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万象,万家灯火,太平盛世,除夕佳节。
暗流涌动,玄衣无面,刀光剑影,血染篷衣。
并不冲突……
张信坐在一处高楼之上,说是坐着,其实是蜷缩着,她今天穿了一件几乎可以与天空融为一体的斗篷。她看着高楼之下拥挤的人群。明亮的灯笼点亮了夜空。她待了一会,飞快的翻到了下面的房屋之上。其实她心中也是有些羡慕的。在这一代影卫中,都是从道观,寺院,戏院,青楼,牢房里解救出来的孩子,只有张信,是在一场大火中被发现的。她那时候三岁,所有的人中只有她一个人曾经作为一个平民百姓走过这样的长街。那时她的母亲身体似乎还没有亏损,只带着她一个人,走过了元江府最热闹的那条街市,她无疑是幸运的一个。尘封的往事让张信有了须臾的分神,她回过神,向前跑着。她跳上另一座可以俯视下面的建筑,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和人的说话声,在脑中回想了一下现在的位置,她现在应该在崇玄观那块。崇玄观……旁边住了一位吏部官员,名叫刘毅,北京吏部屯田清吏司郎中。工部,掌管营造工程。屯田司,掌百官茔制(此处参考清朝屯田清吏司郎中职务,清沿前朝旧制)。茔,本意为墓地。在大明,像建造皇家陵园一般都由工部监工,而在工部有一个专管这方面的部门,就是屯田司。张信突然就想到了纸条上写的:“裕陵”二字。她绕到左侧,趴在砖瓦上,环顾了四周,没有人。她屏住呼吸,听着谈话的内容。“……那条道,会不会遭人利用,行不轨之事吧。”此人说话声音非常小,张信花了好大力气才听见。“按刘某之意,这裕陵是皇陵,且有皇家护卫守着,再说荒郊野岭,定不会有人前去,这钱……”两人进了屋里,张信就听到了这些,只剩下风雪声和街上的吵嚷声,再无其他。她细细回想了一下,那条道、裕陵、钱,这几个字在她脑中迅速结合。修裕陵的军民工匠竣工前会留一条道作撤离用,修裕陵一定有一条一样的。最后所有人都撤离后会留一些人将甬道填埋,按这两人都意思,估计是没堵上。如果有人利用它行不轨之事,后果无法预计。她很想飞奔回去告诉师父们这个消息,但是不行,她一但擅离职守,这一块区域就没有能够上报消息的人了。她继续向前去,遇到了一个给她汇报消息的人。“如何?”“都好,南城那边有人闹事,刚刚平息,原因是……其他都好。”
大报国慈仁寺的钟声敲响,新岁已至。妇女拉着身着新衣的孩子,脸上洋溢着对于新春的喜悦,烟火在空中绽放,五光十色。伴随着各寺庙中的诵经声,互道新岁吉祥后,人们陆陆续续的回家。酒楼里的歌舞声渐渐小下去,喝的烂醉的人在门口与朋友分别,有的被小厮搀扶着,有的坐在路边,嚷嚷着,还要喝一杯。丑正三刻,街上已没有了人,只有红色的灯笼中燃烧的蜡烛还在与他们一起燃烧最后一点精力。影卫的几人从卯初一直忙到现在。
现在他们还是休息不了,因为还有一些地方的消息没有收集好——青楼,戏院。陈宛秋拖着疲惫的身子,偷偷翻进了一个姑娘的房间。“来了?”屋里烛火晃动了一下。铜镜前的女子没有抬头,一边从发间抽出簪子,一边说。“今日我没有接客。”女子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那些人都去和同僚喝酒了。”“昨日有一位工部官员喝醉了,说了一句‘刘郎中,小人也,让皇上都不得啊……’前言不搭后语的。”她说完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只有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每次都只有我一个人说话。”女子撇了撇嘴。“你上次答应我的事别忘了,再不升二级,我就真的要走了。”陈宛秋写了很久,她临走时将一张纸放在镜前摆放整齐的钗环上。转身走向月色。
女子展开那张纸,上面写的是:
‘云闲姑娘,切莫心急,教坊司办事不利索。在下想说,你是云闲,也可以是任何人,做姑娘自己,不论他人言语,在影卫里,不会有人轻视你。
暗影致上’
云闲笑了两声,一一吹灭蜡烛,阖衣睡去。
寂静的街坊间,陈宛秋看到了正在等她的王朝宁。她坐在一处无人居住的房屋上,陈宛秋从窗户上翻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王朝宁困的眼睛也睁不开了。两人稍稍减缓了速度,避开锦衣卫,从小道走。一路无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敲开后门时,两人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影卫的正堂中依旧灯火通明,但却安静异常,走进去,二人是最后到的。师父们都坐着,其他影卫都站着,大多数都是靠着柱子睡觉,倒霉的就是那些身旁没有柱子的。如张信,只能瞪大眼睛,不停的眨眼,让自己保持清醒。还有个陆萧阳(戏疯子)正在给自己包扎又裂开的伤口。她们各自走向自己的位子。
不容易,连续两天更新了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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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