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全新目标的贺明阳精神头十足,连买早餐的步伐都轻快不少,看看早餐摊上丰富的吃食,他很自然也很良心地多带一碗瘦肉粥,挂到对面崭新的门把手上。回家前,他着重研究了下这个号称最新型号的指纹门锁,论科技的确是最先进的,可惜越是先进的东西越是危险,挡得住蠢贼却挡不住他这种电脑高手,在他眼里,这扇门跟他家厕所的门没两样,想开随时都能开。
不过普通人也没什么得罪各行业高手的机会,对冷枫而言,这个门锁是非常安全的选择。
贺明阳在心里完成对土豪品味的点评,刚准备回家,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瞧,是陆粤,催他去医院复查。
他耐着性子回复,信息还没发出去,眼前的门开了,睡眼惺忪的冷枫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冲他傻笑,青嘘嘘的胡茬让那张线条冷硬的脸更显爷们气,偏偏笑起来还怪好看,有种冰山融化、冬日开春花的清爽。
然而再赏心悦目的男色在贺明阳看来也只剩下欠揍,好心情被瞬间清空,他转身就走。
冷枫出门要追,松垮的睡衣刮到门把,摇摇欲坠的粥碗晃来晃去,烫得冷枫“嗷”一嗓子。
贺明阳被他吓得魂儿都飞了,虎着脸吼他:“挺大岁数的人你能不能稳重点,别成天跟个猴子似的。”
冷枫掀起睡衣露出单薄的腰身,冷白色的皮肤上烫出个巴掌大的红印。
贺明阳瞥见了,直撇嘴:又不是刚出锅的粥,怎么就能烫这么严重,人太瘦就是不行,跟纸糊的似的。
冷枫一点没把贺明阳恶劣的态度放心上,笑眯眯问:“你给我买的呀?”
贺明阳气昏了头:“狗给你买的。”
冷枫:“……你真幽默。”
贺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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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了结早饭,贺明阳在陆粤没完没了的信息轰炸中缴械投降,万般不情愿地再去医院复查,刚到小区门口又撞见他的麻烦邻居。
冷枫穿得很单薄,在飕飕的晨风中靠着灯柱哆里哆嗦。
贺明阳看他就来气:“约会?”
冷枫笑得跟摸电门似的:“不是,我去医院。”
贺明阳嘲讽:“去医院用得着穿这么清凉?”
冷枫秒变哭丧脸:“我倒是想多穿点,你不知道我现在穿衣服多费劲,就这一身我套了二十分钟。”
他伸出他的伤手,大概是想比个“二”,可在贺明阳看来,这就是个裹了泥准备开烤的猪蹄。
贺明阳懒得再理他,靠在另一根灯柱上等出租。
半小时后,冷枫使劲抽抽鼻子:“贺老弟,咱要不换个地方吧,我看出租车都绕着这条街走呢。”
贺明阳翻着眼皮:“你还好意思说。”
冷枫说话也跟摸电门差不多了:“这也不能怪我呀,又不是我让那孩子掉下来的。”
这倒是。
贺明阳难得同情冷枫一回,领着这个走路随时自己绊自己的家伙去街口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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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与贺明阳同来的冷枫,陆粤愣了下,他把贺明阳拉到旁边小声问:“你又把人家怎么了?”
贺明阳冷冷瞥他:“我能把他怎么着。”
陆粤瞪眼:“没怎么怎么打石膏了呢,前天可就是挫伤。”
贺明阳冷哼:“我既不是他妈也没把他栓裤腰带上,他倒霉催的开个车都能被砸断手也怨我?”
陆粤狐疑地看向冷枫,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我听说昨天有个接住坠落小儿的司机手部骨裂,是你?”
冷枫咧咧嘴角,看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
同时面对两个大·麻烦,贺明阳闹心加倍,他决定撵走一个:“你来医院是看骨科吧,再不去挂号可排不上了。”
冷枫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勾他,贺明阳假装没看见,最后冷枫瘸着腿惨兮兮地楼上楼下自个儿跑手续去了。
等冷枫一走,陆粤深吸口气,长篇大论还没开始就被贺明阳叫了停:“我也挂号去了。”
陆粤差点没憋死,抡起桌上的本子砸在贺明阳带上的办公室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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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贺明阳所言,复查结果非常好,各项数值与正常人无异,而陆粤作为院方着重培养的年轻医生,日常工作忙到上厕所都要计算好时间,自然没有多余心力成天追着贺明阳屁股后头念叨。看完贺明阳的检查报告,陆粤长长叹口气,把更多精力投入到需要他的病人身上。
没了成天烦自己的陆粤,贺明阳的日子依旧不轻松,因为他还得负担对面那位祖宗。冷枫的情况并不乐观,许是一个人住有太多不便,他脚上的扭伤加重,脚踝和脚面肿成同样粗细,加上他手上打着石膏没法架拐,所以他日常走路全靠单腿蹦跶。
看他像个断腿蚱蜢似的往电梯里跳,贺明阳脑门的青筋也跟着跳起来,他硬把人拽出来,按在墙上教育:“小学生都知道在电梯里不能蹦跳,你自己活腻了不要紧,别连累整栋楼的人。”
冷枫的气势完全被矮自己半头的贺明阳压制,他苦哈哈地咧嘴:“其实我也不想,可快递不给送上楼。”
贺明阳撒开他,捂着自己眼睛原地转圈圈强迫自己冷静,可惜冷静失败:“回家消停待着,我给你拿。”
冷枫很委婉:“那多不好意思。”
贺明阳很干脆:“那你自己蹦楼梯下去吧,再敢进电梯我就投诉你。”
冷枫特别听话,蹦跶着往楼梯间去,可他翘着一只脚行动不稳,手也伤了一只,扶墙都费劲,整套动作下来怎么看都像去作死的。
贺明阳在心里直骂娘,行动上还是把冷枫拖回他自己家,往沙发上一丢,然后黑着脸去取快递。
望着贺明阳气哼哼的背影,冷枫嘴角微微上扬,缩着的手臂敞开搭在沙发上,整个人的气场有了很微妙的改变。他垂眸低喃:“换了颗心还是那么心软,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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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阳原本也是要取快递的,他的快递是个长条小盒,装衣兜就能拿走,再看冷枫的快递,箱子之大能把他叠吧叠吧塞里头,入手沉甸甸,他搬着挺费劲。此时此刻贺明阳万分后悔,他管那混球死活干嘛!他倒要看看那个半残怎么把这么个快递搬上楼。
暴躁归暴躁,答应人的事还得照办,抱起大纸箱的贺明阳连脚下的路都看不见,走没几步先撞墙了。实在没办法,他出资二十委托代收点的大哥帮忙把箱子送上去,并嘱咐大哥,钱管收件那人要。
虽然二十块不多,但一想到能让冷枫吃个瘪,贺明阳的心情由阴转晴。时间尚早,他正好可以去小区对面的菜市场进点货。自从吃饭的变成两张嘴,他这个术后都没怎么注重过营养的人被迫学会了煲汤,你一碗来我一碗,早晚都得吐。
市场的菜千篇一律没新意,贺明阳越转越没食欲,最后买了个大肘子,打算照着煲汤的手法炖熟蘸蒜泥吃。
骨裂的人貌似要忌辛辣?那蒜泥里必须再加点辣椒油。
贺明阳的心情艳阳高照。
出了菜市场,贺明阳的心脏毫无预兆地狂跳起来,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十分陌生,他却诡异地从中解读到一条重要信息——危险正在靠近。
几乎同时,一个中年汉子举着菜刀发了疯似的从市场后面的暗巷里冲出来,砍翻一个老太太之后将屠刀对准了贺明阳。
贺明阳瞳孔骤缩,锃亮刀刃上的血红刺痛了他的心。他的大脑忘记对身体下达指令,只留给他无助的空白,唯有那双充满惊恐的眼睛盯着那把夺命的刀快速向自己的脖颈砍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大号肘子以风驰电掣之姿闯入贺明阳的视线,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肘子抡在发疯壮汉的脑袋上,壮汉遭遇重击,趔趄着摔倒,刀也撒了手,一只脚麻利地将刀踢远,再然后,他看到几个摊主按住了壮汉,受到惊吓的人们议论纷纷,有人在叫救护车,有人在查看倒地伤者的情况,更多人围住他,一齐鼓掌。
“小太阳真有你的,今天要不是你,我们可都惨喽。”
“就是就是,小太阳你可真厉害。”
“真是太感谢了,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呐。”
嘈杂的夸赞和感谢一窝蜂涌进贺明阳的耳朵,贺明阳的大脑一下子恢复作用,他看看围着他的人们,看看拎在手里装肘子的袋子,再看看自己的脚,右脚尖上有一点红,那是踢刀时蹭到的血迹。
打翻发疯壮汉的人是他?
贺明阳眼里满是震惊,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能在眨眼之间干翻一个发狂的持刀高壮男人。那一刻明明他的意识已经丧失,一切的一切好像有一个人附在他身上,操控着他的身体完成了那几个行云流水的动作。
很随意很精准、能在分秒间制敌的动作。也是他这种没练过的人不可能完成的动作。
心脏没来由的抽痛令他瞬间回神,他捂住胸口,看到四周全是感激的人们,街对面有人举着手机,似乎在拍他。
贺明阳不喜欢被镜头记录,尤其是在他对妲旦展开调查之后,任何一点痕迹都可能给他带来危险,他快速弯下腰假装不舒服,在人群的遮挡中重新进入菜市场,再从其他门离开,绕了好几个圈才敢回家。
与此同时,才被宰了二十块的冷枫歪在沙发上,努力酝酿着哀怨的情绪。手机响了一声,他以为是贺明阳问他想吃什么,笑吟吟拿起手机,可当他看完传到手机上的视频时,他整个人霎时冷了下去。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冰冷中带着急切:“怎么回事?”
对面的人在轻笑:“貌似是个意外,怎么,你没感应?”
冷枫眯起眼,此时的他如同狩猎的孤狼,散发着与他瘦弱的身材不匹配的危险。
对面那人像是不知道他在发怒,语气仍旧很轻松:“也对,这点危险根本入不了你的眼,更入不了你的心。”
冷枫冷冰冰丢给那边几个字:“处理干净。”不等那边回答,他挂断电话,因为他听到了电梯到达时的“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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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