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王[希腊神话] 第10章 第 10 章

成为雅典娜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上百年甚至接近千年的时光，伊颜只觉得雅典娜的部分正在逐步侵蚀自己曾经那身为人类的部分，伊颜敏锐的感觉自己身上的神性正在压制人性，偶尔她从奥林匹斯将目光投入大地的时候，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那部分属于神的高傲与傲慢，这样的自己让伊颜感觉到害怕。

“……我究竟是雅典娜，还是伊颜？”

于自己的神殿之中，坐在毯子之上雕刻着什么的伊颜喃喃自语着。

“我究竟是人类，还是神明？”

伊颜那银灰色的瞳孔凝望着手中自己未曾雕刻完毕的木偶，那是一个小小的正方体，伊颜正在将之雕刻成鸽子的形状，她的手灵巧极了，无愧于自己那身为手工艺术品神职的那一部分，她似乎天生就无师自通，她还擅长织造，若是兴致上来了，她能编织一条华美的毯子送给赫拉或者阿尔忒弥斯之类要好的神。毯子之上的花纹栩栩如生，如同天生擅长编织的蜘蛛一般。

虽然伊颜拥有系统，但这个系统并未给她带来便利，只能提供一些关于希腊神话的基本知识以及反应敌我，最多就是和系统聊聊天什么的。伊颜现在盘腿坐在毯子之上，她依旧穿着那鹿皮的铠甲，手腕上是铁质的护腕，埃奎斯盾牌从不离身，而由火神锻造的枪也摆放在她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成为雅典娜之后，虽然掌握着智慧与战争的职责，但伊颜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上属于战争的那一部分，是要比智慧占比大的。

木屑从指缝之中流淌而出，伊颜抿着嘴唇，她认真地的盯着手中逐渐成型的木头鸽子，而毯子的另一边，一排惟妙惟肖的鸽子摆放成一堆，伊颜渴望以做手工艺品的方式来保存自己那一部分属于人类的记忆，以及压制心中的狂躁，她明白，自己渴望战争……正是身体上属于神性的那一部分在逐渐侵蚀自己的理智，伊颜恐惧自己会成为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一份子，就像是所有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神明一样……她发觉自己回忆起二十一世纪时候的事情，那些微小的记忆在逐步消失，这件事让伊颜感觉到恐惧。

伊颜专心致志地雕刻着，忽然神殿的大门处，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

“雅典娜！和我来一场战斗！”

毫无疑问，这个好斗的声音，是属于阿瑞斯的，同为战神的阿瑞斯，是最纯粹的战斗之神，他在得知雅典娜回到奥林匹斯之后，从爱神阿弗洛狄忒的床榻之上起身，握着枪来到了这里。

惹的阿弗洛狄忒有些吃醋。

爱与美之神总感觉阿瑞斯在面对雅典娜的时候，什么理智都没有了，只想着追着雅典娜战斗……这份关注，是不同于阿瑞斯看着阿弗洛狄忒眼眸之中最纯粹的欲念的那一部分，而是一种更加专注的，更加深刻的感情……哪怕阿瑞斯对于雅典娜的感情是嫉妒之中夹杂着不服与恶意。

现在，阿瑞斯大步推开那些前来阻拦的仙女，长枪直指雅典娜：“和我战斗！”

伊颜抬起眼眸，皱了皱眉头：“我的仙女们没有冒犯到你，你不该如此无理。”

“雅典娜……别说废话了，我这一次一定会打败你的。”阿瑞斯催促眼前的女神握紧枪，他要堂堂正正打败眼前的女神，好让奥林匹斯的神知道，他阿瑞斯才是当之无愧的战神。

伊颜无奈，看起来不和阿瑞斯打一场，就无法脱身。

于是她握紧了枪站起身，另一只手握紧埃葵斯盾牌，仙女们在神殿收拾出一块场地，伊颜站在场地中心，用枪敲了敲埃葵斯盾牌，盾牌与枪碰撞的声音响起，这是战斗开始的声音，阿瑞斯冲上前，他手中的枪直指向伊颜的脑袋，但伊颜只是举起了埃葵斯盾牌，阿瑞斯的枪未曾戳破埃葵斯的防守。

伊颜侧身，握紧埃葵斯，向前冲撞，她不管阿瑞斯的枪正对准了埃葵斯，她侧身冲撞着，另一只手握紧了枪，埃葵斯移动，将手中的枪挥舞着，直指阿瑞斯的腿部，阿瑞斯伸出脚，踩住了伊颜的枪，伊颜抽回长枪，举起盾牌，用力敲着盾牌，此时此刻，伊颜灵魂之中那属于战争与好斗的一部分被激发出来了，她专注地与阿瑞斯战斗着，手中的枪大开大合地挥舞着，身体灵活，转身，弯腰，侧身，都如同舞蹈……但比舞蹈更有力，且更有杀伤性。

伊颜的身体灵活，她跳跃起来的时候，能够翻滚阿瑞斯弯下腰的背部，然后用枪狠狠打了阿瑞斯的背脊，直到这战神瘫软在地面……毫无疑问，伊颜收手了，否则阿瑞斯的背脊会被她打碎，她站在阿瑞斯的旁边，手上是盾牌，她将盾牌放在脚边抵住，低下头看着瘫软在地面的阿瑞斯。

伊颜面无表情：“你输了。”

她毫无感情地诉说着自己的胜利，并没有喜悦的意思。

阿瑞斯咬紧了牙齿看着伊颜的面庞，那完美而光辉的脸庞之上并无喜悦，也没有什么感情，她就这样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个毫无关系的神……明明他是她的弟弟！她每一次看着他的时候都是如此毫无感情，如同看着一具尸体，或是一块石头！

正因为如此，阿瑞斯才讨厌雅典娜！

她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体上停止，她看着他，从不喜悦，也不憎恨，她对他从不抱有感情，哪怕他是战神，他的出生抢走了她一部分的职责，雅典娜从不将阿瑞斯放在眼里！

憎恨的感情充斥在阿瑞斯的心间，他憎恨这样的雅典娜，却从未感觉到自己为何憎恨，他固执地想要打败雅典娜，这样就能压制心中的焦躁。

阿瑞斯在阿弗洛狄忒诶的怀中安息，但若是雅典娜回来了，他的目光就会追逐着雅典娜，他以为这是他不服气的感情所致，只要雅典娜回到奥林匹斯，哪怕阿瑞斯与阿弗洛狄忒在缠绵，也会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迫不及待地想要与雅典娜战斗的阿瑞斯以为这是两位战神的对抗与纷争。

现在，阿瑞斯咬紧了牙齿，他从光洁的地面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枪，他仍旧不愿意离开：“再来！”

伊颜摇了摇头，她冷笑：“你以为你还能战斗吗？阿瑞斯！回到赫拉的怀抱里哭泣去吧，你无法战胜我，你也是做父亲的神了，居然还如此幼稚？我从未将你看在眼里。”

伊颜的这番话太过伤害阿瑞斯了，她直白的话语让站在原地不服气的阿瑞斯瞪大了眼睛，阿瑞斯直直看着眼前的女神，许久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雅典娜……你太过分了。”

阿瑞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绝望，眼前的女神冷笑着说着她毫不在意他的那一刻，他全身的热血都陡然冰冷了，他握紧了枪，转身离开。阿瑞斯发誓，他永远都不要再和雅典娜说话了！既然她如此不在乎他！他又何苦凑上前去自取其辱！

伊颜只是冷漠地看着阿瑞斯离开。

她当然察觉到阿瑞斯心中的焦躁和绝望，但她才从高加索山上回来，无法拯救挚友普罗米修斯的绝望还在她的心中回荡，伊颜大约能感觉到普罗米修斯隐藏着的秘密与她有关，但即使如此，她也无法改变什么。

伊颜握着枪，呼出一口气，她让侍女们收拾好战斗之后的痕迹，又回到了之前的毯子那里。

但现在与阿瑞斯的战斗过去之后，伊颜没有再雕刻的兴致了，她凝望着摆放好的一排排的鸽子木雕，无奈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我在干什么啊？”

伊颜摇了摇头，她让侍女们将那些鸽子木雕收拾好，又转头看到了花瓶之中的鲜花，这个时候，伊颜已经稍微平静下来了，她忽然想起了一位女神……一位之前她帮忙生产过的女神德墨忒尔。

伊颜想起了那位女神，又想起了德墨忒尔的女儿戈莱，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她或许可以去大地之上观看一下她曾经发誓要看护的小女神？

说走就走，伊颜握着枪与盾，驾驶着自己的小车去往德墨忒尔的所在地，德墨忒尔因为之前伊颜帮忙过的原因，对伊颜很是友善，连自己在大地之上那处隐秘的神殿都告知了伊颜。

伊颜去往大地之上，她的小车在天空飞翔着，直到那青草盈盈的山谷之中，百花盛放的山谷之中，除了仙女们，就只有一位年幼的孩童在山谷之中与仙女们玩耍的模样，伊颜的小车刚刚停下，幼小的女神就来到了伊颜的小车旁，这幼小的女神看着伊颜，笑了出来：“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雅典娜女神对不对？”

伊颜还未走下车，她就听见仰起头的小女神自我介绍着。

小小的女神碧绿色的眼眸之中是最纯粹的喜乐：“我是戈莱，我的母亲和我说过雅典娜女神的装扮和姿态，我知道你，雅典娜女神，你将我带来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