啊,你别追我了好不好?”
陈微岚也早早跑到另一边靠墙站着缓缓,暗暗吐槽:“不是,下次我再也不背对大门或者窗户了,多冒昧啊……”
那便,两个人追了几圈,一阵很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来自NPC。
娄森屿愣着,NPC也比了一个手势,说:“等等。”
“哎,外卖吗?放前台就好,我等下去拿。”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特别安静,在死一样的寂静里,说:“那什么,你去吃饭?我真的,绝对不会背后蛐蛐你了……”
NPC最后吓了他一次,总算是开心地去吃饭了——实际上是默不作声地弯下腰,一溜烟跑了出去
NPC一走,一直压抑着的笑也突然爆发了。
几个人一边笑一边来认领自己的菜——娄森屿只能一个人占两道菜了。
菜品和人一对上,刘家老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真是……各位稍等,化好妆就开场了。”
三个人无语地看看对方。
娄森屿地“得了,什么都是我们帮忙呗。”
“其实……我觉得我们挺像那几个道士,拿了钱来办事,啥事都办。”林景话一转,说,“对了,那边摆了一排什么,应该是那个。”
这个屋子要亮堂得多,所以顺着林景的手一看就看见那边的台子。
“但是……说实话,音乐讲这个我没记住。”林景看得头疼,默默退了一步,把位子留给两个人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陈微岚也不指望去回想那些东西,只好四处找一下有没有什么线索——结果就是,线索没找到,伸手摸了一手灰。
娄森屿看着她,不需要什么问话,他就拿出来一个单独包装的湿纸巾。
不知道为什么,纸巾传递的一瞬间,他们同时去看了看对方的脸。其实他们都和那一年有了不一样的地方,但这一刻就是莫名让人想起来那一年的银杏,甚至于那一天做的什么题都能想起大概。
明明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娄森屿先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帮她把纸巾撕了,也正是这样,陈微岚收回神,说:“谢谢。”
“没事。”娄森屿尽量模仿着当时陈微岚的语气。
陈微岚擦着手,笑着半真不假地说他:“你好烦啊。”
“哦。”
林景刚刚开开心心地从边上柜子里摸索出来一本介绍——关于京剧常识的小册子,转头看见两个人cos以前的对方,深深地吸了口气,打断他们:“找到了,对一下?”
“青衣……红白为底色,比较简洁。”
“然后?”娄森屿是怼林景怼习惯了,张口就来一句,“这么大一张纸。”
陈微岚挑了一下,说:“然后我知道了。”
“好吧,还是文艺委员厉害。”
“……”
玩游戏的通关精神驱使着林景忍了这口气,说:武生黑色为底色,配不同的眼部妆容和口型。”
“这个我知道了,这个。”
“哇你好厉害啊。”林景总算逮着机会说回来了,立刻阴阳怪气地损娄森屿。
“……”
陈微岚笑了笑,忙不迭去拉架,拉着娄森屿的手:“好了,去看看下一个。”
“这个我认识了,花旦。”
“嗯哼。”
林景把纸给他俩,慢条斯理坐在一边欣赏又假又精致的菜,说:“好了,你俩随便试把,菜其实多好看的。”
剩着两个,一个净脸一个丑脸,其实挺容易的。
不过说起来,林景其实蛮喜欢这个密室的设置的,不难,但是落点在传统文化相关。
虽然他平时对这些东西没有陈微岚那么有兴趣吧,但是听一听他还是能听得进去些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广播悄然响起,但是三个人都很默契地往桌子边上那一坐,陈微岚坐了没两分钟,突然拍了拍娄森屿,娄森屿被这一拍下得一个激灵:“啊!”
陈微岚笑又没敢笑话他,说:“你至于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林景倒是有好笑的直接笑,笑了一半就因为陈微岚的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笑僵在脸上,慢慢抬起头:“啊啊啊!”
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口一闪一闪的绿光,一个……人站在门外,脸上不知道是面具还是化的妆,反正一脸瘆人的笑。
陈微岚也吓得立刻站起来,站到娄森屿身边,自己也被吓了,但是话都出口了,只能一手的鸡皮疙瘩,故作镇定地说:“我其实是想叫你们看门边的。”
这一看,两个人彻底坐不住了,一个拉着陈微岚,一个拉着自己,站成一排,林景小声说:“他他他……他为什么不进来。”
“因为……”娄森屿看那边不动,立刻有了心思开玩笑,愣是接了一句歌词,“我比不上他他他他啊啊啊……”
陈微岚:“可却比他们都听话……”
“不是,你俩什么地狱级笑话啊,我真不敢笑,他们家的NPC都好记仇的……”
“那你还是笑吧,别委屈自己,反正你已经在复仇榜了。”娄森屿无所谓了,反正话都出口了,收回也不行了。
“……”
果然,下一秒那个NPC拿着灯笼,像是闪现到他们面前的一样,龇牙咧嘴,抓着林景的胳膊咯咯咯地笑。
“我好看吗?”
林景没反应过来,冷汗起了一背:“……”
不是,姐姐,你该是隔壁画皮组的吧?啊啊啊啊!
看看旁边,两个人跑得也特别快,早早跑在一边角落,娄森屿还拿着自己外套给陈微岚的脸遮住了。
“……”该说不说,你俩是真狗。
刚刚的姐姐走了,放过了无依无靠的娄森屿,反而是旁边坐着的那位,肢体僵硬地站起来,走向他们三个。
“明明声音是来自于广播,这一刻他们就是觉得像是来自于面前这个人:“几位……是今天的戏不好吗?”
“不是,你哪门子的戏啊!”林景一边后退,一边嘀咕了一句。
陈微岚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把自己从外套里扒拉出来,咳了几声,说:“闷死了……”
“呸呸呸。”
陈微岚直到,娄森屿这算是看新闻看多了,总担心陈微岚这身体,最听不得这些字眼。
很久以前,从陈微岚总觉得娄森屿那段时间担心过度开始,她就问过:“你这是怎么了,又看什么过度夸张的新闻了?”
“没,就是……就是有点担心。”
陈微岚可能也是自己有数,所以她很容易就猜到了娄森屿担心的点,好笑又心酸地说:“放心吧,我这么多年了,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但是……”他想说但是每一个人一开始都没事,但是又觉得不吉利,所以没说出来,只是看着陈微岚的眼睛,最后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说,“嗯。”
其实没关系的,不管怎么样,就算……就算真的有一天情况稍微差一点点了。
也总会有人等着你的。
然后去看草原的春天,看冬夜叛逃的极光。
其实这个出神也就是一两秒的事,陈微岚顺着他,说:“行,呸……”
NPC吓了他们一趟,几个人终于又想起了主线。
“等等,这个声音,音乐是京剧吧?”林景顺着气,等待心跳平复。
陈微岚一边等某个人帮自己把头发厉理好,一边又咳了几声,说:“是,但是……我记得从脸谱摆好没一会儿就开始了。”
“对了,那边墙上,我记得点戏有的时候就是会挂着牌子吧?”娄森屿想起来刚刚回避NPC的脸的时候看到的。
“那个柜子……一直开的两个?”
林景立刻回想一下,然后确信那里就是牌子了:“没呢,去拿吧。”
“呃……你去吧。”
“……不,你去。娄森屿你是不是害怕?”
娄森屿:“……去就去。”
陈微岚笑着,把他手上的皮筋取了一个,扎好头发:说:“快点哦。”
这时候,广播停顿了一会儿,也就十秒左右吧。
娄森屿也是这时候回来的。
林景:“文艺委员,你不是一直多喜欢这些的吗?听得出来吗?”
陈微岚表情有点空白,又很无语:“直到爱好和专业是不一样的吗?给你听一堆歌,最后放一句就问你这是什么你会吗?”
林静不说话了,娄森屿走过来,突然跟陈微岚说:“哎,这个我知道!有天你在听这个,我抢你耳机来着,放的就是这个,叫……空城计!”
“快去,放第一个。”
“呃……其实我想知道,要不要按照以前的习俗从右往左。”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问一个不吱声。
“从开场到现在都没问过的对讲机,来吧。”林景默默低下头调对讲机。
陈微岚沉默了好久,默默记下来第二段曲子——不会,但熟悉。
“我觉得吧,从右往左。”陈微岚说,“刚刚外边不也是吗?”
“行,不要问了,你来之前说,我这次要独立自主过关。”娄森屿听了陈微岚的话就去阻止林景。
“好。”
“第二个随便吧,想不起来了,你猜一个穆桂英或者华容道吧,我分不清了。第三个是贵妃醉酒。”
“怎么不问我?我真知道,穆桂英!前两天回家我家老爷子在听。”
娄森屿是啧啧称奇:“我们三理工生,真是东拼西凑还真凑得出来啊。”
“懂不懂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几句话的功夫,第四首的词已经出来了。
三个人盯着对方,一阵沉默。
“反正就三个了,排列组合还会吧?试吧。”林景是反正自己不用操作,指挥就好了。
娄森屿想了一下,硬着头皮去试吧。
是啊,反正就几个了。
一阵捣鼓,三个人顺利到了主场——棺材。
“来吧,我们可怜的林姑娘。”
林景瞪着娄森屿:“……去你的林姑娘。”
“那不然我们两个谁下去合适点呢?”娄森屿无辜摊手。
陈微岚中立转身看着墙。
林景妥协了,自己下了棺。
两个人捣鼓一阵,倒是没遇到NPC就顺利去了下一个房间——后院。
刚刚要走,突然听见了林景堪称撕心裂肺的声音:“姐,不是,杀你的不是我啊?你等等,啊啊啊!”
陈微岚默默拉了一下娄森屿:“我觉得,他以后都不跟我们玩了。”
“他会的,那次不被吓?那次不玩完最开心?”娄森屿太了解林景了,自知自己没有耽误解密,也没有太拉低人家游戏体验感。
陈微岚回想一下,还真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后院的温度要低一些,她拉了一下外套的领子,说:“看看那边的井和那个水缸,太标准了,就适合重视恐怖。
娄森屿没多管陈微岚的关注点,也清楚怕还是怕的,就是嘴毒也是不能落的。
“好吧,那去看一下,井下会不会是可怜的林小姐吧。”
两个人走到井边,看见了严严实实的井盖:……
以及井盖上的一个八卦图。
“这个没办法了,没研究过没仔细看过。”陈微岚无奈地摇了摇头,等待林景能不能有机会带来一点希望——反正这个地方别的不说,隔音是一点不隔的。
娄森屿跳下井边,走到整个屋子里最显眼的物件之一边上。
看了一下那口水缸,水不深,但是似乎水下也有东西。
他比划了一下,觉得自己能够到。
刚刚脱下外套,陈微岚也走了过来,接过外套,问:“有东西啊?”
“嗯,我捞一下。”
娄森屿取了外套就剩一件很薄的长袖,倒是方便得很。
他刚刚捞起来,林姑娘也说话了:“娄森屿!”
“怎么了?”他也扯着嗓子问。
“去,水缸边上,拿那个钩子,把里边东西吸上来,有磁铁的。”
陈微岚看着娄森屿拿起来的东西,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娄森屿也盯着自己还沾着水的手:“……?”
不是,那我专门拖的外套算什么?
“拿了,然后呢?”
“那么快……”林景嘀咕一句,加大了音量,“然后,找那个什么八卦,那个什么我想不起来了,艮吧,呃,就是……两短一长的那个,对面……一短两长。”
林景那这个从棺材里顺来的小灯,仔细辨认着这墙上歪歪扭扭的丑字,好在每个字一笔一划。
“两短一长有俩,你说的哪个?”正好,两个两短一长对面都是空的。
但是空格有三个。
林景一阵头疼:“还有哪个?我不知道啊?”
陈微岚总算挽救了林景:“随便试一个,大不了又调整。”
“行,”
捣鼓了一阵吧,林景突然说:“得转一下,那个……顺时针,那个坤卦对着墙角……什么神戳戳的描述。”
“乾卦我记得,那个三根长的线。”娄森屿总算是有记忆了。
捣鼓了好久,三个人终于在地下室碰面。
“我跟你们讲,那个被配了阴婚的其实挺好看的。”
“你还有心思看人家脸呢?”
“都这样了,避也避不开啊。”
三个人摸摸索索一边找线索一边说话,甚至让林景又专门去看了一下那个两短一长的东西。
林景:“……”
但是林景没看两秒,突然觉得有一阵冷气逼近自己,他缓缓抬头,正要出来一起看的娄森屿差点被慌不看路的林景当头一踹,赶紧往后退去跟陈微岚站在一起。
这次的NPC依然非常“好心”。绕着几个人追了几圈,走的时候专门在一阵慌乱里拿走了道具铃铛。
突然发现道具不见了的陈微岚:“……”
他是因为看我们每次都记得把东西拿进来看不惯了?
林景:“不成,我不去了。”
“上次拿道具也是我和陈微岚拿的。你说下一次这种事你去的。”
林景:“……”
沉默了一会儿,找刺激的心理再一次战胜了恐惧。
好不容易过了本,出来刚好差几分钟四点,慢慢走一段差不多能吃饭了。
三个人人手一杯果茶——只有陈微岚是常温的,因为有家属看着。
林景还因为这吐槽了一下娄森屿:“你不让人家喝点冰的压压惊?”
娄森屿:“你问她。”
“其实有点点感冒,主要嗓子疼。”
林景:“我其实很不喜欢和小情侣一起出来玩的。”
娄森屿和陈微岚不知怎么,很默契又很诡异地抬起头看对方。
对视一阵,在林景疯了要开始前逼问之前,说:“那没关系,我们不是情侣了。”
“啊?”
两个人异口同声:“我们,在中秋那天领证了啊?专门请了两小时的假哦。”
“不是,你俩?啊?”
“嗯,我俩。”
“……”
走了一段,几个人还是习惯性复盘密室。
“说实话,我其实不喜欢那个结局。”林景突然说,“她其实是很典型的一个封建礼教下的受害者,因为那些所谓的传统、礼俗,夫权、族权……沦落至此,死后连魂魄都要被锁着。”
娄森屿沉默片刻,有点沉重吧,接着他的话说:“而我们,带着现在的价值观,经历,还在阻拦着她。生前不自由,无法摆脱。连最后眼看着能得到死后的自由了,还要被再一次钉死在那。”
陈微岚一段时间没吭声,就在两个人以为她不会参与这个话题了的时候,她说:“其实,我反而觉得,这样的结果反而很:好。
“你看,你们也不甘,不满,对吧?那这个密室存在的意义就有了。
“这样的安排,她的命运才更显得讽刺,讽刺着那个时代,那些礼法的吃人,也刺痛着现在还思想滞留在封建的人。
“就像,祥林嫂得不到善终,宝黛的爱情和反抗最终无果。”
陈微岚最后说了一句话,结束了这场分歧。
“永远在反抗,但永远都走不出去。一切美好的愿景都逐渐粉碎,这才是最好的悲剧,最能刺痛人心。”
开学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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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