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顾忱景早已离开的方向,林酌光快速从微信里调出了同学群,主动给谢喻然发了个好友验证申请。
想了想,林酌光又打电话给秦潇:“把谢喻然的电话发给我。”
“你到了吗?”秦潇问。
“先把谢喻然电话发给我!”林酌光语气里带着硬生生克制住的暴躁。
秦潇二话不说把谢喻然的手机号码发过来,林酌光拨打过去。
铃声突兀干涩地响到了自动挂断,谢喻然也没接电话。
林酌光在心里狠狠骂了句脏话,又看了看顾忱景离开的方向,边再次不甘心地拨打谢喻然的电话,边走进“银月流”的大门。
他对门口的服务生报了秦潇的名字。服务生殷勤地把他带到了酒吧最安静位置的包间门口。
电话再次自动挂断。
林酌光走进包间,没回应郑以风对他打的招呼。他径直走到秦潇面前,一字一句:“你和顾忱景有联系吗?”
“我?顾忱景?”秦潇不明所以,“早就说了,一点都没有。”
“你呢?”林酌光转身看向郑以风,“你知道顾忱景现在在哪?在做什么吗?”
“他知道能不告诉你?”秦潇对林酌光的行为不明所以,他微微动了动身子,越过林酌光看向郑以风,两个人交换莫名其妙的眼神,“聚会那天你没留顾忱景的联系方式?”
“顾忱景不接我电话,他是故意的。”在秦潇旁边的沙发椅上坐下,林酌光拿起醒酒器,把里面的红酒倒进空酒杯,一饮而尽。
“顾忱景欠你钱?”秦潇试探着问,“如果没拿你几千万还这么躲你,不符合逻辑吧。”
“我欠他钱。那天聚会我赶着去机场,托顾忱景帮我结的账。他微信转账转不过去,又死活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
郑以风抬起眼,看着林酌光,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你问谢喻然呢?”秦潇提议。
“谢喻然?”林酌光冷哼一声,“好像他就会接我电话似的。”
秦潇看郑以风,用眼神递过去“怎么办?”的询问。
郑以风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潇总,谢喻然电话给我,我打给他。”
郑以风按下免提,电子质感的铃声在空气里随之响起,响三声后,谢喻然的声音替代了铃声:“你好,哪位?”
“我,郑以风。”郑以风双手摊平,手掌向下轻轻压了压,示意眼睛都瞪圆了的林酌光稍安勿躁保持克制,“我想找顾忱景,你能帮我联系到他吗?”
谢喻然的不信任和警惕从话语里毫不掩饰地溢出来:“你找宝宝什么事?”
宝宝?林酌光被这个称呼炸得几乎没跳起来,他迅速向秦潇投去疑惑到顶点的眼神:什么宝宝?
秦潇小声说:“顾忱景小名啊。”
林酌光:“哦……”
他想起来了,顾忱景的小名在班上曝光的时候,同学有些开玩笑地取笑他,说叫“宝宝”有点娘。
那个时候林酌光还跳出来打抱不平,揽住顾忱景的肩膀说:“我们康乐谁不是家里宝贝了?全校拉个调查表,我肯定找十个八个‘宝宝’出来。再说,小婴儿叫‘宝宝’多萌。赶明儿我孩子的小名还就叫‘贝贝’了。”
那个时候谢喻然在哪儿?还不是永恒地钉在课桌前刷他的题集?现在倒好,顾忱景和他是能够用小名交往的知心挚友,林酌光倒是彻底被透明化了?
打抱不平的“贝贝”之父林酌光,很不忿。
郑以风忽略谢喻然的防备,一派大方沉稳:“聚会那天林酌光临时走了,顾忱景帮忙买的单。”
“哦。”谢喻然敷衍得明明白白。
“林酌光要找顾忱景,找不到人。”
“钱。呵。”谢喻然忽然特别讽刺地一笑,“让林酌光省省吧。”
“这是林酌光和顾忱景的事情。”郑以风说,“或者你问问顾忱景。”
“我会和他说。我这边有客,挂了。”
不等郑以风再说什么,谢喻然毫不客气地切断了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在空气里扩散,郑以风伸出手指,点了挂断。
秦潇对郑以风说:“谢喻然是有点不太给你面子,你也别跟他计较。这个帐,该算在林少头上。”
郑以风无所谓地笑笑,喝干了杯中的酒。
林酌光再拿起醒酒器,给茶几上三个杯子都倒了酒:“谢喻然这厮,聚会那天都没叫顾忱景‘宝宝’,今天跟着郑以风电话里叫,明显是知道我在场,故意展现他和顾忱景关系亲近,胜我一筹。”
秦潇白林酌光一眼:“他和顾忱景的关系确实比你和顾忱景的关系好啊。不然这么些年,怎么只有他能够和顾忱景一直交往?”
“总之,谁叫顾忱景‘宝宝’都可以,谢喻然这么叫,就是故意恶心人。”
“谁叫都可以?你叫一个试试?”秦潇眉飞色舞,“倒是谢喻然叫顾忱景‘宝宝’,听着还挺萌,是吧?”
他暧昧地看一眼郑以风。郑以风不屑一笑,以不跟秦潇同流合污的姿态端起了酒杯。
“为什么萌?哪里萌?你是不是混娱乐圈从八卦混成八婆了?”林酌光又灌下去半杯酒,“你说谢喻然是不是暗恋我未遂,因爱成恨,黑化了,执着地专业怼我一万年?”
秦潇举起杯子,屈身强行和郑以风碰了一下杯,同时反驳林酌光:“他怎么可能暗恋你?他对顾忱景有真心还差不多。”
谢喻然?
对顾忱景?
有心?
林酌光扎扎实实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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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莫氏的痛快感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终于后继无力。
带着宿醉的头晕醒来,林酌光晕晕乎乎地抱着枕头,沙哑地说:“小智障,几点了?”
电子音一万年恒定地响起:“主人,早上好,今天是十月十五日,周三,现在时间上午十点二十……”
林酌光揉着太阳穴,疲倦地坐起来。把枕头垫在腰后靠在床头,他思考着是不是再睡一觉。
思考的同时,他的手无意识地拿起床边柜上的手机。手机闪烁未读微信的提示。
人类对手机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即使晕乎乎的,林酌光也自然而然点开了微信。N个消息提示的红圈在N个头像旁边点缀着,却没有刺激林酌光打开看看的动力。
微信提示音又响起,消息提示显示来自秦潇。
林酌光的消息通知设置了显示预览,因此秦潇发来的消息的第一行不用打开也直接以顶端横幅形式撞入了他眼里:
【晚上有局。】
林酌光不想回复。
“叮——”声又起,依然是秦潇:
【顾忱景,我有准信。】
林酌光腾地坐直,枕头脱离了他腰部的压力,摇晃两下倒下来,掉在床边的地毯上。
懒得管枕头的生死,林酌光点开秦潇的头像,发语音:“有话快说,扭扭捏捏的,算什么英雄!”
秦潇不回复了。
林酌光发过去N个“你算什么男人”的表情包,也没撬来秦潇一言半语。
他气结,直接拨了秦潇电话。
“喂~~”电话接通,秦潇那带着遛狗般戏耍的得意洋洋简直不要太明显。
林酌□□急败坏:“潇总,你现在玩阴的是吧?”
秦潇戏谑道:“林少,淡定,淡定。这回你不刷个五万八万的消费,我的嘴可撬不开。”
“我现在就给你转账。”林酌光从床上跳起来,边穿衣服边说,“你在哪?”
“在郑总公司喝茶。”秦潇笑,“来吗?”
暂时忽略对破Q3的怨念,林酌光开着它一路压着限速开到了郑以风公司。
前台的女生一早得了郑以风的指令,在林酌光走进去的瞬间就站起来,礼貌地领着他到了贴着“董事长”铭牌的办公室前。
女生屈起手指打算恭恭敬敬地敲门的举动,被林酌光一脚踹开门的行为终止了。
秦潇端着杯香槟假模假式地坐在旋转大班椅上,对受到了惊吓的女生温柔地安抚:“没事,你去忙吧。”
郑以风坐在门右侧会客区的沙发上,面前摊开一个文件夹,纸面上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花花绿绿的照片,看起来像是在选角色。
顾不上和郑以风打招呼,林酌光快步走到秦潇面前,居高临下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瞪他:“招不招?”
“招招招,您别用刑。”放下香槟杯,秦潇双手合拢,做个拱手抱拳求饶的姿势,“恭喜林少,大仇得报。”
郑以风笑起来:“潇总不愧是开娱乐公司的人,都能双押了。”
“双押三押我不懂,潇总的话我也听不懂。”林酌光压低身体,把秦潇逼在大班椅上动也不能动,“你有什么顾忱景的准信?快点说,我耐心有限。”
秦潇威武不屈:“想知道?先给我公司注点资?”
郑以风敲了敲资料夹:“别拿腔作势,快说。”
二对一。落了单的秦潇捶胸顿足:“郑以风!你不是从来不八卦的吗!”
“我关心老同学。”郑以风又敲了敲资料夹,“快点说,别耽误时间,不然这部戏我不投。”
“别别别您千万别,我老实交代。”秦潇举手投降,“顾忱景家,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