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引起动乱,江徽一打算去花房看一眼,但没想到晕倒在了半路。这一次进入雾气,后遗症要比以往都大。
但他没想到,再次醒来,居然看见了李维。
李维看见他醒了,顿了一下,随后解释说:“你晕倒在巷子里,状态很奇怪。”
何止,李维看见他的时候,江徽一整个人都不对劲,脸色苍白,像快死了,扒开眼皮的时候,眼珠都快褪完颜色了。
江徽一有点懵地点了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什么都没丢,开始打量李维安置他的小屋。
这里很小,但是能看出是李维常住的地方。书桌上歪歪斜斜堆了一摞又一摞的纸张,偶尔还会掉下来几张,乱七八糟的书籍也堆着,却在桌面上艰难地留了白,那一块白放着一个杯子,杯子里没水。
桌子在床的一边,这张并不大的床另一边是紧挨着的书架,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书籍,大多是精装,看起来被爱护得很好。
一个书架,一张小床,一张桌子,就是这间房间里的一切。
外面天色昏沉,只有一盏暖光的灯照着屋里。温馨得不像末世纪任何一个地方。
这里很温暖,江徽一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头却隐隐地疼。他捂着脑袋,说了句谢谢。
再睁开眼,李维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直觉江徽一有些不对,于是打开了房间的灯,等到江徽一抬头时,他看见江徽一的瞳色只有浅浅的一层灰。
“你这是……”
“……怎么了?”江徽一只觉得脑袋里好像有一块塑料膜蒙住了一切,他开始有些钝。
李维找了镜子出来,递给他。
江徽一看见自己的瞳色时,默了一下。
想了想,解释说:“我没事,谢谢你。”
“……嗯。”
李维还是不和他多说话,只拿起桌上的水杯出去了。
江徽一从床上下来,跟了出去。外间是一个稍大一些的房间,但仍然有些拥挤,江徽一看到熟悉的纸条放在茶几上,像米兰的那封遗书。
“这里是你家吗?”
“算是。”李维看起来并不想多说。房间里还有一个鸟笼,里面囚着一只褐色的小鸟,看起来不像实体。
江徽一想起来莫百泉手里的异端【地图】,那个也可以创造出类似的幻影,莫百泉天天用那玩意儿造猫猫玩,不过这只鸟要比那些猫猫看起来实在很多。
“这是什么?”江徽一问。
“是一只夜莺。”
“真的吗?”
“假的。”
也是,末世纪这种活物都太少见了。
在笼子里蹦蹦跳跳的鸟似乎知道他们谈起它,开始鸣叫起来。
江徽一敏锐地察觉到这只夜莺的不寻常,它在用歌声扩大它的领域。
但他默不作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它唱歌真好听……谢谢你救我,但我该回去了。”
李维转过身,看着他:“你出不去。”
这个答案并不在江徽一的预料外,能随便把人带进来,李维肯定留有后手。
江徽一犹豫了一下,问:“这里究竟是哪?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李维神情并不算柔和,回答说:“这是我家,至于我……我是个被人追杀的人。最后,米兰祝福了你,救你算是一种回报?”
江徽一突然想起来诗社的情况,社长确实早早消失了,再有几个月,诗社就会被注销。
“被人追杀?”
“嗯。”
“那你为什么不逃?”
“我一直在逃。”李维不再忙着做他的饭,转过来看着江徽一,“你今年多大?”
“十九。”江徽一并不算普通人,长相和年龄严重不符,只虚报了个差不多的岁数。
“十九岁,多好的年龄。”李维的语气很轻。江徽一突然想起来,死去的米兰也不过十九岁。
李维忽然问:“我之前把你救出来,你干什么了……变成这样?”
“我……不小心接触了倒流。”
“倒流?你触碰雨区了吗?”
“没有,没有进去,我是不小心的……没躲开,碰到了雨滴。”
江徽一低下头,李维本就比他年长,看他这个样子,还是心软了一下,安慰说:“没事,还活着。”
“……”好吉祥的话。
他抬手虚遮了一下眼睛,喃喃:“这个样子,像怪物一样。”
淡灰色的发色和瞳色让江徽一下意识地有些烦躁,有些不安,心底那些邪恶的念头蔓延生长,他想要逃出这里,找一个没人的角落,直到恢复正常。
“不会像怪物。”但李维听见了,话语很平淡,“不过是变个发色和瞳色而已,算得了什么?”
对啊,算得了什么?如果这话让很多年前的象牙塔听到了该多好。
“……谢谢你。”
江徽一按住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更加主动地找话题:“我听过你的诗社,你是诗人吗?还有之前的那个……他到底怎么了?”
出乎他意料,李维摇了头:“我不是诗人。但我的确是诗社的社长,在诗社里,诗人反而是少数。”
李维不是诗人?似乎之前也的确没有见过他的诗。那他为什么要建立诗社?
“至于米兰——他只是个不幸的孩子。活着对他而言,未必是好事。”
李维顺嘴补了一句:“米兰祝福了你,你为米兰做了什么?”
到这里江徽一差不多明白一点,他把米兰救出来,米兰在死前给他了一份祝福,不止是口头上的,这是一份带有异能的祝福。
“我只是顺手把他救了出来。”
“诗社的人跟我说,你和那栋楼做交换了,把他们所有人都换了出来。你用什么换的?又为什么要换?”
江徽一坦荡荡地望着他回答:“我的一个朋友,他的记忆受损了。从他那里,我只收到了一句诗社的人写的诗,和记忆有关。”
李维:“然后呢?”
“……路过那栋大楼时,我听到他们谈论你的诗社。”说到这里就差不多有八分真,江徽一说话的底气都足了,“我只能从那里下手,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就拿我的描述和他们交换了诗社的所有人。”
他有意减淡“描述”两个字的存在感,但还是被李维听到了。
“异能描述?你拿那个跟它换了这么多人?”
江徽一不以为意:“对。”
其实他压根不知道诗社有多少人在里面,随口猜了一嘴,只是刚好猜中了。不过如果拿自己的描述只换一个米兰,似乎也值得。
李维看他的眼神都变了。那栋大楼是A区臭名昭著的贪婪鬼,它满意的东西绝对不会松口。但这个人只用自己的异能描述就能换这么多人出来。到底什么来头。
“你到底是谁?”
“我?”江徽一想了想。
“我没有名字,不过可以叫我象牙塔。”
“我是异能部象牙塔逃窜出来的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