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成劫 第36章 蹴鞠（一）

“薇薇，你怎么不躺着养伤跑来赛场了？方才刚去瞧过你你还乱跑，当心伤口开裂流血，又要喊疼了。”

帐篷内，冉语慧已经换好比赛用的制服，拿出方形头巾折叠对角，从额前向后面缠裹，再将巾角绕到额前打结，用布条将所有头发束好包裹在脑后。穿戴好后对着镜子照了照，随即掀开门帘走出。

蓝星薇在暮霜的搀扶下站在门口。

冉语慧刚出来看见她的时候先是惊讶，然后是喜忧参半，连忙扶着她进了帐篷，挨着她坐下。

“整日整日要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可把我闷坏了。静静的赛程安排是满满当当，你也是大半日在这赛场上，不是比赛就是打杂。我一个人在寝室，书看不进去，觉也睡得够够的。既然你们俩都忙，那只好我这个大闲人来找你们啦。”

“好嘛好嘛，那我给薇薇大小姐赔个不是。我今日无事，等这场比赛结束本来就是打算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来找我了。是来为我们加油的吗？”

“才不是给你加油来的，我只是太无聊了随便转转。”

“好好，不管你是来加油的还是不小心转到这边来的，既然来了就先不许走了，一会儿我要上场，你得帮我加油。”

“想得美，我是给静静加油的，本来应该是我上场的，现在受了伤只能找她替我了。静静人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她去抽签了，估计结果快出来了。暮霜，看看赛场边人多的话，就先扶薇薇回去，省的人多再碰着。不跟你说了，没时间了我要先上场去了。”

金秋会的第十八日起，举行的是蹴鞠比赛。

这项比赛的规则是：在球场的中央竖立起一根高为三丈的球杆，上方有一个直径为一尺的门洞，称为球门。球的外部由皮革包裹，内部用米糠和羽毛填充，兼具轻盈和弹力。由六人组成一支队伍着装统一，两支队伍用颜色区分分组，互相竞争，用手之外的身体部位，头、肩、肘、膝、脚等等，将球射入球门的一方便能得一分。

第一球的发球权用抽签决定，竹筒内写有数张“一”或“二”的纸条，两队各派三人进行抽签，抽到“一”更多的一队便能率先进行发球，无论进球与否，下一回的球权都要交予另一队。

开场时，场地两边各由六人站成一排，持球的一人和两名队友进行掩护，和另外一队的三人交叉站立伺机抢夺，另一边也是两队的队员交替并排站定，准备接对面的传球。一队在进球的中途，另一队可以抢夺并进行射门。无论是哪一队进球得分，发球的权利都是轮换的。一场比赛共踢十回，先获得五分的一方便是获胜。

蹴鞠运动源远流长，军中用它练身习武强健体魄，在民间是一种盛行的娱乐方式，特别受小孩子的欢迎，只要有了它，一群人很容易玩到一处，尽情挥洒汗水，乐而忘返。

甚至还有不少人苦练控球技巧，双腿齐飞、单足停鞠、跃起后勾，动作变化繁多让人眼花缭乱，逐渐演变成“蹴鞠舞”，表演给达官显宦观赏去了。

蹴鞠运动风靡全国，也备受书院众多师生的热切关注，报名参赛的人数之多每年都在刷新记录，无论男女老少，都想在球场上一决高下。本届金秋会蹴鞠一项，几乎是全员参赛，全部赛事比完需要五日。

之前曾有几个学子向夫子们请愿，将蹴鞠放在金秋会开头比试，被夫子们一致反对。

“开头就玩得精疲力尽，哪儿还有心思应付后面的考试？”

因此蹴鞠被安排在金秋会比试项目的最后一个。

蹴鞠比完之后没有任何赛事，所有人在痛痛快快玩一场之后休养生息一番，暑热退尽秋高气爽，金桂飘香菊月逢秋，便可以迎接中秋佳节了。

开赛的时候十分接近了，靠近场地的座位几乎都坐满了，赛场下的看台以及四周也都挤满了人。

裁判席旁边是空着的，离赛场最近，视线没有任何遮挡，但是没人去。以前发生过球飞出来砸伤人的事故，如今竖起了木棍绑着布帛拦阻，还是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暮霜扶着蓝星薇的手臂，努力加快步伐走到赛场边。看着被人潮淹没的观赛席，有些泄气，但为了给好友加油，硬着头皮准备往里挤。

“薇，蓝小姐，此处人多，你受伤未愈，当心些。”

蓝星薇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身体有些僵直。暗暗劝自己冷静下来，蓝星薇转过身去。

“有劳世子费心。”

赤禹航看着她连站都站不稳，还想挤到前面去看比赛，虽然又担心又着急，但是不能表露出来，只得看一眼身边。

小厮会意，扯着嗓子向前面的人群大喊着：“各位公子小姐，麻烦抬个脚让一让，让我找找我家公子掉的东西。”

众人闻声转过来，看见背着双手，眉头深锁嘴角下垂，表情有些严肃的赤禹航，纷纷往后退着，人群分成两半，给赤禹航让出一条路来。

小厮装作找东西的样子弯着腰左看右看，一边往前走着，到了前面的空座转过头来。

“公子，没找到，怕是掉到其他地方了。”

赤禹航配合他演戏说着“算了，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丢了，下回当心。”随后垂下手转到身前用力一挥，折扇“唰”地一声展开，赤禹航便摇着扇子，悠哉地穿过人群走到前排的一处空座上落座了。

蓝星薇和暮霜对视了一下，趁前面人少，也赶忙走进去，找到裁判席旁边的空位坐下。为了避嫌，特意找了个离赤禹航远一些的地方，让他没法和自己交头接耳。

赤禹航看见她习惯性地和自己刻意保持距离，只好收回眼神，扇子握在手里也懒得摇了，一言不发。

蓝星薇主仆二人刚坐好，就听见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蓝星薇，伤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