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成劫 第14章 座位

金秋会前几日，书院停了课。

夫子们列出了考试的科目以及形式，再由学子们报名参加要考试的科目。夫子根据人数安排考试的时间和场次，之后将所有的考试安排公布在膳堂入口。

第一日第一场是文斋的试题，每间学斋容纳二十人，共计五十余间学斋投入这场考试中，因此参考人数不下千人。

开考前半个时辰，学子们便陆陆续续赶往各自所在的考场。

不同于往日赶课时人来人往，今天虽然人也很多，但大多数人均收起了边走边谈笑的轻松悠闲，变得神色严肃步履匆匆，每个人都把紧张写到了脸上。

蓝星薇的紧张只会比眼前的同门更甚。

入学四五个月还未参加过任何考试，今日是头一遭，望着平时再熟悉不过的每间学斋，此刻变得和刚入学那天一样陌生。

臂弯被挽紧，和自己一样感受的还有冉语慧。入学以来的第一场考试，二人并不在同一间学斋做题，前一日看了考试安排发现秦诗静也不和自己分在同一间考场，顿时泄了气。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冉语慧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朝四面八方拜了拜，祈祷考试难度不要太大，让自己别交白卷。

二人到了门口暂时分别，各自去找自己应该去的那一间学斋。

第一场考试要求在两个时辰内写一篇文章，字数不限，题目随机。

同一间学斋内的考题是待卷纸发放到各位学子手中之后才会揭晓，每个人的题目不尽相同。而且学子们的座位不是提前安排好的，按照到达的顺序，或横向或纵向依次入座。因此有效地杜绝了作弊行为，每个人只能绞尽脑汁专心应对自己手中的题目。

蓝星薇按照顺序来到自己的座位，发现在自己前面的人竟然是赤禹航。

自从那晚在凉亭碰见他和晏婉玥二人独处，自己尴尬返回，二人后来几乎没有交谈过一句话。只有赶课期间遇到，视线对上的一瞬互相点头示意，便算打过招呼了。

蓝星薇没有任何的悲伤，愤怒或是不解，只是逐渐接受了事实。也无意去打探赤禹航与晏婉玥的相处如何，只知道晏婉玥每次看见自己都是笑意盈盈，趾高气扬的。

收回思绪，蓝星薇依旧没有任何言语，刚落座好之后便看见晏婉玥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禹航好巧，我们在一处考试。昨天多谢你帮我复习，今日的考试让我信心满满，相信我的答卷一定会让夫子惊艳。”

“婉玥，你我二人不必言谢，后面的考试，若有困难的地方尽管在开考前问我，为大小姐解惑，禹航乐意之至。”

蓝星薇安静地听者，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绪又被打乱，正准备默背昨晚温习的书本内容，耳边传来晏婉玥故作惊讶的声音。

“哟，这不是蓝星薇吗，身子恢复的如何？看你身形消瘦，想必是大病初愈，希望不要影响到考试才好。”

“多谢晏小姐关心，我已无大碍，考试我自会全力以赴。”

蓝星薇不想多说，说完话就准备继续默背。

没想到晏婉玥皱起眉头，凑近自己耳边。

“我劝你识相，自己坐到后面，把你现在的位置让出来，本小姐便不与你再啰嗦，我和禹航哥哥两情相悦，既然在同一间学斋考试，自是要坐在一处的，你夹在中间算什么？”

“婉玥，座位是夫子定好的，按照到场的先后顺序来。马上要开始了，你乖乖坐到后面，这场考试完了我再帮你复习下一场可好？”

眼前的两个人站在一块自是郎才女貌好不般配，赤禹航用温柔的声线哄着，晏婉玥一脸娇羞地看着，蓝星薇只觉得心脏一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到周围的同门正朝自己的方向窃窃私语着，不想引起夫子的注意惹来更大的骚动，蓝星薇起身径直往后面的座位走去，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晏婉玥这才心满意足地落座。

考场内逐渐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没一会儿夫子抱着一沓白纸踏入室内，给每个人发了一张，随后走到最前方。

“每个人的题目都写在了卷纸上方，请各位同学写好姓名，仔细解题，时间以一个时辰为限，字数不限，若是手中的纸张写满了，可以举手示意领取新的。好了，下面考试开始。”

所有人埋头端详起来，有的人略加思索便提笔疾书，有的人面露苦涩抓耳挠腮。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蓝星薇看着自己桌上满满的两页纸，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不一会儿，听到夫子宣布时间已到，所有人放下笔，从前往后递交自己的答卷，待到最后一个人收好前面一列所有同门的卷纸再上前交给夫子，夫子确认无误后宣布所有人散场。

蓝星薇是这一列中最后一个，看到赤禹航转头微微一笑，把手中的纸张交到晏婉玥手中。然后晏婉玥转了过来，眼神中的狡黠一闪即逝。抬起袖口伸进桌上的砚台，蘸上漆黑的墨汁，随后压向自己的卷纸。

“呀！”

只一声，晏婉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蓝星薇眼睁睁地看着晏婉玥状似无意地用黑黢黢的袖口蹭脏了自己辛苦作答的成果，然后一脸无辜地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没注意把袖口收好，把你的卷纸蹭黑了。”

夫子闻声走过来，看了被弄黑看不清的卷纸，连忙让坐在最前方的学子取了一张空白的纸，要蓝星薇将这一页的内容重新写一遍。

晏婉玥却阻止了蓝星薇动笔。

“万万不可啊夫子，这一页纸已经看不清了，谁能知道蓝星薇再写一次的内容是否和之前一样，若是她写了不一样的答案，也无从辨认。一炷香之后这间学斋便有新一轮的考试开考，蓝星薇是万万来不及重写的。夫子，您说是不是？”

夫子点点头，只能先将所有的卷纸收好，带回去和其他夫子商量着批阅，随后屋内的人三三两两散去了。

蓝星薇看着晏婉玥抛给自己蔑视的眼神便扬长而去，暗暗攥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