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信号先切了一套冀省队小选手的自由操,紧接着就是俞木槿的平衡木。向后手翻成抱木倒立上,前挺接两个B组跳步,又尝试了交换腿跳接交换腿180的连接。她腰偏硬,以前结环跳做得不太好又是失误的重灾区,换成这个动作虽然规格还显得粗糙,连接老认不了,落木的稳定性至少是显著提上来了。去年几乎不是大晃就是掉木的毽子后直也拿掉了,只做小翻后团满足技巧串特定。横木横分跳,侧团,都是单个做的动作,全靠最后的毽子后直1080下撑起最终承认到5.6的难度。完成分同样非常可观,是8.033。
不管怎么说,“化繁为简”之后俞木槿这一项的成功率确实还是挺可观的,连续几次测试和比赛都拿下了比较干净的成套。虽说她的两位教练都觉得这个难度尚有些不够,但副项能够保证相对稳定的输出,已然达成了在华国队内部被称为“全能选手”的一项重要条件。在全能四项八次的较量中,难不难,很多时候,还不如稳不稳重要——去年的安辰和陈嘉卉就是很好的例子。
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是安辰在比自由操了。她的状态看起来维持得挺不错,900-360开场还是干干净净钉住,蹲转三周等几个高难度的体操动作都比较充分地完成了,又发展了一个跨跳结环180。就是后团两周结束串踉跄着一只脚踏出了界,13.133,这个得分和刚才早场的一众成绩一样,大多偏向严苛。
在她之后上场的钱笑笑得分更惨淡。钱笑笑前些日子比了东京杯,发挥不能说是差强人意只能说是一塌糊涂,平衡木毽子后直360掉木后直又大晃,自由操结束串坐地,排了个倒数第二名。不过在斯图加特杯引起的热议之下居然没在体操论坛里激起什么水花,也或者是从冬训前她身高突破一米七的消息在论坛里疯传的时候开始很多人便对她失去关注的兴趣了。
今天她的状态比世界杯那会儿算是略有提升了,至少四个技巧串都算是勉强顶住。可每一个脑袋差点就要低到膝盖以下的落地和去年全锦赛、亚运会的表现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后直1080接不上前团回笼,度数也有欠缺,只好连后边的后直900接前直都稳成后直720。12.600,在目前冀省队结束比赛的三个人里是最低的,也像是给了钱笑笑在场上的咬牙坚持一个不留情面的耳光。
而直播镜头和场上的大屏幕马上同步地转到了跳马场地的温楠那边,记录了一个还算是成功的侧手翻630。然后又马上切换到付天怡不负众望的平衡木。毽子后直接横分跳轻轻巧巧一气呵成,就连侧团、横木横分180、横木纵分180、横木纵分这DDDC四个动作的连接都无可挑剔地完成了,简直是一个称得上十全十美的成套,除了下法团旋下的储备还没有用出来以外。
赛场上,有时候就是这样“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残酷。
“难度分6.900,完成分8.200,得分15.100。”
“在平衡木这个项目上,付天怡拥有我们华国女队目前最高的理论难度,也是世界范围内最高的理论难度。”
“我觉得啊,天怡姐今天的动作实在是太完美了,这个程度,就算是奎勒也比不过啊。你发挥得也很好了,但就是没有那么那么好,所以会稍微差一点。决赛又是一次新的机会嘛。”从简秋宁和徐若澄坐的位置,能够看到最下面的第一排任小棠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去朱墨颊上拭泪,却没法听到她附在朱墨耳边说了什么:“别哭了墨墨,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15.100,应该会是资格赛唯一一个上15分的了。”徐若澄的声音一如既往清脆,如锋利的剪子划破缠绕窒息的寂静:“现在看来,能上15的也就她了。朱墨的6.8虽然还算稳,但要8.2的完成,下法还是差太多了。”
“你还在恢复期嘛,难度有保留,等恢复好了,15分肯定还会再有的。”愣住一秒,简秋宁深吸一口气,选择答非所问。“刚才的高低杠其实也不错啊,e转和,就挺够用的了。”
“倒也不必,这话不如留着给你自己。我只是在想,去年,为了零点几的分差而焦虑痛苦,无可自拔地纠结于谁才是这个项目第一人的,还是我和钱笑笑。可是还没有过去多久,天平的两边,都已经换人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
徐若澄的神情语气都很平淡,让简秋宁有那么一瞬分不出她是真的释怀还是故作轻松。华国队的平衡木这一项,竞争就是有这么激烈,而且就有那么巧,每年都会涌现出那么两三名选手实力相当,为这个“第一人”的位置争得难舍难分。简秋宁不知道徐若澄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回忆起那些更久远的岁月,比如凌雪和柳曦,还有谢听兰和柯润雨等等这些“老对手”;也不知道,徐若澄此刻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质疑起了去年世锦赛之后做的那个坚持下去的决定。她只是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从来没有过的心虚和惶恐,坚持下去,真的一定会有意义吗?
“什么怎么说?”徐若澄淡淡地抬起眼皮,瞥了简秋宁一眼,又垂下目光认真描摹着几支队伍换项的轨迹:“我只是想说,和她比起来,我多少还算是幸运的吧。”
幸运的是赶上了世锦赛的末班车?还是拥有十几年默契的教练一路不离不弃?还是更早地走上了更高的平台?或者是从省队获取了更多的支持?也许都有。反正简秋宁其实不意外今天钱笑笑会在跳马上冲720,她觉得徐若澄应该也不意外。
自从进了国家队以来,钱笑笑迈出的每一步从来都在赌。谁也劝不住。她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人,当然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可是简秋宁坐在高高的观众席上,看着钱笑笑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走,听着身后陈嘉卉的尖叫和嚎哭,森冷的恐惧几乎要将灵魂灭顶吞噬。
为什么不顾一切的反抗总是显得那么没有意义呢?
十七岁时她就说过,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是绝望。
还好耳边慢慢回响起的声音像一根细却结实的绳索,足以让濒临沉溺的人牢牢抓住。
“不会的,不会什么方面都比不过她的。”从斯图加特回来之后,大家都只会笼统地劝简秋宁振作起来,对奎勒的名字更是避而不提,罗焕修却说得格外直白:“好,就算你觉得那三项是真的比不上了。可至少你的高低杠还是有世界第一的水平不是吗?还在学新的储备动作。女子全能只凭一项领先反超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再说了,在一个单项上不断突破,同样可以是很值得追求的目标啊。”
是的,只要有一点希望就行了。哪怕只能有一个单项有机会争金,也不是不可以,总比彻底地消沉下去好。这一个月以来,简秋宁发现自己接受现实的能力要比想象中强得多,这或许也是一个优点吧。
我复活了!虽然有的事情不能尽如人意,但也算是尽力而为,顺利结束了,接下来希望能把这里接二连三的刀子写好(*/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4章 第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