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待到十月末,天气有些凉,马上就要入冬了,白羽尘须得回宫。
回去也好,能看到魏九安就好。
在草原围猎的这几天真是神奇,短短几天的光阴却让他回味至今。这两天他心里好像有了什么执念,平凡枯燥的日子有了一点点盼头,本以为人的一辈子是一天复一天一年复一年的,现在想来好像不是了。
从前,皇宫只是皇宫,殿阁只是殿阁,就连他自己也仅仅是一个人而已。
现在却有了些改变,皇宫是住所,殿阁是魏九安的住所,而他自己是白羽尘。
但是什么时候能有个家呢?什么时候能和魏九安有个家呢?
几天后。
白羽尘逐渐忙了起来整天不是在宣政殿就是在圣辰宫,也不往偏殿去,也没有再去看魏九安。
怎么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于是挑了个好日子,白羽尘终于去偏殿了。
到门口时,白羽尘远远看见,魏九安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支毛笔,正低头画着什么。桌上摆着一瓶桃花,看着像是是魏九安折的。
白羽尘走到他身边,低头一看,他画的也是桃花。
纸上,一枝桃花盛开的艳丽,艳而不妖,像魏九安一样,令人着迷。
白羽尘握住他的手,道:“这里应该藏锋。”执着他的手,画出了一朵圆润的花瓣。
魏九安点点头,道:“嗯,确实好看了些。”
白羽尘笑道:“与你很配。这是有个问题要请教请教子矜了,如今快要入冬,这桃花是从哪儿来的?”
魏九安笑着答道:“是假花。我从宫外买的,做得很是逼真,画的也就像了。”
白羽尘道:“假花啊,这算什么?等来年春日,我带你看真正的桃花。”
魏九安一个高兴,笑道:“羽尘,你可不许食言。”
白羽尘丝毫不觉得称呼不对,同样笑道:“君无戏言。”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很喜欢你这么叫我,以后也别称我为皇上了,不然太古板。”
魏九安满足地笑,道:“好,我听你的。”
白羽尘握着他的手,道:“先把画画完吧。”
魏九安点点头,继续专注于纸上,白羽尘坐在他身边,时不时提点一二。
岁月静好,细水长河。
画完之后,魏九安如获至宝,举起来给白羽尘看:“羽尘,好不好看?”
白羽尘笑道:“好看,人好看,画就好看。”
魏九安早已不像二人初见是那样拘谨,如今看来开朗了许多,得意地道:“那是必须的,用的可是大梁皇帝的纸墨。”
白羽尘又拉起他的手,赞道:“纸墨又不能自己画,还不是我的子矜技高一筹。”
白羽尘蹙眉道:“你这手怎么这么凉?”
魏九安道:“还好啦,我从小就这样,尤其是到了冬天,就容易体寒,都是寻常事啦。”
白羽尘却不放心,道:“我怎么能不当回事?”说着,将自己的暖手炉递给他。
魏九安笑道:“至于吗?又死不了。”
白羽尘把外套给他披上,道:“净胡说,什么叫死不了?等死了就晚了。”
魏九安笑笑,只觉得白羽尘有点较真。
话说回来,较真也不错。
白羽尘道:“还有差不多一个多月,就该过年了,等过完年,再过三个月,就是你生辰。”
魏九安有些差异,道:“你还记得我生辰啊。”
白羽尘笑道:“当然,我又不是属金鱼的,连这点小事也记不住。”
魏九安撇撇嘴,道:“正因为是小事,所以才容易记不住,贵人多忘事嘛。”
白羽尘垂眸,道:“我不是什么贵人,于我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小事,我的子矜又长了一岁,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一个很重要的时刻。”
魏九安打趣道:“今年生辰你就没陪我,明年岂不还不管我?”
白羽尘却认真回答道:“不会的。我必然会一直在你身边,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魏九安笑着,有些害羞地低下头,道:“这是什么话?……”
白羽尘看着他,道:“意在此。”情未尽。
魏九安道:“那你今晚能陪我用晚膳吗?”
白羽尘摸摸他的头,道:“当然。”
魏九安高兴过了头,笑道:“你最好了。
白羽尘拿起魏九安画的那幅桃花,笑着道:“不过,这画我甚是喜欢,魏大人,可否割爱啊?”
魏九安微微笑着,道:“这画的不好,回头画张好看的送你。”
白羽尘又仔细端详了片刻,笑道:“嗯,我倒是觉得这幅好看。只要是我家子矜画的,什么都好看。”
魏九安说不过他,只能让他拿走了。
之后再想起来,高兴了一晚上。
但他这几日睡得极不安稳,晚上总是做梦,每个梦还大差不差。
他总梦见,自己如他从前说过的一样,去匡扶天子,踏入朝堂。风光无限的。
他总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官袍,并不是普通臣子的,与众不同。
但是,每当他去看,之后便能梦见火海,他倒在火中,想起来却没力气,一种不知名的力气将他按在地上,碾压、揉碎。
“……”
然后他就醒了,带着一身汗。
只是,他从未怀疑过什么,自从来了京城,他的睡眠总不安稳,他已经适应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火海有些真实罢了。