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物主义是世界的真谛 第18章 纸张

C区局部地区发生小型倒流，林雨到此执行任务。

一个戴着眼镜的人踏着泥泞的路面一路小跑过来：“问题怎么样？”

林雨收了伞，抖落伞面上的水：“没什么大问题，不过附近的民宅记得早点迁移，这一片区域不再适合居住了。”

C区的宜居地本来就是几大片区里最小的，人口也最少，河道太少一直是这里的心头大患。

但这一次恰恰相反，部分地区发生了强降雨，林雨来时，降雨的区块像一条被透明缸壁框死的立体河流，直通高天之上，和没有雨的区块相互交织，层层叠叠，雨帘像挂在染坊里的织布。

忽然增强的降雨影响了地区的稳定，学者们一直引以为傲的稳定再一次被打破，是以除了引导群众避灾之外，总部还派了人来疏解学者的心理状况。

“怎么会不适合居住了？学者那么多一定还有办法……”

“倒流是学者也无法辨明的事情，长河是最神秘的异端，无人能参透它……”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雨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张熟悉又苍老的脸庞。

是他的老师，海明威。

C区是林雨求学的地方，基地的智者多在此处，海明威是他当时求学的时候学院里一位德高望重的智者，可惜林雨对异能学一窍不通，还是阴差阳错在海明威的帮助下学会控制异能。

“林雨？……”

海明威早已经退休了，不再任职。林雨是他教授的最后一届学生，也是那一届学生里令他印象最深的，林雨能够进入异能部也有海明威的助力。

尽管如此，两人当初还是闹得不欢而散。海明威并没有计较，林雨却曾因此彻夜难眠。

海明威已经垂垂老矣，老人在这个基地实在太罕见，令人望而生畏。两人再一相见，林雨格外不自然。

海明威却并不在意，只是有几分感慨：“听说总部派了人来，我来看看。你已经成为一个强大的孩子了。”

老师先张了口，林雨也就不好继续支支吾吾，问他：“你呢，近年怎么样？”

“我很好，退休之后每天在家，偶尔去图书馆。听说这边出事了，过来看看。”

处理完事情，后续的事就不由林雨负责了。林雨得以跟着海明威，随便四处逛逛。

C区有别于A区，并没有那么繁华，也没有那么高的包容性，这里居住的人普遍都是学者，最常做的事情是待在图书馆或实验室，亦或者在街上吟诗。

“我退休后，河流的波动越来越明显，很多时候他们无法解决，就叫上我一起研究，可我老了，早已经跟不上他们的脚步，很多东西我也用不懂了。”

“研究所的研究水平的确很烂。”林雨直言不讳。

“为了河流的事情，安德拉德也从A区到C区来了，尽管我认为他来的作用还不如你，但很多话私底下说了就算了。”

海明威拄着拐杖，在一棵庞大的银杏树下停了下来，扫干净了长椅上的叶子，坐下来，林雨坐在他身边。

“河流的躁动很不对劲，忽然改道，引发异常倒流，很久之前它就有过预兆。发觉不对时我在图书馆查阅过，但这些事情始终没人能够得出结论。”

长河在末世纪人类苏醒时就存在，也是它的存在让那些得以幸存的“但丁”们确信灾荒纪并非只是简单的一场梦。梦中的长河在苏醒后一直存在，且严重影响着人类的活动，有人称之为神赐的金笼，庇佑着整个基地，却也在无形中框定了人类的囚笼。

海明威继续说：“这样的情形，很久以前发生过一次。”

“发生过一次？”林雨有些讶然，“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会有更高的知名度。”

“是的，不过接下来我说的，你最好拿出纸笔来，简单的记录一下。”

林雨不明所以，但还是觉得老师应该有自己的考量，老老实实掏出了便携的纸笔记录。

“重点不在于河水倒流。”海明威接着说，“那是一场对人类的凌虐，始于荒唐的思乡情结。”

末世纪四十年的时候，A区发生了一次惊天动地的异常降雨事件，淹没了许多地方。那是末世纪的第一场暴雨，令许多人心生希冀，但很快，这微弱的希望被打破了。

救灾一个月，洪水退去，地面上却出现了大脑，展现着鲜活的生命迹象。

官方不得不重视这件事，下场将这件事升级为保密事件，派人彻查。

“在可怜的贫民区一个令人极其容易忽视的角落，一个地道直通地下，我看过资料，那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地下空间——触目惊心。”

里面是什么呢？是几十个空荡荡的倒在地上的培养箱，是满地鲜活的人脑，还有一个被淹死的大头婴儿作为母体。

多么眼熟的一幕，整合资源，制作梦境，人类就是这样陷入沉睡度过灾荒纪的。

人亲手创造出的伊甸园，人亲手创造出的炼狱。

而始作俑者，是一位“但丁”，名叫安魂曲，自尽在角落里。

至于动机，调查出的结果十分简单却令人背后发凉。

被封存完好的录像带里，天才一样的年轻人将事件娓娓道来，嘴角微妙上扬的弧度和阴暗的眼神无一不昭示了他疯子一样的内在。

“你好。”他愉悦地说，“你可以叫我安魂曲。”

年轻的孩子怀念那个故乡，于是一个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如同记忆收藏家一样隐退之后独自在地下建造一个新的“梦境”。

“我思念一个故乡，魂脱离在□□之外，在梦里四处游荡……多么美妙的一个纪元。”

“人们为何以灾荒纪称呼它呢？我想不通，明明是多好的一个时代啊。末世纪的人们过的并不幸福，我现在做的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帮助他们回到家乡，追寻故土——那可是乌托邦。”

他手上拿着一瓶药水。

“我没有错，亲爱的江裕年。”一声叹息传出来，“我只是游子思乡。”

后半月，所有在录的“但丁”受到盘查，以确定状况。

“等下。”

林雨不可置信的眼神紧紧注视着他：“这应该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但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就像凭空捏造出来的一段历史，恶劣地撕碎了粉饰的平静，血淋淋的伤口隐隐作痛。

“就是因为事情太大，孩子。”他扶着拐杖，苍老而澄澈的双眼望着他，“我们座位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刚好足够银杏叶安眠。”

林雨低头，两片呈伞状摆好的银杏叶正安安静静躺在他们之间，可坐下之前他们明明拂去了椅子上的所有叶子，海明威双手一直扶着拐杖在视线内从未移动——

“每听一遍，我就让你摆放一片叶子。刚刚那些，你已经听过两遍了，这是第三遍。”他点了点林雨手中的纸笔，“就像你上学时我和你讲过的，纸张可以固化记忆。”

等到林雨写完了上面的内容后，海明威告诉他故事的结尾。

这件事称为安魂曲事件，被永久封存起来。更加讽刺的是，即使将档案入库，记得整件事始末的只有全程跟进整理并亲手记录下事件的海明威一个人。

那种被不知名人窥视大脑的感觉立马从脚底窜上头皮，林雨背后浮起一层冷汗，不适感激增。

一个强大的记忆异能，正在以其恐怖的影响力颠覆整个基地。

“这件事情不会假，很多年前我存过档，但从来没人在意，你可以问一下裴昕，他或许会知道一点。我告诉你，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怪异，包括你也被影响到失忆这件事，都让我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我已经老了，或许这些事情对你们会有所帮助。”

在林雨离开前，海明威说——

安魂曲在那卷录像带里，最后一幕，水迹在他脚下渐渐堆积起来，远处大地震响，那是洪水快来临的声音。

所有的器械都失灵了。安魂曲的眼神浸没在绝望里，绝望到癫狂，却依旧笑着。

“没有人在意。江裕年，没有人救我。你却也死了。”

“我只是想回到温暖的故乡。”

C区第一次出场。

我承认窜稀式更新是我的风格

等一下我刚看到jj有自动排版啊。

能自动帮我加空白行吗，不加实在太难看了太挤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