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淋梨花 第2章 异样

梨霜拉着雨潇的手 进了藏书阁

藏书阁的雕花木窗半开着，六月的阳光在青砖地上流淌成蜜。梨霜踮脚取下《千字文》，书页间忽地飘落几片干枯的栀子花瓣，沾着褪色的墨迹。

"这是..."雨潇指尖触到泛黄的纸页，袖口白绸滑落，露出一截玉似的腕子。

梨霜将花瓣轻轻吹向窗外，"去年夏天夹的，想着若是有人来读书..."话音未落便抿住唇。雨潇的耳尖泛起薄红，蝴蝶簪的银须在风里细细地颤。

砚台里研开新墨，梨霜蘸笔时故意将笔杆转出个花："看好了，横要平，竖要直——"笔尖却蓦地顿住。雨潇正捏着袖角往砚中添水，睫毛在瓷白的脸上投下蝶翅般的影。

"姊姊的手该这样执笔。"梨霜忽然绕到身后，温热的掌心覆上冰凉指节。雨潇惊得笔尖一抖，墨汁溅在宣纸上晕开深蓝的星子。两人同时笑出声，檐角铜铃跟着叮咚作响。

蝉鸣渐起时，她们临完了半篇《洛神赋》。雨潇的簪子不知何时歪了，一缕青丝垂在"翩若惊鸿"的"鸿"字旁。梨霜忽然抽走她手中的笔："该歇息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后园荷塘浮着碎金，梨霜提着裙裾踩上青石："姊姊快来！"雨潇倚着垂柳摇头，发间蝴蝶却振翅欲，恍如仙子一般……

第二天，晨光熹微时，藏书阁的窗棂上还凝着露珠。梨霜推开雕花木窗，让晨风卷着栀子花香漫进来。雨潇已经端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诗经》的扉页。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梨霜轻声吟诵，目光却落在雨潇微颤的睫毛上。晨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蝴蝶簪的银须在风中轻轻摇曳。

雨潇的指尖在书页上游走，忽然停在一处："这句'采薇采薇，薇亦作止'，为何要用'薇'字？"她的声音轻若蚊呐，却让梨霜眼前一亮。

"姊姊问得好。"梨霜凑近些，发梢扫过雨潇的手背，"薇是野豌豆，春来发芽，秋来枯萎，正合了征人思乡的意境..."她忽然顿住，因为雨潇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午后的花园里，蝴蝶翩跹。梨霜拉着雨潇在花丛中穿梭，裙裾扫过沾露的草叶。"姊姊快看！"她指着停在牡丹上的彩蝶，"像不像你簪子上的那只？"

雨潇抿唇一笑，忽然提起裙摆，蹑手蹑脚地向蝴蝶靠近。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蝴蝶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就在她即将触到蝶翼的瞬间，一阵风过，蝴蝶翩然飞起。

"哎呀！"雨潇懊恼地跺脚，却见梨霜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她佯怒地追打梨霜，两人在花丛中追逐嬉戏，惊起一群白蝶。笑声惊动了檐下的铜铃，叮叮咚咚响成一片。

暮色四合时，琴房传来幽幽琴声。梨霜循声而去，只见雨潇端坐在古琴前，指尖轻拨琴弦。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将她的侧脸勾勒得愈发清丽。

"这是...《梅花三弄》？"梨霜轻声问道。雨潇没有回答，但琴声忽然一转，变得轻快明亮。梨霜惊讶地发现，雨潇竟在即兴改编曲调，将她们白日里追逐蝴蝶的情景融入琴音。

琴声渐歇，雨潇抬眸望向梨霜："妹妹可愿与我合奏一曲？"她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仿佛褪去了所有怯懦与拘谨。

夜深人静时，两姐妹并肩坐在紫藤花架下。雨潇将头轻轻靠在梨霜肩上，发间栀子花的香气若有似无。"从前总觉得这院子太大，太空..."她轻声说道，"如今却觉得刚刚好。"

梨霜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微凉："姊姊的手怎么这样冷？"

"无妨。"雨潇摇摇头，蝴蝶簪的银须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姐姐，要是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吧，我能帮你。"梨霜的睫毛像她从法国带来的扇子，一下一下，撩拨着雨潇的心弦。

"没事，没事。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